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气派非凡地,那艘大船升出了水面,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它的样子很怪异,如同一具骷髅,就好像它是一艘刚被打捞上来的沉船遗骸,舷窗闪烁着昏暗的、雾蒙蒙的微光,看上去就像幽灵的眼睛。最后,随着稀里哗啦的一阵溅水声,大船完全冒了出来,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颠簸着,开始朝着湖岸驶来。片刻之后,他们听见扑通一声,一只铁锚扔进了浅水里,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一块木板搭在了湖岸上。
船上的人正在上岸,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可以看见这引起人经过舷窗灯光时的剪影。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都穿着一种毛皮斗篷,上面的毛蓬乱纠结。不过领着他们走向城堡的那个男人,身上穿的皮毛却是另一种:银白色的,又柔又滑,很像他的头发。
“邓布利多!”那男人走上斜坡时热情地喊道,“我亲爱的老伙计,你怎么样?”
“好极了,谢谢你,卡卡洛夫教授。”邓布利多回答。卡洛夫的声音圆润润甜腻腻的。当他走进从城堡正门射出的灯光中时,他们看见他像邓布利多一样又高又瘦,但他的白头发很短,他的山羊胡子(末梢上打着小卷儿没有完全遮住他那瘦削的下巴。他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用两只手同邓布利多握手。
“亲爱的老伙计霍格沃茨,”他抬头望着城堡,微笑着说。他的牙齿很黄,他尽管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无笑意,依然是冷漠和犀利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半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想着。
“来到这里真好啊,真好啊……威克多尔,快过来,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邓布利多?威克多尔有点儿感冒了……”卡卡洛夫示意他的一个学生上前。这个男孩有一个引人注目的鹰钩鼻和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
半夏坐到赫奇帕奇的长桌上,克鲁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的校友还聚集在门口,似乎拿不准他们应该坐在哪里,布斯巴顿的同学已经选择了拉文克劳桌子旁的座位。他们坐下后,东张西望地打量着礼堂,脸上带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其中三个同学仍然用围巾和头巾紧紧裹着脑袋。
威克多尔·克鲁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校友选择在斯莱特林的桌子旁边落座。德拉科、克拉布和高尔因此而得意洋洋。德拉科倾着身子跟克鲁姆说话。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一边脱下他们学生的毛皮斗篷,一边饶有兴致地抬头望着漆黑的、星光闪烁的天花板。其中两个同学还拿起金色的盘子和高脚酒杯,仔细端祥着,显然很感兴趣。
半夏看教工席,费尔奇正在添加几把椅子。为了今天这个隆重场面,他穿上了那件发了霉的旧燕尾服,在邓布利多两边各加了两把。等所有的学生都进入礼堂、在各自学院的桌子旁落座之后,教工们进来了,他们鱼贯走到主宾席上坐了下来。走在最后的是邓布利多教授、卡卡洛夫教授和马克西姆夫人。
布斯巴顿的学生一看见他们的校长出现,就赶紧站了起来。几个霍格沃茨学生忍不住笑了。但布斯巴顿的代表们一点儿也不显得难为情,直到马克西姆夫人在邓布利多的左手边坐下后,他们才又重新坐下。邓布利多则一直站着,礼堂里渐渐安静下来。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鬼魂们,还有——特别是——贵宾们,”邓布利多说,笑眯眯地望着那些外国学生,“我怀着极大的喜悦,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我希望并且相信,你们在这里会感到舒适愉快的。”
一个布斯巴顿的女生仍然用围巾紧紧地裹着脑袋,发出一声无疑是讥讽的冷笑,半夏皱了皱眉。
“争霸赛将于宴会结束时正式开始。”邓布利多说,“我现在邀请大家尽情地吃喝,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坐下后,卡卡洛夫立刻靠上前去,跟他交谈。
他们面前的盘子里又像往常一样堆满了食物。厨房里的那些家养小精灵似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半夏看着面前长桌上丰盛的菜肴,五花八门地摆在他们面前,其中有几样应该是法国或者德国菜。
半夏尝了几口之后,觉得兴致缺缺,还是决定等晚上去厨房吃一点面条之类。半夏开始观察两个学校的学生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脱去了毛皮斗篷,露出里面穿着的血红色的长袍。
刚才邓布利多说话时发笑的那个布斯巴顿女生把围巾摘掉了,一头长长的瀑布似的银亮头发重到她的腰际,她有着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和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她好漂亮。”半夏发出一声感慨。
“你也不差。”赛德里克听到了她的感叹“你眉间的是什么花吗?之前好像没看见过。”赛德里克指了指半夏的眉间。
“山茶花,”半夏摸了摸眉间的红色花朵“出生的时候就带这的胎记,之前怕太引人注目就遮住了。”
“你比她们有特色多了。”
“谢谢。”半夏笑着。
教师席两个一直空着的座位刚刚被来人占了,卢多·巴格曼坐在卡卡洛夫教授的另一边,克劳奇先生则坐在马克西姆夫人的旁边。当一个个金色的盘子又被擦洗一新时,邓布利多再次站了起来。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邓布利多说,朝一张张抑起的脸微笑着,“三强争霸赛就要开始了。我想先解释几句,再把盒子拿进来——”
“——我要说明我们这学年的活动程序。不过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两位来宾,因为还有人不认识他们,这位是巴蒂·克劳奇先生,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司长,”——礼堂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这位是卢多·巴格曼先生,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给巴格曼的掌声要比给克劳奇先生的响亮得多,这也许是因为他作为一名击球手小有名气,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模样亲切得多。他愉快地挥挥手表示感谢。刚才介绍巴蒂·克劳奇的名字时,克劳奇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