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051·夢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051·夢

    遠在蘇黎世度假的易思齡心情很沮喪, 一晚上睡得不安穩,清晨五點就醒來,窗外還是一片寂悄的夜色, 純淨的月光像泉水一樣流瀉。

    十二月的瑞士, 日出晚,天也冷, 住在山中的城堡,世界只剩下冰雪與寂靜。

    她蹑手蹑腳地掀開被謝浔之的體溫烘暖的真絲鵝絨褥, 拿起昨晚脫下後就順手搭在雪茄椅上的珊瑚色山羊絨浴袍大衣, 套一雙及膝長筒翻毛牛皮靴,對着鏡子看了一眼,不太滿意。

    即使山羊絨大衣是Debturl現役首席設計總監親自為她調配的獨一無二的顏色,牛皮靴更是全球限量十雙,但還得未免樸素, 她又從抽屜裏翻出一對祖母綠耳環一只帶鑽的隐秘鑲嵌手表, 離開時看了一眼在夢中安睡的男人, 這才靜悄悄走出卧室。

    她一個人去了城堡的後山, 坐在結冰的湖邊發呆,心情恹恹, 是花錢也哄不好的低落。

    閨蜜昨晚告訴她,她兒子在港城和人戀愛了,愛得大肆旗鼓,愛得招搖過市, 愛得轟轟烈烈,辦一場賽馬會請全港的名流, 就是為了讓人小姑娘出氣,戀愛的對象是秦家的, 不僅如此,還唆使着她妹妹一塊騙她。難怪最近三天兩頭看不到人,天天往南邊跑。

    想那孽障說了什麽?

    ——“我喜歡漂亮的,看上去單純卻很有心機,她只能喜歡我的錢和權不能喜歡我這個人,知道我不好惹就要趕緊跑了找下家,找完了還要來克我。我喜歡這種。您幫我找吧。”

    所以說,這可不是什麽反語,這是正兒八經的真話。

    一個看上去單純卻有心機的漂亮女人,愛錢愛權也罷,還廣撒網有很多下家?還、還要來克他?喜歡上秦家的女孩,不就是來克他的?

    天啊。

    她命好苦!

    易思齡對着空蕩蕩的深山尖叫一聲,把頭埋在膝蓋裏。

    謝浔之剛來就聽見了一聲嚎叫,壓了壓耳根子,把帶出來的披肩搭在易思齡身上,在她身邊坐下,無所謂身下的草地還沾着清晨露水。

    他柔聲問:“怎麽一個人跑出來?天都沒亮,你來做冥想嗎?”

    易思齡鬧脾氣,扭了下身體,不準他碰她。

    “盤盤。”

    他叫她小名。

    不應。謝浔之只好又喚她“寶寶”

    易思齡哀怨地擡起頭,“你叫我王母娘娘都沒用,你兒子要造反了。”

    謝浔之笑了笑:“阿月怎麽惹你了?”

    “他談戀愛了。”

    “這是好事啊。”謝浔之眸中閃過驚訝,“你不是成天盼着他交女朋友?”

    “我是希望他交女朋友,但我不希望他交壞女朋友。”

    “你都沒有見過對方,為什麽就覺得是壞女朋友?先入為主不一定是好事。”

    易思齡呆滞,被怼得啞口無言,欸——不是,這人是哪一邊的?

    “你知道我為什麽反對秦家的女兒,秦佳彤我見過她,她在我面前嘴甜又會哄人,可轉背呢?就對服務生态度傲慢,這樣的做派可見家教不好,家風不正,秦家連大女兒都教不好,剩下的幾個女兒能出淤泥而不染?況且他們家關系複雜,那個秦總,又是包養女明星又是風流成性,我很不喜歡。”

    謝浔之聽了一圈算是聽懂了,阿月交往的女朋友是秦家的。也難怪易思齡這麽生氣。

    “其實,寶寶,你有沒有想過。”謝浔之把人摟進懷裏,娓娓低聲:“我們能想到的,為什麽我們兒子就想不到呢?阿月三十歲了,他是個成年人,他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他從小受到的就是最好的教育,又在社會上鍛煉了這麽久,難道還會分不清好與壞?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想要什麽。再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們都沒有jsg見到那姑娘,先不要聽別人怎麽說,好嗎?”

    “我還不是怕他陷進去......”

    “也許,阿月比你更聰明。”

    易思齡:“???”

    “是比我更聰明,不是你。”謝浔之從容不迫改口,“好了,再回去睡會兒。天亮了再說,Deal?”

    Deal個屁。

    易思齡根本睡不着了,她沒有說話,靜坐幾秒後,她掏出手機撥給粟姨。粟姨才剛起,正要準備給大小姐和先生做早餐。

    “粟姨!幫我訂最快的機票......對,去濱城的....今天啊,就要今天的....幾張?一張就我一個人。”

    謝浔之一頭霧水,等易思齡挂完電話,他聲音到底沉了一分:“現在又是什麽狀況?”

    “是你說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親自去濱城見那小姑娘,不就好了?”易思齡很驕傲自己能想到這樣好的辦法,恹恹的心情一掃而空。

    謝浔之:“?”

    他是這個意思?

    “我們不度假了?不是過兩天要去巴黎看秀,也不去了?不買了?”

    “你去幫我買就好了。”

    “..........”

    “那若是我買的不符合你心意?衣服這種東西,口味私人,我不确定能選中你喜歡的。”

    “你可以都買。老東西,你對我真是越來越小氣了。”易思齡優雅地撥弄耳垂上的祖母綠。

    “..........”

    謝浔之扶額,他是這個意思嗎?

    易思齡做事向來說一不二,當天就從瑞士飛濱城。在飛機上,助理做事麻利,已經把秦佳苒的資料發了過來。

    易思齡托着腮,手邊的肉桂拿鐵散發熱氣,RoyalWorcester的钴藍描金瓷杯細膩如玉。

    才二十一歲?這麽小?一看生日,還有四個月才滿二十二。年紀太小就會不穩重,會跳脫,會心思多,這是要扣分的,六分。

    學校是濱大,新聞媒體專業的文化生,看來讀書不錯,不是塞錢去國外鍍金的草包,說明智商和能力都在及格水平,六分。

    至于穿着打扮,易思齡最多給五分,不及格。小小年紀,怎麽總穿黑色長裙?統共三張生活照,就出現了三條大同小異的裙子,還搭配懶人帆布鞋,完全看不出任何搭配的巧思,在易思齡眼中,這種穿搭純粹就是懶惰。懶得在打扮上花心思。

    作為謝家的女主人,學會打扮自己是必修課。人看衣裝佛看金裝,不會穿衣服,如何在社交場上吃得開?

    算了,易思齡再仔細端詳那張臉,對于穿着打扮扣掉的分又默默加了回來。

    這張臉有種精致到一碰就會破碎的沉靜感,可那雙眼睛又是堅韌的,漆黑幽亮,像一只從洞穴裏悄悄偷跑出來的小動物,要探索這個野心勃勃的世界。

    好美。九點五分。

    扣掉的零點五是因為不會化妝。

    易思齡鎮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學着接受她兒子是一個貪圖年輕女孩的美貌與肉.體的膚淺男人,難怪她找的相親對象都入不了他的眼。

    易思齡閉上眼,手指抵着額頭,低罵一句:“畜牲。”

    -

    秦佳苒的周末仍舊是去隔壁美院教授的畫室上小班課。上次因為謝琮月把她綁架到港城才缺了兩節,就算謝琮月許諾了寒假就讓她跟着葉泓老師學,但這裏剩餘的四節課,她無論如何也要紮紮實實學完。

    一千塊一節,刻進她靈魂的咒語。

    畫室很安靜,充斥着顏料和松節油的氣味,無人認領的畫作在牆角雜亂堆放,英俊的大衛與逼瘋人的蕾絲皺褶窗紗在逆光中組合,讓素描組的學生們直呼好絕,要命。

    不過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樣,小班課居然臨時多了一位學生。

    那女人優雅而端莊地坐在畫架前,一件掐腰的手工定制連衣裙,上身在鎖骨處開了一道v型的領口,剪裁特別也不會浮誇的燈籠袖,裙擺很蓬,襯托她腰身越纖細,純淨的杏白色桑蠶絲在陽光下微微透明,上面繡着純白淡粉灰綠的薔薇花圖案,一頂斜戴的寬沿草編帽,栗色的長卷發光澤柔順,鼻梁上架着一副時髦的金框眼鏡,兩根細珍珠眼鏡鏈條垂下來,手腕上戴着一塊璀璨的百達翡麗。

    她宛如誤入時空的女明星,散發着明豔而昂貴的光芒。

    這位如此特別的新同學就坐在秦佳苒邊上,使得她根本無心畫畫,目光不由自主斜過去。

    真的好有氣質好漂亮,是秦佳苒一直以來都羨慕的優雅精致。

    只是漂亮歸漂亮,畫畫的水平有點一言難盡,時間過去半小時,這位新同學在畫布上畫了一個圓。

    對,一個不怎麽圓的圓。

    易思齡挺無語的,畫畫不該是挺簡單的一件事?怎麽會這麽難?她好像一個心不靈手不巧的笨蛋。

    易思齡偷偷瞄一眼秦佳苒的畫布。那上面真是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居然畫了一只踩着祥雲的大象,那大象從布滿飛天壁畫的石窟中走出來。

    是多麽多麽瑰麗的想象才能畫出這樣令人驚豔的作品!

    易思齡震撼。

    “姐姐,你是不是報錯班了?”秦佳苒鼓起勇氣,跟這位新同學搭話。

    易思齡側過頭,這才光明正大地打量秦佳苒,目光禮貌、客氣、但明亮,“嗯?”

    這小姑娘嘴挺甜。

    加零點五分。

    “這個班是教授親自改畫,但他從不教基礎課,我怕你被前臺忽悠報錯班了。”

    易思齡笑容複雜:“我看這個班最貴。”

    秦佳苒點頭:“是真的很貴,我覺得姐姐你可以先報一個基礎班,不過不要報這裏的基礎班。”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後湊過去,低聲:“這個畫室很坑的,基礎班也收的好貴,要五百塊一節。姐姐你不要被坑了,他們看你有錢,肯定會推薦最貴的套餐,你這套畫材是不是也在這裏買的?”

    易思齡遲疑,點頭。

    秦佳苒嘆氣,清澈靈動的眼睛望着大美女:“這套畫材在拼夕夕上買很便宜,比這裏低了一倍的價格不止。而且這畫材不算好,姐姐,你這個價格可以買更好的牌子,氣味小,對皮膚會好一點。”

    秦佳苒銘記自己被坑的前車之鑒,立志不讓任何一個新同學再步她的後塵。

    易思齡神情劃過一絲古怪。

    勤-儉-持-家!!

    好大四個字出現在她腦中。

    阿月找了一個勤儉持家的女朋友!!!

    這是不是某種對她的叛逆?是不是常年在她以及珠珠和琦琦花錢如流水的摧殘下,做出的另類反抗?

    扣大分!

    但易思齡被這雙認真乖巧的眼睛征服了,莫名其妙點頭,“那你把牌子發給我,還有,拼夕夕是什麽?”

    秦佳苒:“?”

    她摸了摸鼻子,面對貴婦,頗為無助。

    整節課,秦佳苒肩負起臨時老師的責任,教這位新同學如何使用鉛筆,如何調顏料,如何打底稿,如何用筆刷和刮刀,最基礎的東西,她傾囊相授。易思齡為了表示感謝,下課後邀請她去隔壁一家brunch店吃午餐。

    秦佳苒推辭,可實在有心無力,這位貴婦熱情到她招架不住,只能跟謝琮月發消息過去。

    【sorry,我要和新同學吃午飯.....】

    謝琮月剛結束工作,就看見秦佳苒發來放鴿子的信息。

    【什麽新同學?】

    【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的貴婦?】

    謝琮月笑了聲,從這文盲般的形容詞裏品出一絲傻氣,【地址發我,讓我給你把把關,別被騙了。】

    秦佳苒不解:【為什麽會被騙?】

    謝琮月點了一支煙,偏頭點火,手臂頹懶地搭在車窗上,今日的溫度和濕度都是他喜歡的狀态,懶得打字了,他摁下語音鍵對着她說:“小朋友,你怎麽就聽不出來,我其實是想見你。”

    -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