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临溪看着顾云深冷沉的脸,故意勾着唇角笑:“来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顾云深眸光又沉了几分。
他盯着她脸上那抹轻飘飘的笑,目光下移到唇瓣。
“有事?”
鹿临溪没打算让他进门,手还抵在门框上,语气疏离。
说起来,他们结婚这么久,顾云深好像从没踏进过她这个小公寓。
顾云深喉结动了动,没答“有事”。
反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她,带着压迫感:“鹿临溪,我们还没办离婚手续呢,你就约着别的男人上门了?”
鹿临溪心里咯噔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所以呢?”
“所以,我们还是夫妻。”
顾云深的手指蹭过她的手腕,带着凉意,“夫妻间该做的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鹿临溪猛地抽回手,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一个男人和他的老婆,还能干什么?”
顾云深嘴角勾起一抹痞坏的笑,伸手就想揽她的腰,“你以前不是总缠着我吗?现在装什么——”
“你放开我!”
鹿临溪用力推开他,声音也冷了下来:“顾云深,我以前是喜欢你,可我现在不傻了,别拿这种事来恶心人!”
顾云深手上的动作顿住。
“恶心?你当初说爱慕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
“过去的事——唔……”
鹿临溪的唇被咬住,却还是用力推开他:“顾云深,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自重,别在这里耍无赖!”
“我耍无赖?”
顾云深气笑了,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鹿临溪狠狠躲开。
“请你离开。”
鹿临溪指着门口,语气平静:“我这里不欢迎你。”
顾云深盯着她冷漠的面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可话到嘴边还是硬邦邦的:“鹿临溪,你别后悔。”
说完,他转身就走,关门的力道大得震得墙都颤了颤。
鹿临溪看着紧闭的门,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更狼狈。
顾云深坐进车里,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脑子里全是鹿临溪刚才的样子。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
他明明该松口气的,可心里却堵得慌。
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给容许打了电话。
“云深?这么晚了你做什么?”
容许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迷糊。
“出来喝酒。”顾云深的声音冷冽。
“喝酒?你身体不好,喝什么酒?”
容许笑了笑,炫耀:“再说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要大半夜陪你吹冷风?”
“我在“酒家”等你,不来,我就把你上次去洗脚的事告诉你老婆。”
顾云深威胁道。
“……算你狠。”
容许暗骂了一句,“等着,我叫上宋绪。”
挂了电话,顾云深发动车子,直奔会所。
一路上,他反复想着鹿临溪的话,越想越烦躁,脚下的油门也踩得更重了。
半个多小时后,顾云深坐在会所的包厢里,面前已经摆了好几瓶红酒。
他没等容许和宋绪,自己先开了一瓶,仰头灌了几口。
红酒的涩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里的烦躁。
他掏出烟,刚想点燃,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容许和宋绪走了进来,看到满桌的酒和顾云深阴沉的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顾大总裁,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容许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医生说了,你不能抽烟喝酒的,你忘了?”
顾云深没理他,又倒了一杯红酒,刚想喝,就被容许抢了杯子。
“喝这个。”
容许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别拿自己身体撒气。”
顾云深盯着那杯温水,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要离婚!”
“离婚?”
容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是早就想跟她离了吗?现在正好,你怎么还一副别人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是她提的。”
顾云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容许和宋绪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为,顾云深早就想摆脱鹿临溪,没想到离婚居然是鹿临溪先提的。
“她为什么要提离婚?”
宋绪终于开口,他话不多,却总能问到点子上。
顾云深攥紧了杯子,指尖泛白:“她说……她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了?”
容许挑眉,“她以前不是天天缠着你,说喜欢你吗?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顾云深没说话,脑子里浮现出鹿临溪这半年来的样子。
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不再每天给他发消息,甚至连见他都躲着。
他以前觉得这样挺好,清净。
可现在才发现,当鹿临溪真的不围着他转的时候,他心里却空落落的。
“其实,你也不想跟她离婚吧?”容许看着他,语气肯定。
顾云深猛地抬头,反驳道:“我哪有!”
“还说没有?”
容许笑了,“那你为什么拖着不办手续?上次都约好了时间,你却让宋绪打电话,说公司有急事,跑了。你要是真想离,早就离了。”
顾云深被说中了心事,脸色更沉了:“我只是觉得,离婚手续不能办得太草率。”
“草率?”
容许嗤笑一声,“你当初跟她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草率?顾云深,你就是嘴硬。你心里明明舍不得她,却偏偏不肯承认。”
顾云深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却觉得嘴里发苦。
他不得不承认,容许说对了。
他确实舍不得鹿临溪。
以前,他总觉得鹿临溪喜欢他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忽视她、冷淡她。
可当她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慌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容许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是真舍不得她,就去找她好好谈谈。别在这里喝酒买醉,没用。”
顾云深沉默着,没说话。
他去找过鹿临溪了,并且刚刚才被赶出来。
“对了,”
容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听说嫂子在教堂跪了一天,为你祈福。”
顾云深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鹿临溪为了你,在教堂跪了一天。”
容许重复道,“她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了,怎么会这么做?云深,你别傻了。她心里还有你。”
顾云深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心里的烦躁瞬间被激动取代。
他看着容许,急切地问:“真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容许翻了个白眼,“不信你问宋绪,他也知道。”
宋绪点了点头,证实了容许的话。
顾云深看着桌上的酒,突然觉得不那么烦躁了。
他端起温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不少。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