“你可以去现实里，陪一陪家人的。”

    柳萧背对着季白，语气平静。

    “作为夏分区前几名的玩家，是有这种的权利的。

    或者，你不想回现实，也完全可以去找找朋友。

    比如你那个赵林，或者格雷。

    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我的茶叶。

    茶不是这么喝的，你知道不！”

    柳萧的语气，愈发咬牙切齿。

    转过身，看着坐在茶炉旁边。

    大把大把往茶壶里，撒着名贵茶叶。

    这些茶，是柳萧十年来，辛辛苦苦从各个副本世界里，收集而来的。

    季白没有在意脸色铁青的柳萧，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牛奶。

    合着盐，倒了进去。

    呼……

    柳萧摸了摸胸口，努力平复着心情。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还有，别再霍霍我的茶了。”

    说话间，柳萧身影晃动下，桌子上的茶，瞬间被收了起来。

    咕嘟～

    季白没有理他，自顾自端起茶壶。

    “好喝……”

    正当柳萧，还要说什么的时候。

    季白突然猛地端起茶壶，猛地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混着牛奶，顺着嘴角流在他的衣服上。

    “你知道，一个叫季林的人吗？”

    柳萧刚想说什么，听到季白这话，愣了下。

    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自然。

    “季林？不认识。

    他也是生存游戏的玩家？”

    季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是我的父亲，在我刚上高中那年，出车祸，去世了。”

    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而站在一旁的柳萧，没有接话。

    只是不经意，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从小到大，我的父亲，就教导我。

    生活，要有仪式感，而我，其实并不认可。

    真的，可能你不信。

    在小时候的我看来，生活，开心最重要。

    但仪式感，并不能带给我快乐。

    终于，我有一次，想要吃路边店里，做的饼子。

    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

    因为天太黑，他下班晚了。

    为了及时给我买那个饼子，过马路的时候，一不小心……”

    说到这里，季白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顺带着，看了眼一旁，脸色有些奇怪的柳萧。

    像是毫无察觉的，继续说道：

    “其实，我伤心之余，还有些不解。

    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什么明明看到了，疾驰而来的车。

    还要赶时间，给我买吃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一天，我突然不伤心了。

    或者说，感受不到伤心的情绪，包括痛苦，恐惧等。

    也在那一天，我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仪式感。

    他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我生日前的一句话。

    我说，我想吃街旁边，那家店的煎饼。

    过生日，要满足我的愿望。

    这，就是他的仪式感。

    也是在那一天，我突然理解他了。

    也明白了他嘴里常说的仪式感。”

    说到这里，季白起身，拍了拍柳萧肩膀。

    “其实，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能理解我。

    毕竟，你和我的父亲，认识。”

    闻言，柳萧轻叹口气。

    虽然已猜到，这些事情，瞒不住季白。

    但没想，对方早就察觉到了。

    “他，甚至更早于我，进入的生存游戏。

    按照现在的说法，是两次轮回前。

    按照现实时间来算，大概二十年前。

    他很强，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玩家。”

    听了柳萧的话，季白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如同早就知道了一般。

    毕竟，一道残影，就能拯救一个神级玩家的性命。

    哪怕现在的他，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

    “可惜啊，可惜……”

    季白笑着，摇了摇头。

    被茶水浸透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没了之前的优雅。

    “我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你说呢？柳萧。”

    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递给柳萧。

    也许是被茶水浸泡，皱皱巴巴。

    柳萧摆了摆手，没有接。

    随后，直视着季白。

    语气里，带着些不解。

    “我有些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对季林不满？”

    “呵呵……”

    季白淡淡笑道：

    “我有什么可不满的，他生我，养我。

    甚至还救了我。

    我能有什么不满呢？

    我就是单纯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不断地开启副本，其实就是为了找乐子。

    但现在，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这么有趣。”

    说完，季白端起茶壶，躺在靠椅上，看着天花板。

    哎，好无聊啊……

    就连最终副本，吸引力似乎都减弱了呢！

    见状，柳萧思索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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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死了。”

    啪嗒……

    季白手里的茶壶，在这一刻，掉在地上。

    他一动不动，手里的烟灰，落在身上，都不察觉。

    看到季白反应后，柳萧心里了然。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他并不清楚，季林目前的状态。

    “算算时间，大概有十年了吧。

    他足足活过了两个轮回。

    据我所知，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强行脱离生存游戏。

    甚至，连里世界的生物都奈何不了他。

    而且，这还是，他从未借用‘灪’力量的前提下。

    季林，是我从未听过的天才。

    但不知为何，他一直在生存游戏里，寻找着什么。

    无论谁问他，都得不到答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季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超脱于生存游戏的人时。

    第三次副本，他再也没有出来。”

    说到这，柳萧轻叹口气。

    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

    季白没有说话，轻轻将身上的烟灰，抖落在地。

    目光烁烁，看着柳萧。

    “可是，我在你这里，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他，来找过你，就在这几天。”

    似乎早就猜到了，季白会询问这个问题。

    柳萧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死亡和结束，本来就是两回事。

    只有当死亡那一刻，来临时，有些东西才会消亡。

    你领悟了时间的法则，对这些，应该比我更懂。”

    季白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这些。

    就比如，在【沙漠中的监狱】里，遇到的那个画家时。

    季林曾出手，救过他那一次。

    又如同，上个副本中，季林曾在另一条时间线中出现。

    柳萧说得对。

    死亡，终结。

    从来都是两回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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