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清一抖手,“我这也是为了堂兄好,既然决定走仕途一路。
自然还是要早早为名声做打算,到时你身家背景被挖出来。
全村就你家和齐家的房子塌了,别人会怎么想你呀?”
居然拿他跟那个气死亲娘,不学无术地烂赌鬼作比较。
卫家宁气得脸色涨红,拳头紧握。
谁能想到,又有谁敢把高贵的读书人跟最下流的赌鬼作比较呢?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妇,完全不像是落难的大家小姐。
“我家自然会想办法修葺房屋,不劳你费心。”卫家宁把声音从牙间挤出,声音酸冷。
“那也行,你们能自力更生最好了。我本来还想说,只要你们攒上一阵子,我再给你们些补贴上几成呢。”
一听李文清愿意多给钱,卫志江言不过脑。
张口就应下了,“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给我多发月钱!”
“可以啊,不如就攒到过年吧。”李文清不甚在意地说,反正到时候她拿出借条,卫家一文钱也得不到。
至于补贴,新屋剩的烂砖破瓦,拿去修一下破屋还是不错的。
“爹,你别上当。”卫家宁焦急,咋他爹比他媳妇还蠢!
钱不放在自己手里,反倒叫李文清保管,他岂不是从现在到过年一直都没有钱用。
“这是我干活挣的钱,我自己做主。你读书就成了,家里不缺你吃喝。”卫志江翻了个白眼,没管他。
卫志江以前是舍得给卫家宁花钱,但前提是他手里还有卫知白爹娘的遗产。
现在基本都花干净了,他一时间很难接受手里没钱的状态。
家里没钱,他整日心慌,这激发了他存钱的欲望。
“好,我跟在这的村民都给你们做个见证。”薛宏一开口,大家都说行。
每个人都同意,除了卫家宁。
等遣散了所有人,卫家宁回屋等吃饭,等到天黑也不见杨美芝叫他。
他在外读书之余还要应酬交际,怎么回家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杨美芝更可怜,在人走后就开始打扫厨房。
杨桃花手持大棍,看着她,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你咋这么不精细啊,不会是眼睛有毛病吧,这里这么脏,你看不见吗?”
“看到了,我正准备收拾那块呢。”杨美芝怯懦着挪步过去。
“哎,你看着挺利落一个人,没想到私下里又疯又蠢。”杨桃花使劲叹气,她就没见过这么能磨蹭的人。
厨房巴掌大的地方,半个多时辰了还没收拾完。
卫谨言见杨桃花越来越急躁,开口道:“桃花姐,你要是有事就回吧,我看着就行。”
“我能有啥事?我没事。”
让东家的小徒弟看,指不定又给杨美芝打了。
她确实也没事,以前这个事件得回家做饭吃饭。
但现在不同了,她和她爹都吃公家饭,刷个碗就成,闲得很。
她属实是没想到,给人打长工能这么清闲。
关键是吃得还好,菜汤里飘着油花。
主食有时候是三合面的大馒头,有时候是杂米饭,随便往饱了吃。
就连她爹的吃食,也是不限量的。
杨美芝饿得头发昏,还得蹲在地上擦灶台脚上的脏东西。
她嫁进来时,这里就没干净过,凭啥这么欺负人。
卫谨言站在门口,嘴里嘎嘣嘎嘣吃着炒蚕豆。
蚕豆的壳哗啦一声全掉在了门槛里,杨美芝猛地抬头。
杨桃花无动于衷,卫谨言神色嚣张。
杨桃花甚至还好心地用脚把蚕豆壳拢在一起,指了指旁边的扫把。
“愣着干啥,把这些扫起来。”
杨美芝喉头一紧,越看越委屈。
没忍住又开始扯着嗓子嚎起来,“你们太欺负人,呜呜呜,我还没吃饭呢。”
杨桃花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你想吃饭就赶紧打扫干净,这可是村长发话说的。东家不让你赔米面就算好的了,收拾你自己的烂摊子,你委屈个啥。”
卫谨言拍拍手,一大把蚕豆吃完了。
师娘昨天给她炒了一小盆,真香。
“你把厨房都砸了,还想吃饭,吃大粪去吧!”
杨桃花诶了一声,转过头跟卫谨言颇为严肃地说:“大粪得上地,现在全村都没大粪了。”
李文清人在西屋,但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杨桃花这人还真是有意思,补刀于无形,厉害!
但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李文清很欢乐。
杨美芝在厨房哭哭啼啼,卫家宁在屋里饿得心慌。
卫家胜更是大发雷霆,把杨氏屋里翻了个边,都没找到一口吃的。
面对小儿子的责骂,杨氏已经麻木了。
谁还不知道饿呢,她这一天不也只是喝了一碗米汤吗。
要怪就怪她大儿子娶了个蠢媳妇,怪白眼狼娶了个恶毒妖妇。
她这个家没救了,她也没啥可指望的了。
家里还有多少粮食,杨氏的心里一清二楚。
她们决计是挨不到过年的,杨氏心里没啥盼头,只想回家看看弟弟。
杨美芝眼泪都快哭干了,忙到半夜才算过了关。
杨桃花也是唉声叹气的没停过,“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墨迹的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说罢,她掏出一块酥饼,塞到杨美芝的手里。
杨美芝想骂回去,但拿了人家的饼,又开不了口。
只好默不作声的回屋去了,她一肚子委屈想跟卫家宁说。
谁知刚进屋坐下,卫家宁就把她的饼拿走吃掉了。
卫家宁噎的要死,还指着杯子让她倒水。
搞了半天才拿来一个干饼子给他吃,连口汤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杨美芝忽略了卫家宁眼里的指责,脱鞋爬上床,倒头就睡。
她腿肚子都快抽筋了,谁也不想伺候。
卫家宁受不了杨美芝的忤逆,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到底是跟谁学的,跟那个妖妇吗?
“我还没洗漱,你给我打水去!”
杨美芝捂着脸,痛得一时睁不开眼。
她还没从挨了卫家宁一巴掌的刺激下反应过来,人就被扔下了床。
往日对她维护有加的夫君,怎么还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卫家宁吼道。
夫君像变了一个人,跟公爹打骂婆婆的样子逐渐重叠。
隔三差五挨打的日子怎么过?
让她像杨氏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杨美芝咬着嘴唇走出了房门,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