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见解，魔法由是魔力形成的现象。”

    木言很不敢相信，希切尔特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这不是一个准备放弃的人会露出的气场。

    “在漫漫长夜里，为人类带来一丝曙光的，就是魔法。我们能够在这一方世界生存的法则，就是魔法。是魔法，让我们可以创造这么多的奇迹，是魔法给予了我们生存的权力，所以我才信仰它，不会抛弃它。”

    “可是魔法抛弃了我们，它不会是人类强盛的必需品。”

    “那就研究更多的方法，投入更多的精力，攻克所有的难题。”

    “你在开玩笑？希切尔特，我们哪来的时间？哪来的精力？再次乞求精灵施舍吗？”

    “你的‘封魔’确实可以屏蔽魔法，我认可你的研究，红之贤者。但是，只要你突破了魔法的桎梏，就会有人再突破你，我不清楚你对未来的蓝图，但你还是太小看魔法了。我还是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但是，只要在这里杀死你，就能证明魔法的价值吧。”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希切尔特。”

    “出手吧，红之贤者，如果你不用尽全力，我就会杀了你。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为了魔法，总要有人站出来。”

    “你魔怔了，就为了魔法而做到这一地步？”

    希切尔特的魔力如果开始溢出，中驱就会迅速察觉到，这个位置，不出意外，清杂者五分钟就能赶到，而百米外潜伏的女皇近卫只用数秒。

    “你为什么要做无意义的牺牲？我根本就不想裁决你们。”

    “用那位的话讲，这一切‘都是天命’。”

    木言怔住了，这句话真正地令他动摇了。“天命”只能是恩师的口头禅。

    希切尔特从胸口处的取出一块平平无奇的水晶，把它捏在手心，那颗石头，恰恰就是欧之洋在会议上取出的那块“假”的“梦之结晶”。

    “祭我之血，引天地纯正之灵，四方魔力为鉴，逆行者的圣域。”

    水晶被希切尔特捏碎，巨量的魔力蓬勃而出，却是无法被察觉的环境魔力。

    水晶爆发出的浓郁魔力延展到空中，迅速结成了复杂的法阵，魔力开始均匀地流动，触发法阵的效果，法阵发出光亮。

    周围的魔力浓度极具升高，宅邸四周的环境魔力开始逆流，全部汇聚到会客室周围百米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压力升高了，血液中的自身魔力开始不适应，引起血管舒张。

    就像环境在不断变热，听觉、视觉、触觉全部都被扩大了，五感如此清晰，几乎可以洞悉到四周的魔力细微流动。

    木言开始不自觉的流汗，他能够听到、看到百米内的所有事物，能够敏感地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因为五感被浓郁的魔力扩大，这熟悉的感觉，和那时候一样。

    圣域，精灵族的最顶尖魔法之一，能够形成结界，屏断结界两边事物，包括魔力。在精灵领地，多用于决斗。

    “这是”

    木言失魂地环顾着四周，事物没有变化，但空间却给人窒息的封闭感。

    “这就是我这辈子的最高杰作。这小石头真是神奇，竟然让上万魔力量（以希切尔特为例，需要输出一个小时的魔法可以瞬间发动。”

    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老管家难以置信地望着希切尔特与红之贤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自己的主人竟然在这里展开了结界魔法。

    “公爵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希切尔特眯起眼看着木言，而木言却没能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眼前微笑的公爵。

    “呵，为魔法正名。”

    希切尔特用魔力构成法阵，空中形成几道火球直接冲向了木言。老管家立马挡在木言的面前，用施加了魔力防护的双手挡下火球。

    “这貌似不是家族的待客之道？”老管家很勉强地流汗，瞬间展开魔法，使他的双手感到灼烧感。

    “你要阻挡我这个主人？”

    “抱歉，作为家族的管家，要为家主的言行负责。请您三思自己的行为！”

    希切尔特微微沉默后伸出了左手。

    “哎，爆裂魔法”

    随着几道法阵的展开，一股爆炎在法阵中心出现，管家迅速用魔法在自己与木言的周围生成密集的几层屏障。

    随着一阵光闪过，房屋中心产生了巨大的爆炸，部分房屋应声倒塌。希切尔特用飞行魔法飞到空中，俯视着底下倒塌的房屋。

    百米之外已经围了许多女皇近卫，希切尔特先前的魔法根本没有魔力来源，并没有被他们察觉，但是这次爆炸的动静直接震惊了所有潜伏的近卫。

    他们想要接近，但是行至百米处就撞上了一道不可视的屏障，无法再向前。

    希切尔特在高空中俯视着结界外的人群，他张开手，手心的水晶碎屑飘向空中。

    “你还不还手吗？红之贤者？”

    老管家带着木言，从倒塌的房屋中钻了出来，平稳地落到地面上。

    他们周围的屏障已经千疮百孔，管家的身体因为挤压而多处变形，而爆炸的灼烧遍布了他的前身，几块大的碎屑更是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保护好了身后的贤者。他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希切尔特用“梦之结晶”瞬发的爆裂魔法，巨大的破坏力，在一瞬间几乎无法阻挡，即使老管家是顶尖的魔法师，也没有其他办法。

    “公爵大人”

    希切尔特的眼神中没有闪过一丝怜悯，被选做管家的人，就是要为家族牺牲的，即使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也死得其所。

    “你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吗？贤者？”

    希切尔特愤怒地喊话，对于木言的不还手，他极为愤怒。他要的，不是单方面的虐杀！

    希切尔特向四周散溢自己的魔力，在四周的空间中构筑出八个魔力凝聚点，建立起自己的魔法支架。

    能够构造八点支架的魔法师，就是魔法师的巅峰。以人类对于魔法的研究，八点支架是目前的极限。

    希切尔特四周的环境魔力与魔力开始剧烈摩擦，构造出一个极易释放魔法的环境。八点之间的魔力回流畅通无阻，可以极大的降低魔力损耗，增大魔力转化效率。

    木言终于回过神来，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如此强大的魔力使他的过敏症状愈发严重，巨量的魔法信息涌入他的大脑，五感的扩大使大脑有了炸裂的感觉。

    木言还没有释放魔力，由于先手与极大的契合度，周围的环境魔力被希切尔特急剧地调走，魔力的浓度产生了偏差，环境魔力不断涌向希切尔特。

    管家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该死。”

    木言看着眼前的希切尔特，剧烈的魔力流动让视觉也出现了些许偏差，眼前的景象显得有些扭曲。

    这个魔法，圣域，是精灵常用的，屠杀人类的魔法。

    木言只能迅速展开自己的魔力支架。尽管他熟知常规的四大八点支架的构成，甚至身为第四八点支架法的研发者，但并不常使用大量魔法的自己，根本无法驾驭八点支架带来的极大魔力不协调，他只能熟练运用十二点支架。

    木言用魔力构筑了十二个魔力凝聚点，开始吸引四周的环境魔力，但显然希切尔特的构筑更加契合环境，魔力的布局逐渐更加不平衡。

    “形光永流。”希切尔特在八个凝聚点构筑了光箭。

    一般的决斗中，在魔法构筑过程中，魔法师不会向对手展出自己的凝聚点。一但凝聚点被完全破译，对方就有可能拿出针对的相应支架构筑。

    但木言掌控了中驱，可以直接看破魔力凝聚点，藏着掖着毫无意义，所以希切尔特一开始就没有隐藏。

    八支光箭向木言刺来，与空气摩擦，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木言迅速反复连结六个凝聚点，形成小面积的多边形盾，在不暴露全部凝聚点的前提下希望阻挡下希切尔特的魔法。

    光箭击中多边形盾，在摧毁了盾之后失去了冲劲，化为细丝散失在空中。

    但是光箭在飞驰期间消耗了大量的环境魔力，散溢的细丝竟不断地分叉，似乎扎根在空中的植物根部，贪婪的燃烧着四周的环境魔力。

    希切尔特的1/8光箭可以击破木言1/2的光盾，并且剧烈地消耗着木言方的环境魔力。

    这样的攻击很有效，希切尔特再次构筑出八支光箭，若是这样被消耗下去，等到木言这边的环境魔力消耗殆尽时，即使他自身魔力尚余，也无法释放魔法。

    木言迅速以八个凝聚点构筑出四道大面积风刃，向希切尔特挥去，企图在希切尔特方引爆已经构筑好的光箭。

    但希切尔特直接卸掉了四支光箭，用两个凝聚点协调魔力，精细的操纵，将光箭化为屏障，屏障直接挡下了风刃，只是稍微起了裂痕。

    只不过木言的目的并非进攻，风刃炸开，化为小的飓风，夹杂着些许光线，稍微阻挡了希切尔特的视野。

    风刃已经在木言和希切尔特之间开出来一条路，木言咬牙直接展开十二点构筑，狂乱的魔力输出，飓风直接爆炸了开来，让希切尔特猝不及防，身上被小风刃刮出几道血痕。

    穿插而杂乱的魔力直接打断了希切尔特对于光箭的控制，四支光箭即将在原地消散。

    希切尔特四周的魔力不再平衡，环境魔力有流向木言的趋势。

    虽然刚才直接暴露了十二点支架，但是如果就此逆转环境，便可以更改支架，再做打算。

    但可惜希切尔特没有一丝犹豫，将八点支架进行扭曲的偏移，再次联系四支光箭，瞬间夺回光箭的控制权，从八点支架转化为十二点支架。

    希切尔特的几滴血散溢在空中，使得魔力的调动更加得心应手，两人之间的经验差距还是太大。

    四支光箭齐射，瞄准的不是木言，而是另一个点。光箭汇聚爆炸，形成了一个魔力坍塌，环境魔力急剧消耗，木言的十二点支架平衡瞬间被打破，仅剩下十一个凝聚点在白白消耗魔力。

    木言只能收回魔力，解散了凝聚点，支架崩塌。

    环境魔力再次加速汇聚到希切尔特方，此时的希切尔特方的环境魔力浓度已是木言方的五倍。

    希切尔特再次重新协调凝聚点，熟练地变回八点支架，这一次使用了木言的第四八点支架法，即使是对其余三种八点支架仍有压制效果。

    六四开的局面一下变成了八二开。

    “论及战斗，你不是我的对手。动真格吧，拿出你真正的本领，让我看看你的研究，究竟对我能有几分压迫？以至于你如此迫切地想要否定魔法。”

    四周是那么的宁静，结界外的声音无法传递进来，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人影。

    它可以持续三天三夜，除非施法者接触结界，人类没有任何方法破除它。

    “十年前，精灵就是这样，在全月城人民的注视下，在皇宫取走上一任女皇的性命的。

    “凡是阻挡他的，全部屠杀，这就是‘他们’使用的魔法。

    “我们逃不掉。”

    希切尔特的双手展开，数十个法阵在他的身前复现，每一个都是极具破坏性的魔法。

    事到如今，只能殊死一搏了。

    木言咬破自己的下嘴唇，让痛楚与血的滋味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魔力开始向身边延展，汇聚到五个凝聚点。

    五点支架，是一位故人毕生的研究。

    五个凝聚点承载了魔力，如同悬浮在空中的五个水球，不断地波动着。平衡中暗流涌动，动态的魔力流动却形成了令人称奇的静态平衡。

    “那是五点支架？”

    希切尔特挥手，汇聚了魔力的法阵触发，几道激光向木言射去。

    木言以一点构筑出魔力的漩涡，几道激光在接近木言之前就迅速减速，重新褪为魔力，被卷进了魔力的漩涡，木言瞪眼，摆出切割的手势，黑色的漩涡被挤压坍塌成为一个平面，锋利的魔力刃散出，直接切割着整个平面。

    希切尔特没有抵挡，迅速侧身，但切割波的速度太快，左边的头发被削去一片，巫师帽也被削去一角。

    切割波仍然向周围扩散，远处的建筑被切割波直接斜切为两半。切割波撞击到结界上，甚至留下了淡黑色的痕迹。不过结界并未受到影响，也没有丝毫魔力溢出结界。

    “太眼熟了，这个构造。”

    希切尔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前的这个构造，虽然在木言的手中展现的极不稳定，但毫无以为是可行的。

    “这是家父的最高杰作。”

    木言闭上眼，仅仅用中驱感受着四周的世界——由魔力构成的世界。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孩子。不知道昔日的逃兵，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希切尔特嘲弄地望着木言，眼前的红之贤者，竟然是曾经手下的孩子。

    “他已经死了。被精灵杀的。”

    “”

    “但他给我留了一句话，不要相信能用魔法打败精灵，那群魔鬼的才能才是我们无法触及的。”

    但希切尔特没有言语，而是再次凝聚了魔力。

    “月之宫”上，叶天铃俯视着远处希切尔特宅邸的中心，一个黑色的半圆包裹了近百米的空间。

    她的双手微颤，眼前的这一幕，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太像了，和十年前，太像了。”

    精灵一人杀入月城皇宫，展开纯黑的法阵，屠尽法阵内的所有人。

    而她成为了唯一一位幸存的皇位继承人。

    她是清国有史以来民众支持率最低的女皇，因为她是唯一活下来的被树认可的皇女。

    她没有改变上一任女皇所施行的所有格局，也没有想对清国进行任何的改变，所有一切都任其自然，所有一切都交给欧之洋，因为欧族是绝不会背叛清国的。

    “加派人员，研究院、近卫、军部的人都给我派过去！我不管希切尔特的死活，一定要救下红之贤者！”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皇女中最平凡的一个，一定也是最躺平的一个，但不意味着她会忘记女皇的职责，她不会容许自己成为错失机会的那个人。削弱贵族势力、颁布“禁魔令”、与其他国家结盟治理国家，她还是随性，但无论如何，红之贤者必须活下来。

    欧之洋站在“云之宫”上，俯视着下方的黑色半球。

    稍微煽动一下，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信仰。既然木言小子自己做下了决定，打算放过旧魔法派系，那就自己承担后果，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欧之洋还是紧紧盯着黑色的球，现在即使是他，也看不透结界里的“天命”。魔法所能达到的高度，还不是固有魔法可以抗衡的。

    究竟谁胜谁负，都只能交给木言自己抉择了，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可惜了，无论如何，今日过后，清国就要少去一个人才了。但欧之洋不会后悔，因为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强盛前必须做的清算。

    他要的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把有想法的蛀虫，全部抹杀！

    欧之洋拿起一旁的纸，上面有着用魔力痕迹签下的，所有意欲“叛乱”者的名字。

    “蛀虫。宁可错杀一个，也要斩草除根。有的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