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的视线从有玄的身上移开,淡淡说道:“将对手打得失去理智,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诸位也不必忧心抚仙会不会被打没的问题,自有人护着。”
他说的是阿姐。
柳谪仙他们自然不知,甚至也很难想象,有佛陀的阻碍,他们尝试封锁无果,何人有此自信?但姜望既是这么说了,应该就没问题。
若能保证这些百姓不会冲到眼前,更没有性命之危,那只是叫嚷,便无关紧要了,不听就是,可要直面佛陀,纵无百姓拦路,也不是能让人松口气的事。
柳谪仙这般想着,姜望又说道:“但待会儿打起来,难免有意外,而且与佛陀一战,对西覃来说,暂时也没好处,毕竟万一败了呢,后续的麻烦可不少。”
柳谪仙看向他。
姜望接着说道:“所以有必要请示一下,看覃帝是否有那个魄力,不惜代价的让我们在抚仙好好的战一场,若想置身事外,国师及熊院长就可以先退走了。”
虽然现在的抚仙境只能进不能出,但那是对大物以下来说。
在姜望他们还没来的时候,柳谪仙就已经把此前抚仙的情况传回了玉京。
现在除了姜望的话,柳谪仙也把佛陀的事很详尽的传到了吕涧栾的耳朵里。
正因为抚仙的灾祸而忧心忡忡的吕涧栾,再次得到柳谪仙的消息,脸色更难看了,殿前的宋典客轻蹙眉头问道:“陛下,可是又有消息传回?”
吕涧栾就将佛陀的事道出。
其实对佛陀的某些怀疑,玉京里该知道的人都已心知肚明,但那毕竟是佛陀,而且距离上一次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很久,菩提寺在这期间是很老实的。
没成想,再次出事,就闹得这么大。
此时此刻,佛陀的事被彻底摆在玉京的明面上。
很难再避而不谈了。
但只是想着要与佛陀为敌,别说殿前的宋典客他们,吕涧栾的心里也一阵发怵。
原还想着笑呵呵看隋境的乱局,却是风水轮流转的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
甚至吕涧栾认为,这可比隋境的问题还更严重。
稍有不慎,便是有倾覆之危。
吕涧栾瞧着殿前的宋典客等大臣以及吕奉辕、端王、吕奉闲,沉声道:“诸位怎么看?国师话说的很清楚,佛陀已然做到这个地步,不论缘由,危局已显。”
端王是很懵的。
别管什么吕奉辕、吕奉闲或者某些大臣怎么想,端王的确是个没什么野心,而且性格执拗且古板的人,他很崇敬自己的大哥,虽然兄弟俩目前关系不是很好。
他以前一直都是存在感很低的人,所以是吕奉辕护着他,念着他,他也很喜欢当个跟屁虫,但等长大后,因为储君的位置悬而未决,终究很多事情都变了。
尤其在他有了个儿子,吕青雉,先别说整个西覃,在整个皇族里,哪怕牵扯到前诸国的旧朝时期,吕青雉都是有史以来资质最高的。
后来更是有剑宗的裴剑圣亲自入玉京收徒。
而吕涧栾对皇室子弟的命令向来是不能接触宗门,更何况拜入宗门,偏偏吕青雉是个例外,虽然吕涧栾曾经也是犹豫了很久。
但端王不仅古板,脑筋也转不过弯。
因为吕涧栾的话,他从小到大就对宗门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最强的剑宗。
因为剑宗没有规矩,或者说,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但不会守世间的规矩。
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
何况剑宗的老祖还是西覃的第一强者,更是天下第一强者。
他是不懂吕涧栾的想法,但自以为宗门的修士,尤其是不被朝堂掌控的宗门,是极其危险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乱子。
在外还能懂得些伪装,在家里,他从来不加掩饰的表现出厌恶。
哪怕吕涧栾已经同意了吕青雉拜入剑宗,但端王愣是一门心思想着抵制,更在事情尘埃落定前,花费心思的反对,可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为吕涧栾不让皇室子弟接触宗门,根本不是因为忌惮这些宗门的威胁。
或者说,忌惮的宗门里面不包括剑宗。
哪怕剑宗是最超然世外的,可也是绝不会对西覃的朝堂造成威胁的。
反而更弱的宗门不一定。
吕涧栾很信任有裴静石的剑宗,就如同有熊骑鲸的锋林书院。
但别的或强或弱的宗门,且不在朝堂管辖下的,才是吕涧栾一门心思想掌控或者干脆除掉的,再有吕青雉的资质确实高,这也是他能成为例外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某些人甚至多数人的眼里看来,吕青雉拜入剑宗,直接成了隋侍月的真传,裴剑圣的徒孙,那根本不是问题,而是莫大的福运。
偏偏就端王没有理得清楚,还一个劲的反对。
那在外人看来,自然就认为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惹人讨厌。
吕涧栾对吕青雉的喜爱,对端王的影响就更不用说。
反正在某些人眼里,好处都被端王给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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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一直说自己没这个想法。
真是心思腌臜的不行。
事实上,端王就是从来实话实说的。
多少年来,有苦说不清。
这面对抚仙及佛陀的问题,他更是一脑袋雾水,哪能给出什么建议。
但他的懵,在某些人看来,就很装。
这个时候不表现,还装着没主意,分明是看穿了此事的凶险,而且本身就拿着那么多的好处,有吕青雉在,他几乎很稳,压根也不需要再刻意表现什么。
就算不给出什么实际的话,可能惹得陛下生气,也不会影响很严重。
那自然是最好不掺和。
真是好算计。
但吕奉辕以及吕奉闲却必须得说些什么。
前者想得到储君的位置,也已经到了不能再顾忌的地步,毕竟他没多少时间了。
这虽然意味着,他就算成为储君,也未必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但这已经是个执念,能不能称帝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只想得到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吕奉闲此时面临的问题其实也差不多,他毕竟前面犯了很大的错,吕涧栾又给了他机会,那他就还有希望,若再没有什么行动,这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是真的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因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而看到端王此时反应的吕涧栾,确实有些生气。
他不指望谁能给出很好的建议,但别的人无论是有了头绪还是很苦恼,最起码都在很认真思考,唯独这个端王,摆出那一脸懵的样子给谁看?
说是端王在小的时候就存在感低,并不是似宣愫一般,而是纯粹没人看重他。
他端王的名号还是因为自己儿子得来的。
吕奉辕、吕奉闲都还只是大皇子、三皇子。
但有吕青雉的存在,这些压根也不重要。
宋浔站在最前,他此刻也没心思去注意三位殿下的动向,在认真思考后,说道:“陛下,抚仙的事终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且涉及仙人,又有隋人的大物出现,或许我们不该冲在前头。”
吕奉辕随即揖手说道:“儿臣以为宋典客说得有理,抚仙灾祸的罪魁祸首自是罪该万死,但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解决,国师及熊院长两个大物都去了。”
“这事是否与仙人有关先不提,万一出了岔子,后果怕是很难承担,既然有隋人在前面,我们便没有必要往前凑,甚至还能借此削弱隋国。”
有几个大臣也跟着附和。
也有持不同意见的,但又没给出什么很好的建议。
甚至说了等于没说。
吕涧栾的心里有计较,抚仙的灾祸一下死了那么多人,身为西覃的皇帝,他是怒不可遏的,可听见佛陀的名字,他又只能压着火气。
佛陀是仙,而且还是很厉害的仙人。
他拿什么去斗?
找洞神祠的仙人么?
人家可未必愿意出面替他对付另一个仙人。
他很难不考虑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就算依着国师的话,抚仙里此时有六个大物,但胜算也未必有多高。
更何况裴静石没在西覃,曹朴郁虽被洞神祠的仙人给救了,可状态没有恢复,王淳圣更是生死不知,空树僧他也必然指望不了,不是敌人就很好了。
再有可能也是大物的锋林书院首席掌谕,同样没在西覃。
除了这些,他哪还能再找出多的大物?
这一旦动起手来,万一输了,柳谪仙及熊院长都可能会死。
这绝对是西覃承担不了的代价。
更何况,仙人再事后报复,西覃不就完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竟直接赌上了西覃的命运。
隋境里再乱,也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正常的情况下,妖众还没有解决,仙人确实不会对隋覃做什么,可被主动招惹,绝对的大不敬,仙人难道还会顾虑这些?大不了专心些就扶持一个王朝。
但只从心里来说,抚仙的灾祸确实是因为佛陀的话,他肯定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如此在理智与内心的纠结里,吕涧栾很难自己给出答案。
宋浔的话是完全站在西覃的方面考虑,本身当然是没问题的。
可吕涧栾的心里又觉得差点意思,或者说,哪怕结果只能如此,他也很不爽。
这时候,吕奉闲忽然站了出来,揖手说道:“父皇,我以为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这件事我们未必只能退,往前走也未必只有输。”
闻听此言,宋浔、吕奉辕他们都看向了吕奉闲,然后齐齐皱眉。
要说起低调来,自上回入隋的事件以前,西覃里没有人比吕奉闲更低调。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
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的野心。
但几乎就该退出权争的三皇子却仍站在这里,其中意味着什么,很多人都能想得明白,哪怕是端王。
甚至可以说,端王对自己这个三弟是很不满的。
毕竟大哥的麾下,那个武夫慕容没有死,可他最看重的颜亦珺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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