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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6·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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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6·曜

    秦佳苒在秦公館的日子不好過, 謝琮月是能看出來的,從他第一次在秦公館見到她就知道了。

    被父親責罵時不敢吭聲,只會低眉斂首安靜挨訓, 說話小心翼翼, 唯恐言多必失,看人時不敢直視, 眼神永遠乖順而卑微,不論是那條短到露大腿的豔俗粉綢緞禮服, 還是那條洗到發白褪色的黑色棉布長裙, 無一不暴露她在這個大家族裏過的有多窘迫。

    這種事在圈子裏不新鮮,衆人心知肚明,不受寵的私生女在整個家族裏是最邊緣化的存在,遭受冷遇,忍氣吞聲, 委曲求全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光鮮亮麗的豪門圈就是這樣, 拜高踩低, 三六九等, 泾渭分明。

    因為日子難過,她才會心思格外重, 不肯放過每一次機會,不論那機會是幸運還是陷阱。

    她不是一個懂得游刃有餘勾引男人的女孩,她太年輕,缺少經驗, 是做不來這種事的,可她還是敢撲進他的車, 敢咬牙坐在他腿上,敢在他抽身遠離時追過來, 求他不要走,她的舉動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她眼神中是極度迫切的渴望,渴望他伸出手,在這個豺狼虎豹的世界裏護住她。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得到,但的确沒有想到,秦公館的人會打她。

    謝琮月閉了閉眼,打她,他該想到的,若不是會打她,她怎麽能鼓起勇氣連尊嚴都可以不要。她明明是倔強又有骨氣的,倔得像一塊凍手的冰,讓他摔不得,握着又怕化了。

    “讓人把有關秦佳苒的一切視頻都撤掉。”他讓瑞叔把煙盒和打火機給他,咬了一支煙在嘴裏,點火。

    “換別的上去。”他抽了口煙。

    瑞叔沒聽懂:“換別的?”

    “她既然對秦佳苒動過手,可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換別的料上去,越多越好。”

    瑞叔懂了。是去查秦佳彤有沒有霸淩過別人,有沒有更多的黑料,不止要坐實這條熱搜,也要保護秦佳苒小姐處在風口浪尖,雖然那視頻上戴着口罩看不見全臉,但網友們已經在順藤摸瓜,要把秦佳苒的私人生活翻出來了。

    過度暴露在公衆之下,又是這樣的争端,對秦佳苒不好。

    謝家未來的少奶奶,不能沾上這種新聞。

    “好的,這個簡單。我現在就讓人去辦。”瑞叔颌首,當即拿出手機去交代底下人。

    為謝家做事的團隊,各個都是手眼通天,查一個秦佳彤,壓根就沒難度。

    謝琮月一口接着一口抽着,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籠中的蝴蝶,被陽光染成絢爛的花。

    是怎樣打她?

    偶而還是經常?

    誰打她?

    她的父親,繼母,還是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姊妹兄弟?

    “謝先生。”

    身後輕柔的呼喚打斷他冗沉的思緒。

    謝琮月有那麽片刻地回不了神,跟溺水似的,海倫娜蝴蝶在眼中幻成模糊的一抹不具象的藍,他心神掙紮了一下,才從一片綿延起伏的痛感中拔出來。

    回過頭,看見女孩穿着一件簡單的黑色長裙,沐浴在清淺的陽光中,笑得妩媚又甜。

    像沒有經歷任何冰雪的春天。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秦佳苒歪了歪頭,看見他眼中有一絲倉促的,來不及藏好的波瀾。

    他甚少有這樣的眼神。很奇怪。

    “無事。”謝琮月匆匆滅了煙,對她勾勾手,示意她過來。

    男人此刻正坐在一張鉑晶樹脂材質的椅子上,那椅子在陽光下很透亮,宛如水滴,裏面嵌着紅楓葉,他搭着腿,坐姿随意,眉宇沉靜又冷淡,對她招手時笑了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小朋友。

    秦佳苒乖順地走過去,膝蓋碰到他的腿,謝琮月把搭着的腿放下來,牽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用力,就把人帶到了懷裏。

    她洗了澡,用的是他常用的那款沐浴露,以至于渾身上下都像是被他标記了,香氣萦了滿懷,令他過分的占有欲感到極度的滿足。

    這種心潮澎湃之感不亞于做/愛時分泌的多巴胺。

    “幹嘛啊...瑞叔還在.....”秦佳苒推了推他的肩,對于坐他腿這件事還是不自然,感到羞赧,不好意思。

    瑞叔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就愛看小情侶談戀愛!等這天可是等了三十年呢!怎麽不愛看?

    “沒事兒,您就當我是——是,”瑞叔絞盡腦汁,終于記起來他小孫女說過的新鮮詞彙,他哈哈一笑:“對,CP粉!愛看這些!”

    秦佳苒臉唰地紅透:“..........”

    這什麽啊.....

    瑞叔能不能別這麽不正經.....

    “讓人把午餐拿到這裏。”謝琮月淡淡地看了眼瑞叔。

    瑞叔還是不敢造次,點了頭,一溜煙就告退了。

    “周末除了畫畫課還有其他的課嗎?”謝琮月嗅着她的香氣,手指挑了她一绺頭發,拿指尖纏繞把玩。

    “沒有了,就畫畫的課,好貴的。一千塊一節。”秦佳苒心疼,強調是一千塊一節,若不是哥哥給她好多零花錢,她怎麽敢咬牙報這麽jsg貴的課?

    她自小在錢財上受過苦,這麽多年精打細算,所以對錢看得特別重,不論是有錢還是沒錢,都要珍惜,不能揮霍。

    和謝琮月在一起後,她的确好多次都被他無所謂的一擲千金而震撼。

    他其實看着并不像揮霍的人。

    “一千塊一節,那是挺貴。”謝琮月笑了聲,漫不經心問:“是哪裏的老師?”

    “隔壁學校美院的教授。”

    “這老師怎麽樣,能教好你嗎?你畫的這麽好,一般的老師怕是水平不夠。”

    秦佳苒被他直白的誇獎弄得不好意思,臉紅紅的,“人家是教授呢,當然水平好。我這算什麽,不是科班出身也沒名氣,也就你誇我。”

    “這樣,你覺得葉老怎麽樣,水平夠不夠教你?”

    “葉老?”秦佳苒怔住,“葉泓老師?如泓美術館的主人?”

    謝琮月笑,那雙透着溫柔的深眸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你在開玩笑吧?他是當代中國在國際上畫作拍賣最高成交記錄的保持者!他那幅面具小姐兩個億诶!”秦佳苒錯愕,甚至拿手在謝琮月眼前揮了揮,“你在說他的水平夠不夠教我?”

    “得到你這麽高的評價,那看來他還可以。”謝琮月一把捉住她的手,手指從她的指縫中鑽進去,牢牢扣住,“想不想讓他教你。”

    “.........”

    秦佳苒說不出話,只是睜着眼睛看他,心跳加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要騙我哦。”

    謝琮月氣笑,手指發狠地箍了下,“秦小姐,我到底騙過你什麽,嗯?動不動就說我騙你。倒是你,你騙過我沒有?”

    他那雙天生含情的眼睛注視她,眸色晦沉,辨不出情緒。

    秦佳苒根本就不敢看他,連忙瞥開眼,牙齒咬住一點唇肉,輕輕磨着,悄聲說:“我可沒騙你。”

    頓了頓,她又很快轉移話題,“不過你真的認識葉老師?真的能教我?他收的學生每一個都挺出名的,不過他現在已經不私下收學生了,想上他的課就只能考中美碩士,還不一定能分到他手下。”

    謝琮月笑了聲,那種天生的刻在骨子裏的的高傲展露無遺,他擡起秦佳苒的手,拿唇瓣親了一下她手背,“我想,若是我親自跟葉老推薦一個有天賦又刻苦的學生,他應該不會拒絕。”

    秦佳苒覺得被他吻過的那一小塊皮膚在發熱,心跳更快了,“這算不算走後門....”

    謝琮月:“這叫發掘人才,為國家藝術事業做貢獻。”

    秦佳苒笑出聲,湊過去吻了吻他,被他摁住背,又加深這個吻,直到肺裏發渴,唇舌酥麻,兩人才氣喘籲籲停下,鼻尖貼着鼻尖,彼此聲音都放的很慢,像在喃喃低語。

    “謝謝你。”

    “是你自己有才華。”

    “從來都沒人說過我有才華,謝先生,我小時候甚至都沒有老師,我只能偷偷畫。”

    “為什麽要偷偷畫?”謝琮月眯了下眼,手一下一下撫着她的長發,緩慢,溫柔。

    秦佳苒吞咽了一下忽然分泌的口涎,眼神躲了下,“沒什麽。”

    “秦公館不準你畫畫。”

    他敏銳到可怕。

    秦佳苒心陡地一跳,心跳有多紊亂,心緒就有多複雜,她為自己的卑劣而羞愧,她故意說的,不是說漏嘴,是故意的。

    她為自己而感到悲哀,在這樣溫情的時刻還想着如何一點點引誘他知道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爛事。

    “我.......”

    一個字卡在喉嚨裏,沒說完,就被他沉聲打斷。

    “秦公館是不是打過你。”

    秦佳苒呼吸一滞,他知道了,他看見了熱搜。

    她飛快垂下頭,搖頭,“沒有。”

    謝琮月呼吸緩了下,兩指強勢地鉗住她下颌,讓她擡起頭看他,眸色深湧,“苒苒,不要騙我。”

    秦佳苒知道他只是在問秦公館的事,沒有在問別的,但就是讓她心中打顫,說出來的聲音很碎,“真的沒有。”

    謝琮月果然猜中她會騙人,但她越是不說,他心中的痛感越洶湧,口吻和語氣幾乎是冷冽了:“我看見了熱搜。秦佳彤,她是不是打你。”

    秦佳苒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被他冷厲的目光盯得心頭發慌,“我....”

    “是,還是不是。”

    “.....是。”

    她心跳的聲音徹底淹沒了她的感官,頭皮一陣一陣在發麻。

    不習慣把傷疤撕扯下來,血淋淋地給他看。但不得不給他看。他會怎麽樣,會心疼,會難受,會想為她出氣,還是會覺得有一個被人罵下賤被人打的女朋友而丢臉?

    他的心思太深太難測,一切都有可能,她把控不準,她像是在開盲盒。

    “她怎麽打你?打你哪裏?是不是經常?”

    謝琮月面無表情地問出一系列問題,語速緩慢,但字字逼迫。

    “有時候會打我耳光,上馬術課的時候會拿馬鞭打我,就這些吧.....”秦佳苒低着頭,手指輕一下重一下扣着裙子。

    “馬術課?那次在星灣見到你,是去上課的?”

    “嗯。我們每周都有一節課,現在也有。”

    港城上流社會的人崇尚馬術運動不是稀奇,很多富豪都會派專人去各大馬匹拍賣會上競拍好馬,一年幾百萬地養在俱樂部,小孩子也從小都會接觸馬術運動,以便在社交場上發揮用處。

    “也是我蠢吧,她每次都要和我比賽跑馬,輸了的人要挨十鞭子或者十萬塊,我給不出十萬,又想從她那裏賺十萬,好蠢,我都不知道其實是我的馬比她差太多,所以每次都輸。”

    她頓了下,笑着看他:“但現在不會了。”

    “你肯保護我,她就不敢了。”

    謝琮月猛地吸一口氣,感覺有什麽東西懸在頭上,在審判他。

    他諷刺過她的讨好,她的取悅,她費盡心思的勾引,那麽不屑,更是惱恨她連尊嚴都不要,連四十歲的二婚老男人也敢碰。

    “我的錯。”謝琮月迅速說。他想點一支煙,但忍住,可內心的焦躁在隐隐作祟。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問:“上次你的手臂上有劃痕,你說是樹枝勾的,是不是騙我。”

    秦佳苒“啊”了一下,是在沒想到過去快半年的細節他還記得清楚,當時他不過是不經意一問罷了。

    “我當時不想你知道,這很丢臉,我不想你覺得我會給你丢臉,對不起......我當初纏着你的确是有目的的,是我.....”秦佳苒輕輕說着,感覺到頭頂快被他的目光融穿。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謝琮月已經耐心盡失,雙臂箍住她整個人,低頭吻了上去,唇瓣厮磨撕咬,舌頭掃過她口腔裏每一處,吮.吸她的舌尖,吻得洶湧又強悍。

    秦佳苒緊緊閉着眼,要被這種霸道的侵占屠戮殆盡。

    他失控地吻,還覺不夠,一只手要.插.進她的頭發,掌她後腦勺,讓她更深地承接。

    分不清是惱她不吭聲多一點,還是惱他自己。

    “對不起。”

    秦佳苒融化在滾燙的熱潮裏,聽見他在耳邊說道歉,眼淚從眼角滑落,餘光看見那巨大的玻璃籠中,無與倫比的光明女神在起舞,在翩翩亂飛。

    她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贏了,不知道有沒有拿刺紮進他的心,有沒有讓他覺得痛。

    要痛她所痛,才能心甘情願為她付出。

    真是贏也贏的卑鄙。

    她是一個卑鄙的人。

    她是一個不配摘月的人。

    -

    不到一天的時間,秦佳苒就在微博上找不到自己那段采訪了,但秦佳彤的熱搜仍舊高高挂着,沒有絲毫熱度退去的痕跡,若是之前那段雲裏霧裏的采訪,一句虛無缥缈也許是私人恩怨的話還不足以證明秦佳彤霸淩,那接下來的爆料足以把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秦佳彤校園霸淩受害者曾自殺#

    鋪天蓋地的有關秦佳彤校園霸淩的事在網上被爆了出來,更有當年的同學放出了打人的視頻,以及受害者當年的日記本,抑郁症診斷證明,以及呑安眠藥被送去醫院搶救的病歷證明。

    秦佳苒坐在畫室裏,安靜地看着評論,每看一條心裏就痛快一分,看着網友們的辱罵,唾棄,她沒有半分憐憫,她跟個有兩種靈魂的怪物似的。

    一種陰暗地下沉,一種拼命地追光。

    她調節着呼吸,顫着手指,發出一條評論:報應。

    這微不足道的兩個字融進汪洋的評論海中,顯得那麽蒼白和脆弱,但這是她受盡了十多年的折磨後嘶喊出來的憤怒。

    剛放下手機,又收到了兩jsg條微信消息,她不得不重新拿起。

    是秦佳茜發來的。

    她和秦佳茜很少聊天,姐妹情誼幾乎都是在用點贊維持,秦佳茜最近似乎在拍戲,要進軍娛樂圈,每每都拍那種絕美的劇組照發在朋友圈裏,有一張照片實在是美到她,她腦門一熱,評論了一條二姐好美。

    就這條評論,迅速把兩人的關系從一百步拉到五十步,時不時,秦佳茜居然還會跟她聊一聊劇組裏發生的新鮮事,還給她寄了不少北方特産。

    【下周天!易家四小姐舉辦賽馬會!!我媽咪居然搞到了邀請函,我就是跟導演吵架我都要沖回去!】

    【你去不去?易家連秦佳彤都發了邀請函欸!!這不是送上門的機會?我必須嘲死她!就怕她沒臉見人,去都不敢去!】

    【你男朋友不是易四小姐的外甥嗎?沒跟你也搞一張?】

    秦佳苒抿了抿唇,打字:不知道啊,我沒收到消息。

    易家四小姐,那不就是謝琮月的姨媽?

    天,謝琮月就是請她去,她也不敢去啊!

    她怎麽敢見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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