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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第 199 章
沈寄站起來過去旁邊敲門。
眼見十五叔也是一副熱鍋上螞蟻的情态, 便道:“十五叔,魏大哥請您過去。”
“好!”
十五嬸便拉着沈寄進去。
小權兒已經醒了,正坐在被窩裏揉眼眶。
見到沈寄就叫了聲‘大嫂子’。
沈寄過去摸摸他的頭,然後把袖袋裏帶的糖果掏出來給他。
十五嬸道:“十五爺常給我講, 說大嫂就像是他的親娘一般。這聽說找到了大嫂的骨灰壇, 別提多高興了。一下午想勸他歇歇, 就不停的在屋裏轉悠。”
沈寄說道:“一樣的。我都被轉暈了這才過來的。”
到了晚飯時分,下人就着廚房弄來了齋菜、齋飯,服侍幾個大小主子一處吃了。
沈寄便有些犯困,早晨起得太早了。
可是又不敢就跑去睡了,錯過迎候婆母的骨灰壇。
于是撐着坐在旁邊,喝着茶提神一起候着。
十五叔和魏楹這會兒倒是坐得住了, 只是一直盯着門口。
總算, 在黑盡了之後, 挽翠領進來兩個人。
前頭一個黑衣大漢沈寄不認得。
但後頭那個戴着紗帽的女子正是陳姨娘,她手裏還抱了個小壇子。
魏楹一下子就站起來沖了過去, 把那個小壇子抱到了手裏。
下午被小權兒誤打誤撞止住的淚一下子就飙了出來。
沈寄擔心的站在旁邊,半天才聽到他份外悲傷的叫了一聲,“娘——”
等魏楹抱着骨灰壇哭了一場, 把它擺到了桌子上。
他和沈寄跪在前頭磕頭, “娘,楹兒長大了,中了進士做了官。這是您媳婦兒小寄。過幾年,我們帶您孫子、孫女來看您。”
沈寄這才是醜媳婦頭回見公婆。
方才看魏楹哭得動情,她便也跟着飙淚了。
這會兒還有些抽噎, “婆婆,我、我會和魏大哥好好過日子的。您、您就放心吧!”
兩個人磕了三個頭起身來。
然後是十五叔、十五嬸, 連小權兒也跪在他們中間。
“大嫂,我是小十五。我也長大了!這我媳婦跟兒子,我們一起來看你。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你在哪。我也就只能家裏祭祖的時候,偷着給你燒點紙錢。如今,終于把你給找着了。嗚嗚——”
“大嫂,我會好好照顧十五爺的。”
小權兒被告知那壇子裏裝的是大哥哥的母親,便也恭恭敬敬跟着磕頭。
“大伯母,我是小權兒。”
他就是不明白怎麽祖父睡那麽大的棺材,大伯母卻只住這麽小個壇子?
但是小孩子也會察言觀色的。
知道這個時候問出來是在找抽,也就乖巧的不吭聲了。
向母親行完了禮,魏楹又過來對着那黑衣大漢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謝!日後叔父若是有事用得上小侄,讓十五叔告訴一聲便是。”
若無此人,陳姨娘是救不回來的。
那母親的骨灰也永遠不能找到。
陳姨娘不到确信自己獲救,是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的。
黑衣大漢擺擺手,“我叫成漢,跟你小叔叔是八拜之交。你叫一聲叔父我也受得起。既然不是外人就不要客氣了。我有事相求,一定不會跟大侄子你客氣的。”
“好,成叔父到時盡管來找侄兒。”
魏楹看向陳姨娘,“老姨奶奶,只要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我,我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我還可以把你送到一個沒有人認得你的地方,重新活過。”
陳姨娘點頭,“多謝大爺、大奶奶,十五爺、十五夫人和成大俠的援手。活命之恩沒齒難忘!當年的事我這就說給你們聽。”
她早就知道自己逃不過滅口。
可是自己沒有親生的孩子,其他人不可能為了自己就去違背老太爺的遺命。
十五爺想知道大夫人的事。
可是她不敢把注下到他身上,因為覺得他不是很靠譜。
萬一自己說了,他保不住自己或者給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怎麽辦?
所以她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找上他。
後來魏楹考取功名、認祖歸宗還大鬧了祠堂一場,讓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這是個有能耐、不怕事的主,一心要為亡母正名。
他帶回來的新婚妻子聰慧善良,而且他們夫妻關系非常好。
于是陳姨娘果斷的開始和這位新大奶奶開始接觸。
可惜的是沈寄和魏楹在老宅呆的日子太短了,他們沒法建立彼此信任的關系。
好在去年老太爺為了不在自己走後上演兄弟奪産的一幕,把人都召集回來分家。
大奶奶又留下操辦三爺的婚事。
她們這才有了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陳姨娘立即把握住這個機會,向沈寄示好。
當她看到沈寄為一個管家的女兒出頭,和二房發生激烈沖突的時候,就認定了她是可以信賴、可以倚靠的人。
于是她告訴沈寄她知道當年的事。
沈寄答應了如果發生滅口的事情,一定會救她。
果然,她沒有食言!
在離去前說服了十五老爺安排下這一切。
至于葬大夫人的地方,她的确是想了很久,最近才想起來的。
陳姨娘這話一說,沈寄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來。
也不用喝濃茶了,立馬坐直了身子。
而魏楹眼底更是顯出冷峻,兩手用力捏住了扶手。
沈寄伸手過去握住他的右手。
魏楹側頭看她一眼,略略放松了些,然後反手握住她。
“當時,大老爺過世大概半年多了。大夫人就在梨香院帶着大爺,吃齋念佛、深居簡出。大爺自小聰慧,五歲時已然由大夫人帶着開蒙讀書,連老太爺都說‘吾家有後’。因為那一輩弟兄就只有早逝的大老爺,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卻因為身體的原因,只做了幾個月京官就辭官回家了。然後還有個七老爺也是能讀書的,但那時才過了童子試不久。所以,大爺的早慧讓族裏衆人都看到了再出一個讀書、中舉好苗子的希望。”
魏楹擡頭,想讓陳姨娘言簡意赅一些。
這些扯來做什麽?
沈寄見陳姨娘一副沉浸到回憶中的模樣,拉了拉他的手。
讓他稍安勿躁,不要打斷陳姨娘的思路。
“大夫人那麽守着,衆人也說她是要養出一個争氣的兒子,這樣也不枉了。于是平日裏都是很敬重大夫人年青守節的。下面我要說到和大夫人草草埋在一處的胡姨娘,因為有很多事是她告訴我的。她同我一向交好,所以遇到大事時便選擇了告訴我。胡姨娘頭發生得格外好,又唱得好曲子,時常喜歡坐在梳妝鏡前,邊梳頭發、邊唱曲子。有一次在水池邊對着水面梳頭唱曲,就被為了躲二夫人而進松鶴堂的二老爺給撞上了。這大概就是一切孽緣的開端。不過當時老太爺身子還健壯,還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沈寄差不多能拼湊出整個故事了,“該不會是我婆婆撞見了他們兩人…。”
陳姨娘點點頭,“讓大奶奶猜着了。他們二人在松鶴堂的假山裏幽會。哦,現在早已被平了。是被大爺撞上了!大奶奶那麽端莊的人,怎麽可能往假山裏頭走?是大爺的小鞠球滾了進去,大爺鑽進去撿球。大奶奶怕您在裏頭磕着、碰着就探頭去看,然後就發現了那不堪的一幕。”
對此魏楹沒什麽印象。
不過小時候他是喜歡玩蹴鞠,成日家抱着。
到了空地就放下踢上一腳。
“等等,難道他們偷情,外頭都沒人放風?那要是萬一有人往假山裏去,不就可以發現。”沈寄覺得不合情理。
“胡姨娘說,是有的。可是假山後頭還有個人進不去的小洞,平常也就從那裏鑽進來只小貓、小狗的。可是大爺那會兒就跟着球鑽進去了。大夫人擔心您撞到頭,就蹲下身子去看。還喊了您一聲,想讓您趕緊出來。回頭叫下人給您找球就是了。”
魏楹搖頭,“我不記得。”
他小時候記性很好的,這麽一件大事應該有印象才是。
“您壓根就沒看見什麽。前頭有塊半人高的石頭比您高多了,您撿了球就出去了。只是胡姨娘看到了您的球,還有您伸出去撿球的小手。但是大夫人的聲音自然是被兩人聽到了,甚至他們還照了個對面。我方才說過大夫人在府裏守節,族裏很敬重。她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魏楹的臉黑的跟碳一樣,“所以他們就污蔑我娘與人有染?”
陳姨娘點了點頭。
“他們說就人人都信了?”
“這種事情擱到女人身上,本就是說不清的。當時,老太爺因為摔下馬背已經癱瘓。族長之位讓給了二老爺。二老爺和二夫人在族裏還有這個家裏的權利就都是最大的。他怕自己和胡姨娘的奸情暴露,一直阻礙大夫人見老太爺還有族裏的人。大夫人一向深居簡出。她被軟禁了,一時之間也沒人知覺。然後就開始有一些流言傳出來。說大夫人畢竟年青,雖然立志容易,但終究才二十出頭,日子久了就有些守不住了。只是她娘家已經敗落了,離了魏家想必就要過清苦的日子。她那些嫁妝雖然不菲,但是一個不會打理的婦道人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全敗光了,所以對于離開魏家又有些猶豫。這樣的話傳的多了,也是三人成虎、衆口铄金。再後來,大爺就被帶到松鶴堂和十五爺一起過日子了。”
十五叔插嘴道:“嗯,對,說是大嫂得了時疫。然後大侄子就哭着被抱了過來,和我一起住着。”
魏楹也點點頭,表示對這件事有印象。
“再後來,族裏就商量為了大老爺的名聲,幹脆把大夫人送到家廟裏去安置。日日有人守着,也就做不出什麽事來了。”
沈寄忍不住縮了一下肩膀。
婆婆可真是無辜,就因為撞破了小叔子和小媽在假山偷情,就被惡人先告狀、置諸死地。
那些人還不是欺負她沒有靠山,娘家垮了、夫婿死了,唯一的兒子又還太小。
就因為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就要被關在家廟裏一輩子不得見人。
不過比起最後的結局來,進家廟反倒是比較好的結局了。
“就是關進家廟,二老爺也擔心大夫人會對廟裏的姑子把自己做下的醜事說出來。”
陳姨娘頓了一下,“後來,就有人把這事通知了大夫人遠房的一個表兄。說是大夫人向他求助,想帶了嫁妝改嫁給他。那人為財、為色恐怕也為了情,當真找人來問大夫人。就這麽坐實了大夫人不想守了。”
沈寄挑眉,這也沒什麽啊。夫死再嫁而已,至于把人沉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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