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在口腔漫延，但万俟泽依旧将姜舒辰护得严严实实，毫发无伤。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姜舒辰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和那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万俟泽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以及他为了护住自己而强行硬撼那恐怖弩箭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非人般的淡金色光芒……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根本不是寻常武功！
巨大的震撼、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如同海啸般将姜舒辰彻底淹没。
他忘了周围的喊杀声，忘了身份的疑团，眼中只剩下这个人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模样。
“……你……”姜舒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万俟泽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头看向他，眼神依旧镇定，甚至还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妨，可是吓到了？”
就在这时，正殿方向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似乎叛乱已被控制。
南宫烨带着一身血污，快步赶来：“主子！宫内叛军已基本肃清！陛下安然无恙！”
她的到来，暂时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万俟泽点点头，强压下体内的气血翻涌，松开了姜舒辰，但目光依旧关切地落在他身上。
姜舒辰却依旧抓着他的衣襟，仰着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不再是恐惧，而是某种宣泄和确认，他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地问：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他问的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黑衣人，而是眼前这个，有着赵鸿泽容貌，却拥有着如神魔般的力量，一次次救他，为他受伤的真实存在的人。
“我......”万俟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城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硝烟与血腥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乱。
残存的叛军被一一清剿，忠诚的禁军和暗影正在各处巡查，扑灭零星的火点，收拾战场。
然而，在云霞宫相对安静的偏殿一隅，另一场无声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姜舒辰的手依旧紧紧抓着万俟泽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一松开，眼前这个人就会如幻影般消失。
他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固执地不肯移开目光，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你真的是赵鸿泽吗？！”
这个有着赵鸿泽面容，却拥有着惊天力量，眼神深邃如星海，一次次将他从绝望深渊拉回，甚至不惜为他硬撼弩箭而受伤的人……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个赵鸿泽吗？
万俟泽低头看着他，看着那双被泪水洗涤得格外清亮、充满了震惊、恐惧、担忧以及一丝微弱希冀的眸子。
他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体内力量反噬的剧痛仍在肆虐，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伪装了太久，隐瞒了太久，或许，也是时候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姜舒辰脸颊的泪痕；动作自然亲昵，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我是谁……”万俟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我有很多名字，很多身份。但在你面前，在此时此刻，我只是……为你而来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迎上姜舒辰探究的视线，继续道：“你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我的身份的确是丞相府的小公子，赵鸿泽。”
姜舒辰的瞳孔因震惊而再次放大。
那他真的是个男子，可他曾说仰慕他，他们还......还......
姜舒辰不敢想下去，这太有悖人伦了，他怎么可以？！
“可……你曾说……说......”他声音干涩，难以启齿。.
“说仰慕你，心悦你？那些都是真心话。”万俟泽与其四目相对，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开口道。
姜舒辰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他们都是男子，怎能相爱？！
可是这段日子下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丢了心，但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女子的啊，他该怎么办？
“你......你莫要再说了，男子与男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不符合常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颤抖，“我很感谢你每次的出手相救，但自古就没有男子与男子相爱之说，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失落瞬间攫住了他，比刚才面对刺客时更让他感到冰冷。
万俟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心中一紧。
他反手握住姜舒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力道坚定而温暖。
“不。”他斩钉截铁地否定，目光灼灼，如同最璀璨的星辰，牢牢锁住姜舒辰的眼睛，“我心悦你，是我本心所向，无论你是男是女，只因为那个人是你。辰儿，你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难道你讨厌我吗？”
“我不......”姜舒辰羽睫煽动，连忙捂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万俟泽的话语直接而炽热，如同最滚烫的熔岩，瞬间烫红了姜舒辰的耳根，也烫得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听到他这样问立马就要反驳，但好在又立刻反应了过来。
“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你。”万俟泽的声音变得极轻，却带着万钧重量，“唯有你，辰儿，让我想要停留，想要……许下‘一世长安’的承诺。”
姜舒辰彻底呆住了，所有的震惊、难过、羞怯、慌乱，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番直白而震撼的表白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看着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坦诚，那里面的光芒如此真实，如此炽热，几乎要将他融化。
就在两人目光胶着，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暧昧之际——
一名禁军将领匆匆而来，身上还带着血污，跪地禀报：“殿下！陛下请您与……赵公子，前往正殿议事！叛军首领已被擒获，并……有南月国紧急战报传来！”
这声禀报如同冷水，瞬间浇醒了姜舒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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