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第五纪元之后显现的诸多新生之神,我们的主虽不需要肉红身,存在并非依赖凡俗形骸,但仍依托某种‘实在’作为依凭。”
Γ-真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语气带着讲解者的自豪。
“司夜之主起源于影,影是光的反面。严格而言,主亦是光源诸神的旁支,只不过不以明照示人……”
星榆听着,不时提出疑问:“也就是说从第五纪元开始,不再有原初神明那样纯粹概念的存在。就算是‘不需要肉身’的空无诸神,也必须要依托于某个的确存在的概念。”
“很对。但不代表原初神明都是概念性的存在。像你刚才问的‘赤红深渊’,其所奉的神明,教徒常称之为天灾。作为骨、血、肉中诞生的原初肉源三神之一,祂确实拥有真实的肉体,形态常被描述为巨大的球体,遍布脉动的血管……”
这时,旁边的思奇终于听不下去了。
“我说,你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别的也就算了,你连主的祷文都要问?”
“我没上过教养院。”星榆认真地回答。
思奇被噎了一下,整张脸变得光滑无特征,但语气柔和了些:“……真是的,你从什么荒地里蹦出来的?以后记着点,我们这些‘姐姐’会带着你补。”
“嗯。”
“那可不对,思奇。”Γ-真一边笑一边接话,“她说不定该是我们这个家里的‘长姐’。”
“……怎么可能。”
“不是开玩笑啊。”Γ-真一脸认真地指着星榆,像是在炫耀一份属于自己的荣耀,“她刚才的梦里,亲眼看到了主的身影!”
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叹。星榆没回话,只是静静听着。
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从这些人身上学到了不少对郊区人而言遥不可及的“常识”。
比如,城市中的“家族”并不以血缘排列,而是以信仰为最小单位,按能力强弱决定长幼尊卑。
又比如,神明体系、纪元更迭、祭仪传承。
密林里的人不少,但真正讲得清楚的,似乎只有Γ-真。
她的名字、编号、出身都代表了不是普通人身份,也确实只有她,能把复杂的神话与历史讲得头头是道。
不过,剧场有限制……或者说弊端。
当星榆提问的内容围绕“神明”“信仰”时,这些人理所当然地对答如流。
可一旦她开始问社会制度、文化风俗,或者个人的过去——一切就开始模糊了。
话语模糊不清,内容语焉不详。Γ-真被问及自己的出身时,犹豫片刻,只说:“……我记不太清了。”
星榆尝试过主动控制。
当她意图推动对话发展,Γ-真就像被遥控的人偶一样重复她所想的词汇。
然后风停止了,光线凝固,人群的动作僵硬如塑像,剧场等待她的下一步输入。
她不去推动,就像是参与过场动画,会受到故事内部的限制。
她推动太多,权限全部回到手中,剧场就失去了自然流动的能力。
于是,星榆松了手。
只在边缘稍稍推动,再放任其自由流淌。
她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现在,该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
星榆起身:“我也要去练练属于自己的能力。”
“啊……我可以陪你——”Γ-真立刻站起,像是下意识就想跟随。
“我想自己练习。”
“唔,好吧……”
被拒绝的Γ-真语气带了点落寞,只好停在原地。
仪式已经结束,人群暂时没有明确的下一步。
毕竟最初的目标已经达成,她们本可以离开。
但也有一些虔信者,比如思奇,决定再寻找一次仪式的机会,看仁慈的主是否会降下更多祝福。
密林永无白昼,对于这群刚获得影相关能力的信徒来说,无疑是绝佳的练习场。不乏有人和安炀一样,找了个无人的场地,开始熟悉自己全新的能力。
星榆不再看她们,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上。伸手按了按树干,又折下一根细枝在指尖转了转。
这个程度,刚好。
触感还在,干预权限也还在。
她既保留了“造物者”的位置,又能维持与剧场之间最基本的现实接触。
星榆坐在树枝上,身影像是这密林的一部分。她指尖随意拨弄着刚折下的枝条,视线落向远处的地面。
风声寂静如织,密林一如既往地幽暗而充满低语。
然后——
一声尖叫划破沉默。
“——出事了!”
一道人影踉跄冲进人群,脚步踉跄,衣襟凌乱,胸口沾着尚未干透的血痕。
“是满橘!”她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她刚才……我们一起练习的时候,突然被袭击,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我没看清!”
松散的人群骤然收拢。身影穿梭过去,很快汇聚在一处空地。
e-满橘倒在一片藤蔓破碎的洼地中,身体蜷被一种不规则撕开的创口贯穿,表面覆盖着未知的蓝色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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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碎裂裸露,神经仍在抽搐,肉体本能还在挣扎。
她还活着,只是没人知道这口气能维持多久。
止血的止血,喊人的喊人,所有努力都在进行,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这混乱中,有人终于问了一句:
“……怎么办?”
不怎么办。
星榆想着。
她很熟悉如何置人于死地,于是维持在了一个非常精准的度。
不会直接致死,但无法救治,且让人遭受漫长的折磨。
Γ-真也在前来查看意外的人群中,试图看清状况。她感觉周围忽然模糊了一瞬,再聚焦时,身边多了一个身影。
“真。”
Γ-真转头,星榆已经站在她身边,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
“啊!怎……怎么了?”
星榆看向还在挣扎的e-满橘:“她的血管已经碎了,脊椎断了,内腔被腐蚀。那层蓝色晶体还在往里生长。”
Γ-真瞪大眼,脸色发白。
这种描述对她这种一辈子和“暴力”无缘的人来说太过冲击。
“常规的医疗手段没有效果,已经无力回天了。她就没法咳出气泡,血会逆流进声道,灌满咽喉。最后,她会在清醒状态下被自己的身体闷死。”
周围人也听见了,但没人敢出声。
星榆转过头来,看着Γ-真,语气不疾不徐:
“——所以,帮她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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