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莞！！！你过分了哈！！！”
萧玥珈“啪”地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餐盘边，精致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里面火星子噼啪乱闪，那根白皙纤细的手指简直要戳到秦莞鼻子上了，
“我和哥哥那是纯洁的感情！纯爱！懂不懂！才不像你想的那样肮脏的利益交换！”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她家的背景，很容易被人拿来说事。
这也是她一直对秦莞不敢使出过分手段的原因。
毕竟，知道秦莞是那臭哥哥青梅竹马的人，太多了。
如果不进行必要的铺垫什么的，她贸然取而代之，那么后面，一些类似吴楚之攀龙附凤的流言蜚语是完全少不了的。
所以，她只能等。
等到臭哥哥位置足够高的时候。
但是……
萧玥珈都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秦莞……还有那臭哥哥会给自己这种机会吗……
秦莞刚把一勺米饭送进嘴里，闻言抬起那双漂亮的大杏眼，看着气鼓鼓像只小河豚的萧玥珈，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歉意，反而漾开一个极其明显、饱含揶揄的笑容。
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好一会儿才咽下去，红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促狭的促狭：
“嗯…倒也是，确实是挺‘纯’的，”
她拖长了尾音，眼波流转扫过萧玥珈，
“纯到跟水一般，啧啧，水漫金山哟。”
“呵呵！说得就像是某些人自己多正经一样！那些骚话哦……我都听不下去！”
“噗……咳咳咳！”
旁边正小口喝汤的姜素素猛地被呛住，顿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根都在冒烟了，这对话……也太生猛了！
小月牙儿和秦小莞斗法，杀伤力也忒大了！
不过……
一直咬着嘴唇哼哼的自己……会不会太死板了？
刘蒙蒙也是被这毫无顾忌的虎狼之词噎得直翻白眼。
好吧，四个人里面，也就她还是少女！
她用力敲了敲餐盘边沿，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无奈，
“喂！我说两位娘娘！注意点场合行不行？这可是食堂！
这么多人吃着饭呢！你们俩在这讨论‘水漫金山’合适吗？”
她真想捂脸遁地，怎么就摊上这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
秦莞朝刘蒙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知道啦”的鬼脸，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一反平日的优雅从容，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她今天进食的速度，明显比平时优雅从容的节奏快了不少。
这反常的节奏让刘蒙蒙看得有点愣神，奇道：“咦？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快？饿死鬼投胎似的，筷子都快划出火星子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秦莞用餐巾轻轻点了点唇边可能沾到的油星，抬起头，眉眼间露出一丝疲惫但更显认真，
“是真忙。基金会那边刚接手几个新项目，千头万绪，一堆文书要看，一堆关系要梳理对接，还得盯着账户流水。”
她说着，目光转向脸上红晕未消、还在气哼哼的萧玥珈，语气诚恳了几分，
“你要是真没事……就别一个人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过来帮帮我？我一个人真有点手忙脚乱了。
基金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有你的一份哈。”
萧玥珈正对那块象征“施舍”的大猪蹄泄愤，闻言鼓着的腮帮子停了一下，眼皮都没抬，喉咙里挤出个闷闷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哦。”
这蔫答答、毫无气势的反应，再次让刘蒙蒙瞠目结舌。
她实在憋不住了，皱着眉头低声说，
“不是，我说，你俩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嚷嚷智甄‘威胁巨大’来着？”
她锐利的目光先扫过秦莞的平静侧脸，又钉住萧玥珈，
“尤其是你小月牙儿，你那套‘核心利益联盟’的说辞，我这听着都觉得有道理。
那老狐狸把自家闺女塞进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了就是‘和亲’路数！
你们俩倒好，一个佛系端坐，一个撒泼打滚……这正事不干，到时候真让别人……把那啥…桃子给摘了，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秦莞听了大师姐的担忧，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拉长了调子，笑眯眯地看着刘蒙蒙，
“要不……这事儿……大师姐你多费费心？”
刘蒙蒙的脸“腾”一下也红得发烫，羞恼地瞪了秦莞一眼：“死丫头！瞎扯我做什么！”
她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像是要压下脸上的热度，嗔怪道，
“也就你们把他当个宝！一天到晚纵着，由着他那些……唔…那些荒唐事……”
刘蒙蒙话音未落，一直埋头努力扒饭、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姜素素突然伸出胳膊肘，用力捅了她一下，同时急促地“嘘——”了一声，细嫩的手指紧张地指向悬挂在食堂墙角的电视屏幕。
“小点声！”姜素素的声音细若蚊呐，神情却瞬间绷紧，那双清澈的小鹿眼牢牢锁定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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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弥漫着插科打诨气息的食堂角落，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
电视屏幕无声地成为了空间的绝对核心，财经频道主持人那沉稳中带着力量感的声音，清晰无比地穿透了碗碟碰撞的背景噪音：
“……本台最新消息，幻想集团今日召开干部大会，宣布重大人事调整！
原幻想控股董事长、执委会主席智柳同志，即日起免去在幻想控股、幻想集团、华科院计科所一切职务，调任国资会担任一级巡视员职务……
任命郭伟同志为幻想控股总经理、幻想集团代理董事长……
任命……
为响应政企分离……华科院计科所与幻想控股全面脱钩……”
画面切到会议现场，幻想集团新任代理董事长郭伟身着一套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凝重地站在发言席后。
麦克风前的他，眼神锐利地直视镜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某种刻意的宣告意味：
“……在我们将坚守集团服务国家发展的崇高使命，进一步夯实内功，聚焦核心能力的强化！我们的道路坚定不移——那就是走自主创新道路！
我们生产电脑，是为国家信息化建设添砖加瓦，更是为了服务亿万普通百姓的切身需求！
从今天起，幻想集团的目标将更加清晰、更加务实：
为国生产，为民生产！造国家需要的电脑，更要造老百姓真正买得起的电脑！”
“哗——”
管食堂里大部分员工早在“智柳免去一切职务”字眼蹦出时就屏住了呼吸，郭伟这番“为民”“平价”的激昂宣言，还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起一片压抑的低呼和嗡嗡的议论声。
这绝不仅仅是一纸就职宣言。这分明是旗帜鲜明地对幻想过去“高举高打”战略的全盘转向！
联系到连日来围绕着幻想与果核那场刀刀见血的价格厮杀与舆论鏖战，以及那些在坊间疯传的重创：
英特尔处理器优先级旁落、吴楚之《倡议书》引发的商票联盟雪崩、还有那笔被津津乐道“神兵天降”般稳住果核现金流的巨款……
所有的一切，都让幻想此刻“买得起”的呐喊，充满了迫不得已、断臂求生的悲壮。
“自主创新”四字在重重压力下被着重强调，“买得起”则直白地指向果核凭借国潮系列掀起的“性价比”风暴——幻想意图重新杀回下沉市场的野心，昭然若揭。
“啪嗒”。
一声清脆而略显刺耳的碎裂声，在骤然寂静下来的食堂角落骤然响起。
不知是谁失手碰翻了汤碗，米粒和油亮的汤汁在光洁的地砖上缓缓漫延开来。
姜素素猛地从那财经播报的惊涛骇浪与宏大战略转向中抽回神思，清澈的鹿眼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目光短暂失焦后，有些茫然地落在了那片狼藉上。
这突兀的声响，仿佛为这场骤然降临的巨头更迭与战略震荡，敲下了一个充满烟火气、却又意味深长的休止符。
角落里独自用餐的吴毅航，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商界枭雄——竟以如此平淡低调的方式，骤然谢幕。
而幻想这艘曾经的it航母，在新舵手郭伟的驾驶下，被迫调转航向，从原本高高在上的“旧时王谢堂前燕”，终究要降落到“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位置。
这则爆炸性的新闻，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郭伟在内忧外患之下，壮士断腕般收缩战略的宣言。
它也象征着，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旧王，提前卸下了他的金冠。
而新王若要顺利加冕，前路依旧荆棘密布，险阻重重。
因为，这并不是一次市场地位的有序交接。
旧王卸下王冠，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厮杀。
秦莞悬在半空的筷尖，在那盘菜边缘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仿佛只是不经意的磕碰，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在白皙的脸颊投下小片静谧的阴影，神情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若无其事地将一箸菜送入唇中，继续着方才被中途打断的进餐节奏。
仿佛电视里那足以改写行业格局、宣告一个时代终结的惊雷，与她碗中的饭菜一样，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身旁，萧玥珈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带着茫然与巨大意外的：“诶？……”轻得如同窗外飘落一片枯叶。
“这就……完事了？”
她几乎无声地呓语。
没人回答。
但刘蒙蒙却清晰地看到，几乎在同一时刻，秦莞微抿着的唇角线条似乎柔和了半分，萧玥珈那一直紧锁的眉尖也悄悄舒展开来。
方才还弥漫在两人之间——或者说主要是萦绕在萧玥珈周身——那股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息，像是被电视里那番平静叙述却内含千钧力道的话语，悄然间冲散、抹平了。
刘蒙蒙放下水杯，目光如探针般在秦莞过于平静的侧脸和萧玥珈松弛下来的眉宇间来回逡巡。
她没有说话，但那妩媚的丹凤眼中却盛满了深刻的费解，眉头紧锁，仿佛在反复咀嚼电视里传来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破译一道突如其来的、关乎未来走向的重要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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