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还有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应该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仇疯现在几乎要昏厥了,顶着一座山般重的压力,他跑了回去。
撤销幻像,改为自己,他现在不需要装了,毕竟已经没有精力了。
眼前一黑,便在床上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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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仇疯身着一身铠甲,随葛丽莎入了餐桌。
这是唯一没沾染上血的铠甲,自鲜血长毯中走出。这是堕落,它将要成为血,真正的“骑士”。
他拖着金属的敲击声,走上了正中央的楼梯。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仇疯,或是,不只是人。
仇疯无视了他们,自己有着自己的底气,区区下位罢了,位阶便是一切。
仇疯不知如何动用力量,但这股威慑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一般,只是在面甲后隐藏的双目一扫,所有的大母信徒便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面对他。
他与众多高层坐在同一张长桌前,他面对着的是,一位血的骑士,与一块血肉。
仇疯的左方为骑士,上千的骑士列阵。右方是表情迥异的各界高层,或是一个统一的名号:掌子。
他们是生长大母的信徒,无时无刻想着吞食与扩张的怪物。
仇疯收回目光,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怕,但实际上,他有着不知何来的勇气。
“我说,什么时候,一块烂肉也配与人坐在一块了?”
掌子们瞬间噤声,自己的神父被自家的神子嘲讽了?
葛丽莎坐在一旁,手中篡紧了汗,显然这个局面是她没料到的。
“呵呵……”烂肉出声,和蔼的笑了起来(如果这真能看出和蔼的话,“没关系,在此的皆为大母之子,皆为人之上层。”
“你谁?”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母亲选的接见人,指引每一条合格之人成为大母的一部分。介于你的失忆,我并不追究你的失言……”
“哦,我明白了,你是大母的生殖器?”仇疯嘲讽道,什么时候他会虚?尤其面对这种怪物的时候。
“……今天我们相聚于此,便是见证了‘骑士’的诞生,他是于宿命中必然出现的,回归于大母的掌子……”
显然,烂肉忍下了这口气,毕竟如果他现在对仇疯出手,那自己崇高的理想还做不做了?大母直接就把他回收了。
望着底下所有的信徒和骑士,烂肉稍有些满意了。
仇疯不想多说了,试探到此已经够了,在场的人的身份与地位都验出来了,而他也立下了一个“莽撞”的人设,非常好。
“接下来,请由诸位共赏,代神之奠基。我将,于此献上,过往‘沃普伦德’的至亲者,以作为‘骑士’的粮。”
空无一物的长桌上流淌着血液……
人血,人肉……
肋骨被扒开,血肉被敞开,内脏被现出!
完整的头颅上带着诡异的笑,她笑得,很开心。
“德利……奶奶?”
仇疯看到了现出的记忆,那是所有的过往……
自侦探不在时,所有的事务便由德利奶奶一手操办……自婴儿开始……
直到侦探死后……
现今,让他信任着的,让他等待着的,让他说出所有心思的德利奶奶……笑着到了他的餐桌上。
“原来如此……”
仇疯毕竟不是沃普伦德,与其相信这些记忆,他更愿意相信系统给出的,那个令他清切的名字——
仇疯!
“沃普伦德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告知了德利奶奶,不,或是这位德利奶奶主动挑起了话题……”
“沃普伦德知道,成为生长大母的子嗣带来的后果。”
“他想逃,正如他父亲希望他做的那般……”
“德利明白了所有,她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将沃普伦德带出古堡……”
“于是与沃普伦德约好,让沃普伦德在一个地方等她。”
“沃普伦德等了很久,他始终相信德利奶奶会让他活下去。”
“他一直等。”
“可惜,德利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
“从一开始,她便是教会派来的靶子。”
“二十多年的感情,让她轻易地骗出了沃普伦德所有的秘密。”
“她知道,沃普伦德不会乖乖听话……”
“于是打着救他的旗子,将沃普伦德骗到了一个地方。”
“素材到了,自然是要开始仪式了。”
“仪式的过程繁杂,极易破坏,但……”
“那个素材是不会破坏这一切的……”
“他知道……他也不会离开。”
“他很平静的面对,他的人生,一直掌握在教会的手上……”
仇疯看着面前笑得有些放肆的德利,他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种骗子都能得到信徒。
“请吧。”烂肉微笑。
“请吧!”所有的掌子与骑士呐喊。
“请吧!”“请吧!”“请吧!”
“请吧……”仇疯默念。就当他是沃普伦德吧,替他了却了这段因果。
“嘶~”
“咳!”
肉很腥,腥到无法咽下。
但沃普伦德必须做到。他明白,为了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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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起身,已是血流满身,纯白的骑士今后不复存在,他……是掌子,是血的骑士。
“恭喜你。”
烂肉鼓掌。
“恭喜你!”
所有人也鼓掌。
“恭喜你。”仇疯为逝去的灵魂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啪……”
“那么,到此为止吧。这场闹剧……”
燥热的火,疯狂的火。他是火种。
愤怒冲破了困守他的牢笼,就这般,疯涨着,疯涨着……
脆弱的瓶颈被一把冲破,再转眼,已是真正入了道途。
——筑基。
冲破了记忆的桎梏,或是……他的释怀。来自沃普伦德的感激。
血色与金色交杂,随线条而起,勾勒出一道骑士的铠甲。
“咏罪捩相!”
一把掐住了烂肉,然后……
捏个粉碎!
“不可能!”
有掌子惊呼,“你完成了仪式,为什么还能对同胞出手!”
“让我来告诉你吧……”
葛丽莎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像往常一样露出了微笑。
“因为骑士方面的仪式是错误的。”
“为了一举除掉你们这些害虫……我们准备了太久太久……”
“百年的家族屈辱,为了这一刻。”
“为此,我吞掉了我的一个孩子……”
“以及……”
“我的丈夫。”
骑士笑得猖狂,仇疯的这一刻,与她密谋了许久所经营的局面并无关系。
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的引导,仇疯才有机会完成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