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权限，就算盖了章也不顶用。”沈德宝指着主任办公桌的抽屉，“没锁，看来是带着印章走的，他确实不在，可能是县里开完会又去别的镇上学习去了。”

    “搞什么名堂，他是管民政的，凭什么去镇上学习？他把自己当镇上书记啊！”村支书突然转头说，“我们去找书记，让他盖章。”

    “书记也没来。”

    沈娇娇眉头一皱。

    村支书回头瞪她一眼：“书记怎么没来？”

    “我们一起去的县里，可能也一起去其他镇上学习了。”

    沈季候走上前，说：“德宝，娇娇是你侄女，她现在还不能结婚，你想想办法吧！”

    “副书记的章管用得很。”沈德宝望向窗外，“不过我看那副书记的儿子最近天天往镇上跑，估计没那么简单。”

    沈娇娇拽着村支书的袖子，示意他到门外说话。

    “娇娇，这真不是我干的，你看，我急得一头汗。”村支书边说边擦汗，还真是满头大汗。“那天我来镇上的时候，恰巧听见镇上副主任在开会，还听到副主任向常乐姗打包票，不让你轻易领到结婚证。”

    说到这儿，村支书一脸尴尬又懊悔，“都怪我，早知道那天就直接堵住主任了。他们又不是我们村的，估计就是不想管我们村的事，故意的。”

    “或许不是。”

    沈娇娇眉头紧锁，虽说迈出了这一步，但如今村里已无阻碍，情况比前两天好多了。“三叔，除了镇上的章，还有别的能用吗？”

    “只要是比镇上级别高的，县里、市里都行。”村支书面色一松，挥手让村干部们都出来，“既然有人在镇上卡着，那咱们就去县里。”

    “去哪个县？娇娇嫁的可是城里人，直接去城里的民政局不就行了？”沈德宝压低声音，“有人问起，你就说去县里。现在副主任不在，我就说你去副主任办公室了。”

    沈娇娇盯着他：“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有对象的电话，直接打给他，让他去民政局等着，这边证一开好，他就能去领。”沈德宝看着还想问的侄女，竖起食指，“别问那么多，娇娇，你要嫁的不是一般家庭，懂吗？”

    沈娇娇心头一动，果然，自己想得还是不够周全。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沈娇娇指了指桌上的电话：“用你的打？”

    沈德宝指了指左边走廊的门：“从这门出去，去供销社后面会计室，用那里的电话打。”

    “这是唱的哪出？”董桂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是要演电影里的特务啊？”

    “要不是娇娇昨天在村里闹那么大，一切还跟以前一样，我也不会插手这事儿。”

    沈德宝瞥了眼村支书，“进城的时候带上公章，别的甭管，镇上干部问起，就说书记带着人出去了，他们着急结婚，我们就来帮她证明一下，别提镇上干部。

    简而言之，事情办妥了，自然有人料理这些干部。”众人离开镇上主任办公室，沈娇娇独自走向供销社后院。

    她不知道此刻白少桦是还在家中，还是已经起程在路上。

    尽管事情如此复杂，沈娇娇心里却并未感到过于沉重，因为这一切她早已预料到，早已深思熟虑。

    再者，白少桦不止一次提过，回乡后有望晋升为队员。

    自古以来，每逢官职调动，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后却隐藏着外人看不见的波澜。变动的不仅是个人的职位，而是整个权力体系。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军队也不例外。

    沈娇娇踏入供销社的那一刻，会计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她的意图。他轻轻指向那台老旧的电话机，随即转身离去。

    沈娇娇的记忆力非凡，书籍中的文字在她脑海中犹如刻印般深刻，难以忘怀。

    这几天，白少桦所给予的电话号码与地址，她已经反复铭记，她走向电话，手指熟练地拨动着号码盘，伴随着机械的回响，电话接通了。

    “找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娇娇松了口气，嘴角不禁上扬：“是我，沈娇娇。”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砰砰当当”的响动，刚才慵懒的声音瞬间靠近，满是欢喜，“娇娇？你在哪？在镇上还是城里？我在镇上，刚领了结婚证，正要回沈家村。”

    沈娇娇听着，笑容更深，语气不自觉欢快起来，“我在镇上，镇上领导外出学习，最后一枚公章拿不到，委员和村干部要陪我去市里直接开证……要么，你带着证书先走吧……”

    “公章拿不到？”白少桦微微蹙眉，瞥了眼对面沙发上骤然严肃起来的父亲，“行，路上小心，我直接去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等你，你一到就能看见我。”

    听着妻子的声音，白少桦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他接过电话，给出指示和解释，聊了好一阵才挂断。

    电话一挂，白少桦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白长威：“怎么回事？怎么不能开证？”

    “镇上领导出差了。”白少桦一门心思只想着结婚，却忽略了很多人结婚时背后暗藏的猫腻。

    “爸，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动静不小，你调回来前，好几个连队都在争主力队长的位置，你突然调回来，要不是你身上挂着一枚八军区的勋章，轮到你也是空降，抢了别人嘴里最重要的一块肉，还没进办公室呢。”

    白长威冷哼一声，“不管是谁的意思，总不能是针对沈家村吧。阻止你结婚，就是阻止我抱孙子。”

    白少桦冷哼一声，比他父亲还要讽刺：“你自己都不乐意，还指责别人。”

    “我是在考察你，看看你是不是个可靠的人，值得把这个小丫头托付给你一辈子。”白长威不肯承认自己在办公室里跟前妻大吵一架，率先冲到前妻面前把结婚证递过来。

    “你非要结婚，我不仅支持，还亲自陪同。带上你的东西，我陪你去民政局。”

    “你也去？”白少桦将结婚证收好放在桌上，“你打算做什么？”

    白长威扣上军装扣子：“我去给你撑腰，看谁敢捣乱！”

    不是谁想去就能去，但他前妻他们不能去。

    这一次，他这个亲生父亲，是单枪匹马！

    白少桦抬头看了眼父亲，起身拿起钥匙，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