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年龄很小,又是家中长女,父母亲都对她颇为疼爱,便允她在外婆家小住一段时候。
可后来裴清珂实在舍不得离开江南,就变成了常驻,这一待就是整整三年。
直到外婆病逝,外公也相继离去,裴清珂这才回了京城。
那三年时光十分快乐,裴清珂也结交了很多好朋友,男女都有,年岁差不多。
但毕竟也隔了整整十年,裴清珂实在记不清那帮所谓的好朋友究竟有谁。
就算她能想起来那些人的脸,可她又不知道郑钦长什么模样,这如何能对得上?
裴清珂头痛的揉揉眉心。
这世上恐怕没那么巧合的事儿,再说了郑钦毕竟是皇子,就算养在乡下也没必要遮掩身份。
若自己十年前真能和皇子做朋友,必然会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毫无印象呢?
沉香想了想,“也许摄政王只是随口一说,咱们又不了解他的性子,说不定真只是开个玩笑吧?”
她握住裴清珂的手,“小姐,咱们马上到家了,先别想这事儿了。”
“郎中说有身孕的人不能多忧多思,会伤到孩子的。”
裴清珂怀孕将近八个月,即将临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能都得先照顾好孩子。
裴清珂欣慰一笑,“沉香你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始终有你在我身边守护着。”
“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绝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沉香一脸迷茫,“小姐说这一次,难不成上一次奴婢受到伤害了?可奴婢怎么不记得呀?”
在沉香印象中,自从她入了裴家之后就一直伺候裴清珂,但凡裴清珂能给的都给了,从不吝啬,简直拿自己像姐妹一样。
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怎么现在她反而说起这些话来了?
“没什么。”
裴清珂微微一笑,声音却明显哽咽起来。
重生的事她不能说,以免吓到沉香,但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重活一世,她不光要保护肚子里的女儿,同样也要保护沉香,保护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上一世裴家遭遇灭门惨案,被人诬陷,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
裴清珂回去后睡了一会儿。
由于怀孕她浑身不舒服,睡眠时间也没持续很长,只有两个多时辰就醒了。
天色已经大亮,沉香虽然在门口守着,但裴清珂看到她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好像在张望什么。
“出什么事了?”
裴清珂坐直身子。
沉香惊讶回头怕,“小姐,你终于醒了,摄政王果然来了,正审问水芳月呢。”
裴清珂心中猛的一振。
昨日她明明和郑钦说好的,审问水芳月可以,但绝不能现在就把她当成凶手抓起来。
水芳月受到惊吓一旦流产,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死无对证了,还如何能扳倒她?
“快陪我去看看。”
裴清珂下了床,随意梳洗一番,火速赶往大堂。
众人果然在这呢。
水芳月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头发都乱了。
郑钦端坐在上首处,旁边站着宋庭舟。
郑钦倒没什么表情,他却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代替水芳月在下面跪着。
“王爷,奴家把该说的都说了。”
水芳月怯生生的抬头,“不知王爷是否满意?奴家真的没有撒谎,更不敢欺骗王爷!”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带走奴家身边的人去调查,奴家冤枉啊!”
最后这句话水芳月喊的格外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郑钦怎么着她了呢。
宋庭舟也在一旁焦急的搓着手,“王爷,这事一定搞错了!我了解芳月的性子,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如何敢杀人呢?”
“更何况是连杀三人,据我推测这凶手一定十分凶残罪大恶极,想必必定满脸横肉,眼露凶光。”
“您看芳月如此柔弱,连哭声都压得这么低,可见她心肠柔软凶手,绝对不是她!”
裴清珂赶到时就听到了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
是啊,水芳月心肠柔软性格柔弱,给宋庭舟戴绿帽子却毫不手软,杀起人来时更是不眨眼睛。
该说不说,宋庭舟这个冤大头被耍的团团转,还真不亏,做人做到这份上真是失败至极。
“夫人,你来的正好。”
宋庭舟眼睛第一个瞧见裴清珂,赶忙朝她招手。
“摄政王今日来提人,却让人直接把芳月叫了过来,瞧他这架势,八成觉得方越是凶手。”
“你快跟王爷好好说说,芳月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呀?”
裴清珂把手抽回来,“我与王爷一向没什么交集,从前也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罢了。”
“我又哪来的资格向王爷求情呢?更何况王爷也没说芳月姨娘一定是凶手啊。”
裴清珂听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宋庭舟和水芳月一愣,此刻才回过神来。
是啊。
郑钦来了之后,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倒是水芳月自己心虚,率先撇清关系,说自己不是凶手,宋庭舟太过担心她才被水芳月牵着鼻子走。
如今细细想来,郑钦确实什么都没说。
“吵够了吗?”
郑钦终于开口了,冷静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却在掠过裴清珂时微微柔软了片刻。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面具下的那双桃花眼布满血丝,眼底一片青黑,就连声音也透着几分疲惫。
但他答应过裴清珂,今天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所以便强撑着身子过来了,等这件事结束后他还要进宫一趟。
皇帝毕竟年轻,今年才十八岁,正是少年时,打理朝政的重担就只能落在郑钦肩膀上了。
若不是看在裴清珂的份上,他根本无心理会这么小的案子,但他曾在心中发过誓,不管如何都要护裴清珂周全。
水芳月身子一抖,不敢再吭声。
裴清珂也寻了椅子坐下。
郑钦这才开口,“本王何时说过水芳月是凶手?”
“本王昨日便说过凶手就在宋家,但并未指名道姓,你这姨娘倒真有意思,竟抢先猜到了本王的心思,难不成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