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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梦中呼唤
    灵儿惊诧一瞬,然后又垂首低眉,沉默不语,手上却捏紧了拳头,思绪万千。怎么会?!上天如此偏爱他。怎会让他遇险?!

    众人见她如此,都有些不解。李淮似看出她眼中的忧虑:“你担心他。对吗?!”他早已发现,灵儿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孩。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般怨恨刘恒,即使不喜帝王权贵。

    “我也不清楚!以前一直不懂,为何世人都说汉朝属火德,被称为炎汉。说实话,我从不信鬼神。然而朱雀正好主火。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实在我看来,上苍选他,实属无奈。”灵儿摇头苦笑,极力压抑隐藏的情绪。

    “此话怎讲?”吴光发问。

    灵儿淡淡忧伤:“天下文脉,唯华夏延续数千年不断是有原因的。自三皇五帝起,九州大地便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命数。乱世与治世的轮回,被称为“王朝周期律”。此乃我华夏一脉独有。诸侯争霸、楚汉相争,百姓们累了。上天不许大汉出错。皇族中,刘襄体弱多病,刘长性情骄横,余者皆还活在周天子的梦境里。殊不知分封制影响社稷安稳、与民不利。唯有刘恒会因母亲的教导稍显爱民之心。”

    “原来如此!”李淮似有所悟,“那你有何打算?”

    灵儿的嘴里充满苦涩:“我也不知道。刘恒的皇后不好当。不仅是他,之后的两代帝王都需全力辅佐。否则,九州会乱成一团,匈奴极可能趁机入主中原。更何况,自古帝王多薄幸。刘恒的女人不是无子,就是早亡,或成为盲者。他在帝位稳固后,最宠爱的是一个黄门。这也是我讨厌他的原因之一。”

    吴光劝慰她:“既如此,就别想太多了。好好养身体才是上策!”

    “对对对!先养病。其他事就交给张大人他们吧!反正如今你暂时也不适合出面。”韩羽最喜无事一身轻。众人点头附和。他们潇洒惯了,亦觉得暂时搁浅一旁为好。唯有灵儿和李淮低头不语。两人深知此事必有波澜。

    另一边,张武快马回中都,将刘恒坠崖之事报于太后和国舅。薄太后先是大惊失色,脸色一白,险些晕过去。但好在到底是经历过乱世风浪之人。稍过片刻,便再一次显现出非凡的沉稳。她立即下令薄昭封锁消息,并让中尉宋昌与张武一同带兵寻人。

    廷尉府内,吕强正与表弟樊伉把酒言欢。听闻张武与宋昌带兵出城之事,二人不禁疑心大起。樊伉沉思片刻,提醒吕强:“姨母派我来,就是为了弄清楚刘恒的把戏,你可要全力以赴啊!是否能让姨母看见你的能力,成败在此一举。”

    “伉弟放心!我已命人盯着他们,相信不久就能真相大白!定不负姨母的期望!”吕强信心十足。亲信已查到,此事应该与薄家的旧事有关。只是尚未知晓到底有何秘密,与那名宫女又有何关联。

    张武与宋昌到达峡谷后,整整找了大半天都未能找到刘恒的踪迹。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扩大范围时,白马又一次焦躁起来。急切的嘶鸣声令张武异常紧张地望向周围的峭壁,并下令军士立刻警戒。

    大家等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发现什么飞禽猛兽或是敌人。军士们疑惑不解。宋昌上前低声询问:“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啊?不如换个地方搜寻吧?”

    然而,张武没有回答。依然警惕地望着峡谷的四周,低声回复:“不要大意!大王的马极有灵性。先前两次有刺客来袭,都是它提醒大王的。此次必有缘故!”

    果不其然!转眼间,大批的刺客从峡谷的岩石和山林中涌现。如同之前所见的那般,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出手狠辣且兵器精良,完全不似普通的山贼。众人立刻陷入混战。只是苦于对手人多势众,加上地形复杂、人生地不熟等不利因素,很快令大家陷入苦战。

    张武果断下令撤退。半个时辰后,大家终于安全退出山谷。张武清点人马,发现伤亡过半。不过,好在大家都是禁军出身,代王又极重军纪,所以还算镇定。

    一旁的宋昌扶着一颗老树,喘着粗气,严肃地说:“代国何时有如此精锐?这些贼人必非等闲之辈。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上报朝廷!”

    张武同样心情沉重。代王坠入山崖,一直都未能找到。若侥幸活着,那他会落于何处?看那些贼人的表现,明显对山谷很熟悉。怎会如此巧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山谷深处,一个巨大的岩洞里,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低声报告:“主公!人已被赶走。此处虽未暴露,但为了以防万一,吾等是否需要立即撤离?”

    “自是要离开的。不过,无需着急。过些天再说。毕竟,难得猎物自己送上门。若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浪费了!不是吗?!哈哈哈!”紧闭的铁门后传来男人畅快的笑声,以及鞭子挥舞的声音。

    这边是耐心十足,那边却是夙夜难寐。薄太后每日心焦地等待消息。这几日,薄昭派人来信,吕强已经盯上了他。他快要顶不住了。还有,丞相已经来问了好几次代王的情况。虽然她面上淡定无恙,可张苍是何人!?若真信她,又岂会多次来打探!百官的猜测和议论越来越多,最关键的是匈奴。那群蛮夷若又来频繁劫掠,万一长驱直入,可如何是好!?

    与薄太后一样彻夜难眠的还有一名女子。那就是灵儿。几天来,她一直没睡好。正如现在这般,朱雀众人担心地看着少女辗转反侧。不仅浑身不断发冷汗,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看来是做恶梦了。

    “啊~,灵儿!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灵儿!啊……”梦中的灵儿在黑夜下,似看见远处有个低头蓬头垢面的男子被绑着跪在地上,嘴被长布捂住,连脖子也被绳索捆着锁在地上的铁环上方动弹不得;他一丝不挂,浑身遍体鳞伤,能看得出定是受了不少酷刑。靠着野兽身上的灵儿躺在悬崖边睡眼朦胧。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清楚地听见了他痛苦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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