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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夜
捂上去的瞬間, 秦佳苒像觸電了般,倏地收回手。
夜晚五光十色,車輛像飛逝的流星, 擦耳而過。貓咪吃完了糧, 舔着嘴,匍在地上撐了個懶腰, 慢慢悠悠走過來蹭了蹭秦佳苒的小腿,作為請它吃飯的打賞, 然後大搖大擺走了。
時不時有學生打這條路上走過, 熙熙攘攘,他們兩人站在路邊,男生輪廓利落幹淨,女生的身材更是蠱惑誘人,實在是打眼。
“為什麽?”陸彥和眼中透出迷茫, 急着分辨, “你都不知道我要說什麽。”
“有些話說不說都沒有意義, 反而會把狀況弄得更遭, 這種話不必要說的,彥仔.....”她低垂着眼, 沒有看他,語氣是沉重的懇求。懇求他不要捅破那層窗戶紙,把兩人的關系弄得狼狽不堪進退兩難。
以後還怎麽相處呢?
在那些痛苦絕望的日子裏,他們是親密又孤獨的同伴, 是支撐彼此走下去的一道慰籍。但不是所有的慰籍都要賦予愛情的名義才夠存在合理,有些關系就該到那兒為止, 再執意往前,就是死路。
他們要學會到此為止。
更何況, 她不會再愛其他人了。她已經愛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不是因為那個人。”陸彥和吸了一口勁涼的晚風。
濱城雖然常年是亞熱帶季風氣候,但深秋的夜還是帶着涼沁,露水也重,人宛如陷在潮濕的泥濘裏。
“誰?”秦佳苒不解。
“謝家的那位,我聽人說,你和他......”
他沒有把話說透,秦佳苒自然知道,他是不忍心說真話,怕傷害她。他都不忍心說的話,可想而知傳得有多難堪。
傳什麽呢?傳她被人包養,做了謝家太子爺養在港城的情婦,傳她不要臉,搶姐姐的訂婚對象,攀龍附鳳,自甘下賤。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還是威脅你?”陸彥和強忍着酸楚才問出口,一顆心被大力揉碎,碎成一瓣一瓣,碎得七零八落。
他這次從美國偷跑回來,就是因為聽到那些風言風語,他不信,他要親耳聽秦佳苒說。
秦佳苒搖頭,話語铿锵有力:“沒有,他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很好,我和他很好。”
“可他是謝家的太子爺,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對你的好只是因為你漂亮!他都三十歲了!”
陸彥和失望又不甘心,他到底年輕氣盛,怎可能事事從容,一旦激動,就不管不顧,他上前一步,抓握秦佳苒的手臂。
秦佳苒吃痛,皺着眉,想要拂開他的手,就在這時,她感受到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滴水不漏又綿裏藏針,絕非是陸彥和能做到的,視線一擡,就看見那挂着港城和內地雙牌的幻影緩緩壓上前來,優雅地,從容地,宛如雪山中信步的獵豹,停在他們身邊。
秦佳苒腦中仿佛有一道白光閃過,輕微暈眩,她不會認錯,兩張牌都是同樣的連號9,這是謝琮月在港城的車。
是什麽時候來的?
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他在車上嗎?
她剛剛做了什麽?
一系列的問題轉瞬即逝,她連一個都抓不住,仿佛是為了解答她一系列的緊張和疑惑,那一團漆黑濃霧的車窗勻速降下,緩緩地露出一道金昭玉粹的側影。
男人松弛靠在椅背,身上一件深色襯衫,輪廓深邃而利落,沒有過多表情,一如既往的高貴從容。
秦佳苒吞咽了一下,呼吸緊成一道細細的線,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吞噬,一句謝先生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明明又沒做壞事啊.....
她不知道為什麽緊張,眨了眨眼睛緩解,有些茫然。
陸彥和察覺到她的僵硬,下意識松開了手,但還維持着抓握的姿勢,懸在半空中,順着她的視線朝右邊望去,一臺過分豪橫的勞斯萊斯停在那,沒有設防,就和車內的陌生男人對視一眼。
隔着昏黃的路燈,男人目光平靜,溫沉地看着他,陸彥和打了個寒顫。
謝琮月不過瞥了眼,很快就把目光轉到秦佳苒身上,他溫和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扶了下眼鏡,“過來,苒苒。”
秦佳苒抿着唇,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上前幾步走到幻影邊上,對後座的男人局促問好,聲音小小的:“謝先生.....”
“你怎麽來了?”她快把裙子扣爛了。
陸彥和眼中一震,謝先生?哪個謝先生?
可還有哪個謝先生,除了那個男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謝琮月,但經常從家人朋友的口中,或是社交場合裏衆人的談論中聽到這個名字,易家大小姐的兒子,四九城謝家的繼承人。他不承認見不到謝琮月是因為他沒有資格出現在謝琮月出現的場合裏。
“來一會兒了,不想我來?”謝琮月溫柔地注視她。
好幾天沒見,她怎麽養胖了?面若桃花,那兒更是鼓囊囊的一團,是在這邊才吃得好睡得好嗎?
秦佳苒搖頭:“不是,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來。你什麽時候到的濱城?怎麽都不告訴我,我可以去機場接你。”
謝琮月笑了一聲,“怕打擾你上課。這位是你朋友嗎?不介紹一下?”
秦佳苒心虛地閃了下目光,“他是.....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謝琮月微笑,再度看了一眼陸彥和。
這次才是打量。
面前的男人,不,應該說是男孩,穿着皮夾克牛仔褲,胸口帶着一串銀質羽毛項鏈,美式校園的大學生常見的打扮,長相英俊,氣質昂揚,想來是在校園裏頗受矚目的那類男生。
年輕,陽光,也莽撞,愚蠢。
陸彥和一瞬不瞬地看着謝琮月,迎着他的目光,雖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但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在被人審視,被人看穿,是一種滴水不漏的壓迫感。
這個男人在不屑他。
雖然這個男人足夠禮貌,風度,有教養,但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年輕在成熟,權勢和財富面前一文不值。
陸彥和呼吸凝滞,很不舒服,用不服輸的眼神看過去:“我是誰憑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秦佳苒頭皮發麻,回過頭拿一種拜托的眼神看着陸彥和,粵語說:“彥仔,他是謝先生!”
“你不要闖禍啊!”她拿粵語低低告誡。
彥仔。
謝琮月皺了下眉,噢,是那青梅竹馬?
他記憶力可謂超群,過目不忘,很快就搜尋出這名字,他那次在秦達榮的生日宴上聽到jsg過。
“謝先生,他年紀小,若是冒犯你,你別和他計較....好不好....”秦佳苒咬了咬唇,硬着頭皮,可憐巴巴地看着謝琮月。
“不會,他是你的好朋友,我怎麽會計較。”謝琮月一瞬不瞬地看着秦佳苒,“現在有空嗎?還是你和朋友有後續活動?”
“有有有....”秦佳苒舌頭打結,“不不,不是有活動,我說的是有空.....”
“那就上車。”
清淡的口吻含一絲命令。
秦佳苒連忙跟陸彥和說了一句再見,擡步,要繞到車後座另一側,卻被謝琮月喊了停。
“從我這邊上。”
她腳步頓住,大腦空白,“啊?”
車門自動彈開,緩緩地,深紫色的內飾在黑暗中顯得黯淡,男人搭膝坐着,矜貴如冷月高懸。
陸彥和放在口袋裏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個男人是故意的!
故意給他看嗎?
秦佳苒幽怨地看了眼謝琮月,對方回報溫和的笑意,他是故意的!
算了,不要惹他。他現在看上去像暴風雨前的寧靜,是隐忍不發的獅子。
她根本管不了陸彥和在邊上看着,看着就看着吧,反正她和謝琮月的關系已經理不清了。
深吸氣,踩上踏板,手撐着座椅,小心翼翼坐在謝琮月的腿上,一股溫軟馨香撲進鼻息,謝琮月擡手握住她的腰肢,用極度占有的方式把她拉到懷裏,抱緊她。
車門都不必吩咐,自動阖上,很快就啓動。
陸彥和就這樣凝固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最後一幕停留在,男人握住秦佳苒的腰肢,那麽深,那麽缱绻,那麽占有地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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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苒窩在謝琮月滾燙的懷抱裏,肩膀緊緊貼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極順滑有質感的襯衫面料,以及襯衫下灼熱的體溫。
還嗅到一點點酒氣。
臀下是緊實的,堅固的肌肉,他的體溫比往常要高,大概是喝了酒。
“唔——輕一點——”秦佳苒被他摟得喘不過氣。
“看來秦小姐說的很想我都是在騙人。”
謝琮月分毫不讓,語氣冷漠又帶着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酸意,刻薄得很:“也怪我,沒有想到秦小姐只是随口一說,還特地趕來見你,打擾了你和你的青梅竹馬好朋友。”
青梅竹馬好朋友。
什麽啊.....
秦苒臉上燒得通紅,若是燈光再強烈一點,可以清清楚楚看出她的羞窘。
“我是真的很想你!”她趕緊自證,勾住他脖子,甕聲甕氣撒嬌,“真的啊,謝先生,真的很想你.....”
謝琮月被她蹭着,酒氣火氣欲/望全部燒成一團,他調節呼吸,扣住她的手臂,道貌岸然地把人拉開一點點,剛想說一句你在這邊不乖,目光就被秦佳苒脖子上那串藍寶石項鏈奪走。
他眯了眯眼,聲音低沉:“誰送的?”
秦佳苒一愣,低頭一看,心髒猛地撞動,糟了糟了,她忘記把這條項鏈取下來了!
“這是.....是.....”
“青梅竹馬好朋友送的嗎。”謝琮月如玉的手指挑起那根項鏈,“什麽好朋友,出手還挺大方。”
前排,瑞叔和司機兩人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作隐形人。瑞叔聞到好大一股醋味,要被酸死了。
“......我沒有要!是他趁我不注意戴上來的,我不知道——”她深吸氣,驟然頓住。
完蛋,說錯話了。
“趁你不注意戴上來的。”謝琮月緊了下喉結,身體裏的溫度在飙升,“和他散步,不回我消息,叫他彥仔,怕他冒犯我,迫不及待賣乖撒嬌求情,戴着他送的項鏈。”
“沒有.....”
秦佳苒百口莫辯,快被他深沉的氣場給弄哭了,一雙秋水眸戚戚然地看着他,眼淚像一場降落未落的雨。
謝琮月深吸氣,擡手拿指腹蹭過她的眼尾,冷冷說:“不準哭。不準裝可憐。”
哪來這麽多壞習慣,一看就是她的伎倆。
秦佳苒沒想到這一招都不管用,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嘀咕一句暴君,好兇。
對,他是暴君。
他對她不溫柔。他兇。她的青梅竹馬就溫柔,就不兇。
他在京城的這幾天瘋狂工作,試圖抽出時間來濱城見她,可她,動不動就是睡過頭,要上畫畫課,不回消息,真的是睡過頭真的是上課嗎?不是每晚和其他男人散步?
她撩他,也撩別人。
謝琮月太陽穴在跳動,忍着,冷靜吩咐:“瑞叔,去石澳別墅,到了車庫不必叫我。”
說完,手臂再次發狠箍住秦佳苒的腰,身體像一道陰翳蓋過去,她嗚了一聲,腰肢被迫往後倒,後腦勺抵在包着柔軟真皮的隔斷板上——對,隔斷板的防窺玻璃不知道什麽時候升起來了,她都沒有察覺。
他強勢地堵住她的唇,咬一下唇瓣,張開了,他跟着闖進來,一些細微的砸聲傳出來,驚心纏綿,叫人聽了羞赧。
謝琮月噴張的呼吸中帶着龍舌蘭的醇香,有些冷澀,又有些熱勁,勾着她的舌頭,讓她整個口腔都充斥着他的氣味。
酒香,泠泠的煙草香,淡淡的茶香。
他吻得沒有任何章法,只有火一樣的炙熱,舌.頭攪動着她口腔,把親吻變成一種對她變相的懲罰,咬她的唇,允吸她舌尖。
他手指陷進她的頭發,掌住她的後腦勺,呼吸微促:“你真的很不乖,秦佳苒。”
“沒有不乖.....”
秦佳苒唇瓣發麻,趁着被他放過的間隙吞咽口涎,避無可避那些熾熱又深沉的氣息。
謝琮月掐她腰的手松開,輾轉到她的後頸,即使情緒已經瀕臨到極致,動作還是溫柔,解開那條項鏈,他拿到她眼前,一字一頓:“東西,我會替你還給他。”
“以後不要再見他。”
秦佳苒說不出話,所有的精力只能用在呼吸上。
“你想要什麽就告訴我,我給的起你想要的所有東西,秦佳苒。以後不要收別的男人的禮物。塞給你,你也不能要。”
謝琮月捏着她的耳朵,強勢又溫柔地看着她,“答應我。”
秦佳苒紅着眼睛點點頭,看着他眼底濃厚的霧色,不由地心慌,害怕。
她感受到一種恐怖的,變态的占.有.欲,他對她的。
從前是沒有的,或者說沒有這樣顯山露水。
他現在已經不加掩飾了。
車不知不覺開到了石澳半島,停在車庫裏,秦佳苒看着瑞叔和司機下了車,上了電梯,偌大的車庫,十來輛豪車安靜停着,寂靜得像深海。
“謝先生,已經到了…我們也下去吧…”秦佳苒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迫不及待直起身體,推了推他的手臂。
說着,她就去拉門,可門鎖了。怎麽弄都弄不開。
謝琮月又把她拉回懷裏,翻進去,勾了一抹潮濕出來。
他看着手指上的洇痕,在她眼前輕輕一晃,“寶貝,你今天出來了很多,是只對我,還是對別人也這樣?”
秦佳苒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這種話能從他的嘴裏吐出來。
“謝先生!你——!”
她的臉漲得通紅,拳頭緊緊捏着。
“禮物不準收別人的,這個,也只能對我。”
黑暗裏,他只剩一道深沉的輪廓,眼底洶湧,說出來的話冰又強勢。
秦佳苒咬着唇,失神地看着車內沒有暗淡的星空頂。
她這是惹出來了什麽東西。
他內心的怪獸已不再是她能夠掌控的,不止她,就連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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