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犹豫片刻,微微垂首:“督公他……情绪不佳。”
沈玉鸾灿然笑了:“那便是发了一通火了?”
烟花跟在谢砚和身边久了,内敛惯了,探风说话自要保守三分。
想起谢砚和彼时的表情,也不枉她费心思教烟花说那一通扎心窝子的话,连表情都要她学到八分灵活。
“小姐,三日后那招婿,可还要准备?”
想起从督公府离开时候谢砚和的表情,烟花心里倏地一阵发凉。
“自然要好生备着。”沈玉鸾似是想到什么,唇角笑意愈发灿烂:“不仅要备着,一度用具,还都要最好的。”
她每说一句,烟花心里就要凉一分。
她已经能想到谢砚和的表情了。
沈玉鸾悠悠往发髻上簪了个步摇:“瞧你这表情,慌什么,天塌不下来,若是表兄寻来,自来寻我。”
她倒是巴不得他找上门来。
“是,小姐。”
烟花咬牙应下,刚要出去,沈玉鸾手上一顿:“对了,这三日,你和烟火在前门和后窗守着,另外,多调派些人手在这房子周围好好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烟火是和烟花一起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守在外屋,沈玉鸾还是头一回交代任务。
烟花愕然扭头:“小姐这是——”
“那慕思辰一肚子坏水儿,谁知道会不会又摸进来。”沈玉鸾这么说着,笑容却是愈发灿烂:“多少要防着点不是?”
只需一瞬,烟花就猜到了沈玉鸾的想法。
就慕思辰那点本事,没有沈玉鸾的允许,连侯府大门都进不去,他也配这大场面?
再者,小姐每次提起慕思辰,都跟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一脸嫌弃,哪像现在笑颜如花的。
这些交代肯定不是为了防那慕思辰的,难道——
想起谢砚和那张阴沉沉的脸,烟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晃了下脑袋,快步离开。
是夜,莫名就起了阵风。
窗外有树叶簌簌作响,月光将晃动的光影打在窗上,毫无睡意的沈玉鸾撑着脑袋,盯着窗影看的出神。
余光中有什么晃了一下。
沈玉鸾唇角一勾,收回手搭在被上,仰面躺好。
房中似乎更冷了些,鼻尖似有淡淡的松木香,丝滑的布料带着微微凉意,从她手上拂过。
闭眼的沈玉鸾感觉到有东西停在她额前极近的地方,似乎想摸她的脸,又挣扎着不肯落下。
呵,男人。
沈玉鸾心情颇好,突然蹙了下眉,红唇微涨,梦呓两声:“表兄……”
悬在脸上的手一僵,下一刻便想离开。
沈玉鸾等了半晌,哪能让他如意,快准狠的抓住即将飘走的衣袖:“表兄……不要走……”
谢砚和眼眸倏然睁大,心跳入鼓。
明明不是头一回来,却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紧盯着沈玉鸾,见她拧着眉似乎要醒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撕掉被她攥着的那块衣袖,身形一闪,便从房中消失。
这——
沈玉鸾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破布,一阵气恼。
来都来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居然就让他跑了。
窗户一声轻响,烟花低头进来,一副认错模样:“小姐……奴婢没能看住。”
“看住了才不正常。”
沈玉鸾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毕竟是谢砚和一手带出来的人,要是才来侯府几日,便与谢砚和公私分明,才不正常。
她派两人把手,只是做个样子,又没真想把谢砚和拦在外面。
沈玉鸾绞着手里的破布,目光一转:“烟花,你把这个送到督公府,就说我这儿大半夜的进了贼人,让表兄好好查查这小贼,可是把我吓得不轻,看样子,选夫君的时候,还要再加上一条,要身手好的,下回再遇上贼人,多少要打他一顿。”
烟花一听,就知道沈玉鸾心理门清。
一想到谢砚和方才仓皇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她:“别告诉她本督来过。”
烟花暗自叹气。
看样子,小姐突然招婿的事,实在将主子激的不轻。
换做平时,怎会连人是不是在装睡都没看出来。
督公府。
已过子时,书房灯火通明,只是气氛有些压抑。
烟花低头,努力不去看谢砚和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角,睁眼说瞎话:“督公,小姐特意交代,这贼人狡猾难抓的很,她近日要忙着招婿之事,分身乏术,您又是她现在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亲人,还请督公多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