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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5章 父親夠活了
    一套劍花/拳法耍下來, 父子倆衣領顏色變深,額角挂着微微汗珠。

    徐玉宣氣呼呼跑到溫葉跟前,然溫葉卻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小胸膛道:“就站在那兒。”

    徐玉宣不解:“母親?”

    溫葉:“我已經讓人去準備溫水了, 你這一身汗得好好洗一洗。”

    徐玉宣聽出了溫葉話裏的嫌棄,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不臭!”

    溫葉淡定道:“不臭也要洗,不然到晚間,你就要馊了。”

    徐玉宣“哼”了一聲道:“那父親也要洗,他比宣兒大, 更臭!”

    話罷後,徐玉宣扭頭去尋父親的身影, 卻突然咦了一聲:“父親呢?”

    溫葉撚了一顆葡萄入口, 道:“你父親早就進去洗漱了。”

    論自覺程度,兒子到底年輕了, 比不過老子。

    瞥見紀嬷嬷的身影再度出現, 溫葉催道:“再不去洗,等會兒就是你父親香, 你臭。”

    徐玉宣不想變臭,猛搖頭道:“宣兒洗!”

    紀嬷嬷是回西側院給徐玉宣取換洗衣裳的, 洗澡水已經備好了, 就在耳房。

    今年比去歲還要炎熱些, 溫葉早早準備好避暑的行裝,就等陸氏拍板。

    有了上次的體會,年後陸氏特意減了外出赴宴的次數專心府裏的事務,這回她們能在溪泉山待一個月。

    當然也不一定一直在溪泉山待着,陸氏還選了兩處做備選, 屆時再論。

    照舊是徐國公和徐月嘉兄弟二人留守國公府,溫葉和陸氏帶着兩個孩子出門。

    不過這回還多了沈氏, 陸氏半個月前就寫了信問她。

    沈氏為溫家操持了半輩子,如今府中除了溫然外,其他兒女皆已娶妻嫁人,溫然今年八歲,距離出嫁還有七八年的時光。

    而她本身又是個乖巧懂事的,滿心眼裏只有讀書,對長輩孝順,對家中侄子侄女們更是很有做姑姑的樣子。

    向來不需要人操心。

    沈氏如今心境上輕松開闊了許多。

    對于陸氏的邀請,她略想了片刻,便應下了,反□□中有兩個兒媳,她不用太擔心。

    不過溫葉和陸氏出門半個月後,徐月嘉因為一樁案子牽扯到京郊縣城的一名富商。

    那富商所在的縣城正好離溪泉山不遠。

    案子有些‘複雜’,足足花了近半個月才将搜證完畢。

    ......

    從溪泉山避暑回來後,恰好到徐玉宣真正的生辰日。

    他如今還小,這種事也不方便告訴他。

    到了那日,溫葉随手給他做了碗長壽面。

    這碗面和徐玉宣以往吃的都不一樣,只有一根,不過很長,堆在碗中也有尋常一碗面一半的量。

    徐玉宣如今已經會拿筷子了,他挑起碗中的略發黃的長面條發現問道:“母親,這面條好長啊。”

    溫葉道:“這叫長壽面條,越長代表能活得越久。”

    徐玉宣一聽,當即要站在凳子上,想看看自己碗裏的面條有多長。

    在徐月嘉和溫葉面前,徐玉宣不需要守規矩,在這一點上,有徐月嘉教導引領,徐玉宣年紀雖小,但也漸漸懂得像踩凳子這樣的行為,除了在母親和父親面前,其他地方是不能做的。

    在荷香的幫助下,徐玉宣順利站穩,待見到面條比自己還長後,小嘴張大,要多吃驚有多吃驚。

    重新落座後,他望着碗裏的面條,明顯舍不得吃了。

    徐玉宣左右各望了一眼,見溫葉和徐月嘉面前也各自有一碗,眼睛微微一亮道:“母親也有?”

    溫葉“嗯”了一聲回:“面和多了,總不能浪費。”

    徐玉宣聞言,随即又看向徐月嘉:“父親~”

    小孩心思淺,有什麽想法都寫在臉上,徐月嘉瞥了他一眼,最終拿起筷子夾起碗中的那根面條。

    在徐玉宣期待的目光下,明顯短了一截的面條出現在他眼前。

    同時面對大小兩對目光,溫葉始終很淡定道:“沒辦法,到郎君那碗時,和好的面突然又不夠了。”

    她雖會搗鼓吃食,但真正和面的次數,兩輩子,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面稀了加面,幹了就加水。

    如此反複。

    原本她只準備做一碗,自己和徐月嘉跟前的都是意外。

    “我這碗也不長的。”為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溫葉也挑起了自己碗中的面條道,“郎君,做人不能太貪心,我們再活個七八十年就夠了,宣兒才是需要長命百歲的那個。”

    大概是只聽懂了一半,徐玉宣堅決不同意道:“不要!宣兒要母親父親也長命百歲!”

    說完後,還欲将自己碗中的面一分為三。

    徐月嘉及時制止了他,并道:“父親夠活了。”

    溫葉差點笑出聲來。

    徐玉宣一臉迷茫。

    自從知道徐玉宣比明面上的年齡還要大幾個月後,她常常會想,這小孩兒日後還能長高不?

    四歲小孩兒的正常身高是多少啊,徐玉宣達标了嗎?

    大概是閑得無聊透頂,夜間游戲結束後,溫葉想起這事,順嘴就問了徐月嘉。

    徐月嘉當時正在喂她吃水果。

    聽到這個問題時,一邊覺得無語一邊又覺得這的确像是她會問出口的話。

    徐月嘉放下果盤,認真開始回憶道:“長姐身量高挑,至于宣兒的父親,我未曾見過。”

    溫葉聽了道:“那你不是見過宣兒的姑姑嗎?她呢?親兄妹應該長得像。”

    徐月嘉回想道:“和長姐相差不多。”

    溫葉突然起了玩心:“我還以為郎君會說‘時間過去太久,我記不清了’這種話呢。”

    話本裏的有白月光男主不都是這樣和妻子說的。

    她前兩日就看了一本。

    徐月嘉想起前些日子被她拜托從書肆買回府的那冊話本,道:“我記性好,沒失憶。”

    齊雲芩不僅是徐玉宣的親姑姑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在府中養了小半年的病,徐月嘉怎麽會不記得她的樣子。

    徐月嘉略思片刻後道:“你若感興趣,宣兒那兒有她的畫像。”

    不僅有齊雲芩的,還有徐明月和齊廣白。

    等徐玉宣長大得知自己的身世後,至少還能見一見至親之人畫像。

    徐月嘉的反應在溫葉意料之中,卻同時也在意料之外。

    溫葉心微動道:“我還以為郎君會問我一句‘是不是吃醋了’。”

    徐月嘉篤定道:“你不會。”

    他清楚自己身上哪一點最得她歡喜。

    同時,他也很慶幸自己身上有她會感興趣的地方。

    這怎麽不算是一種喜歡呢?

    溫葉确實不會,不過不會并不耽誤她對徐月嘉欣賞的日益加深。

    此刻她突然對徐月嘉的過往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麽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情。

    “不若郎君同我說說高中為官後那幾年你?”

    徐月嘉定睛看她道:“我人還在,你就開始緬懷了?”

    溫葉差點沒反應過來,沒忍住笑道:“我也沒說是緬懷啊。”

    她就是好奇十幾歲的徐月嘉是不是也同現在一樣,合她眼緣。

    想到這兒,溫葉忽然想起多年前,徐月嘉高中後狀元游街那日,她好像是溫府小輩裏唯一一個躲懶沒去街上一睹風采的人。

    徐月嘉頓了許久道:“會讓你失望。”

    溫葉:“哪方面?”

    一言不合就将話題歪到十萬八千裏。

    徐月嘉:“......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葉挑眉:“是嗎?可我也沒失憶啊。”

    徐月嘉默了默道:“我說便是。”

    當年高中後,徐月嘉是大晉建朝以來第一個沒留在翰林院的前三甲,而是選擇去偏遠縣城當縣令。

    一來是為降低國公府的鋒芒,二來他本就希望自身所學能用到實處。

    在到達林志縣前,徐月嘉還是一位養尊處優的清貴少年,沒什麽特別之處。

    而那座需翻山越嶺才能到達的小縣城,比徐月嘉想象的要腐爛、不堪許多,那兒似乎只有一種人,男人。

    兩年後,他被調回盛京。

    盛京的奪嫡之勢正是洶湧,眼見先帝垂危,官職不大卻處在關鍵之處的鄭家祖輩三人就因不願站隊,就接連被人污蔑。

    徐月嘉不想卷入奪嫡的紛亂中去,便在私底下替鄭家搜齊了是被人污蔑證據,洗清了他們身上的冤屈。

    此舉惹怒了當時風頭正盛的九王,同時也引起了先帝的不滿。

    先後被貶谪浔陽、梧州。

    說到這,徐月嘉停頓了一會兒道:“倘若當時先去的梧州,不止宣兒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溫葉低聲感慨:“就差一點。”

    徐月嘉道:“其實我當時勸過她,可她仍然堅持生下孩子。”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徐玉宣的親生母親,徐明月。

    溫葉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一段,她扭回目光道:“這不像是郎君會說的話。”

    徐月嘉坦然承認道:“那時的我內心還殘留些許劣習。”

    後來他有認真反思,懷有身孕的不是他,他沒有權利替別人抉擇孩子的去留。

    無論這個人是誰,哪怕是他的妻子。

    溫葉靜靜地望着他,難怪願意服避子藥,也不在外胡亂搞,新婚夜第一回 見,都還不熟,卻還是她說什麽便是什麽。

    難怪他不會強求她一定要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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