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清很满意，这样就行了，心气不灭，总有一天会厚积薄发。
她上辈子已经把想撞的墙和想发的疯都实践过了，没有任何遗憾，但卫知白的人生才开始。
她更愿意他尝试过、拼过，最后带着或成功或失败的结果，再来过现在的生活。
如果不去认真追寻一次，以后他一定会在无数个夜里失眠，反复地推算‘如果当初，现在如何’之类的想象。
卫家现在没什么人，杨美芝被卫志江使唤着去地里干活了，连带着把卫家胜也带了出去。
卫家宁每日都要去私塾上课，因此也是不在。
卫兰兰现在不用成天干活，人一闲下来就在屋里坐着。
杨氏从早上开始，已经喊了好久。
她紧紧抿着嘴巴，到底还是到杨氏屋里去了。
杨氏头发散乱，像枯燥一样披在肩上，嘴唇半张着去舔空掉的药碗。
“娘，你咋成这样了！”卫兰兰人都惊了，赶紧上去把杨氏扶起来做好。
药碗里一滴药也没有，她声音沙哑的只能说出一点气声。
“兰兰，我渴。”
卫兰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酸得不行。
“我给你倒水烧饭去。”
杨氏表情木讷的点点头，已经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卫兰兰火急火燎地从杨氏屋里冲出来，又端着一大瓢水跑了进去。
李文清伸头看了一下，无语地撇撇嘴，这丫头有点不争气。
记吃不记打，肯定还要吃大亏。
卫家其他人那点小九九，李文清一眼就看穿了。
不就是故意把杨氏扔在家里，让卫兰兰看不过去管。
全家把人家打了一顿，连个歉都没道，还要把人诓回去继续干活。
心比资本家还黑！
杨氏喝完水，就闭了眼不再说话。
卫兰兰大喊几声都没反应，吓得她又哭着跑到这边来求助。
杨氏屋里没有男丁，卫知白不方便进去，
李文清二话不说就去了杨氏的屋子，“我去看。”
知道李文清进来，杨氏赶紧捂着头呻吟着醒了过来。
杨氏咧着嘴，哼唧了半天，都没等到李文清问候她，心里把人骂了一百遍。
“兰兰，娘饿得头晕，刚才都晕了。”杨氏边吸气边说。
她这几天不能干活，没少被周志江念叨。
为了能有点进项，她想到了李文清的嫁妆，那么多大米够全家好好吃上一个月。
等她给家里弄来大米，看杨美芝那小贱人还敢不给她饭吃？
别以为有儿子护着，她就整治不了她！
卫兰兰立刻表示去给杨氏做饭，杨氏赶紧抓着她的手，哼哼唧唧地说想吃大米饭。
“娘天天喝苦药，舌头都喝麻了。”
卫兰兰不动了，娘这不是想吃饭，是想要二嫂的陪嫁呢。
“杂米饭行不行？”
“那咋行？我都快病死了，你连口白米都让我吃不上。自己天天吃那么好，你咋这么不孝！”杨氏冲卫兰兰骂道。
卫兰兰缩着脖子，把手从杨氏的手里抽了回来。
她太了解杨氏了，但是她不能跟二嫂开这个口。
“你想吃白米还不容易。”李文清面无表情地说。
杨氏闻言，赶紧转头看她。“那你给我……”
“我出钱给你买的补药，不是被杨美芝拿到镇上卖了吗？想吃多少白米，不是随便买？”
杨氏神情恹恹的，转头还是对着卫兰兰说。
“咱家这几天被人祸害的损失那么多，你大哥读书交际都要钱，我也是拖着病供他的。
娘不是为了别人，就是为了你。
你大哥要是考不上功名，你以后咋嫁到好人家去？”
李文清无语死了，这话说出来骗三岁小孩都不行。
“娘，我还是给你做一碗萝卜叶糊糊喝吧。”卫兰兰也没接话，跟着李文清一起出去了。
杨氏气得猛翻白眼，想把手边的药碗砸了，又舍不得。
卫兰兰自己种了萝卜，用家里的厨房剩的玉米面给杨氏做了一碗糊糊。
杨氏嘴上骂骂咧咧，但是喝得特别快，嘴被烫得吸溜吸溜的。
卫兰兰看得心酸，这是多久没吃上饭了，饿成这个样子。
大嫂一早就出门了，根本不管娘的死活。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文清叫卫兰兰把之前的野鸡给炖了，还给了她一小把调料。
放了香料的鸡汤果然更加鲜美，李文清今天吃的是鸡汤面片，热得她香汗淋漓。
就连平时对吃食从不评价的卫知白都说好吃，夸卫兰兰厨艺见长。
“是二嫂给的料好，炖出来特别香。”卫兰兰说。
“家里没什么干柴了，我明天拉上一车回来。”
“好，谢谢二哥。”卫兰兰还是不见笑脸，心事重重地吃着面片。
李文清耐着性子问她，“你有心事？”
“没，没有。”卫兰兰惊慌地抬起头，然后说：“我先把这些收拾走，端回屋里吃。”
娘要吃二嫂的饭，她没答应。
但是娘还饿着，她却吃得比过年还好，她也吃不下去。
悄悄把自己这份，让给娘，应该也不算对不起二嫂和二哥吧？
卫兰兰心虚，收完碗筷话也不敢说就跑了。
卫知白疑惑地看着卫兰兰，不知道这小妹是咋了。
李文清叹了口气，“还不是又被杨氏叫回去了，估计是哄着她偷拿咱的东西吧。”
卫知白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他都快习惯了。
但是娘子的东西不能叫杨氏拿走，他等晚上周志江回来了，就去警告他们。
“你别急，小妹虽然听杨氏的话，但也不是没脑子的。
我觉得她不会偷东西，最多饿着自己喂饱别人而已。”李文清不由揶揄道。
卫知白沉默了一会，转而说。“我下午去村长家交了娘子的户籍证明，这是返回来的牌子。”
李文清接过来一看，原本的竹牌上多了一个豁口。
村长做的这个标记很显眼，又大又丑。
她撇撇嘴，对村长的稀烂的审美有点无语。
卫知白笑笑，把一个木雕的红色珠子放进她手里。
珠子表面刻着简单的莲花图案，线条流畅，毫无阻塞之感。
李文清很惊喜，没想到她这个便宜夫君，还是个手艺人。
知道用这些小物件取悦人，也算是开了窍了。
“真好看。”李文清笑眯眯地拿出一根之前打好的三色编绳，把莲花木珠和三个铜钱穿在一起，挂在了户籍竹牌上。
卫知白见此，心里默默地又记下一个他娘子的喜好，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