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坐在地上的杨婶子发话了，“她去换衣服，你得在这等着。”

    卫家宁皱眉疑惑地看过来，只见杨婶子坐在地方。

    周围站着好几个妇人，还有李文清。

    “为什么？”

    “为啥？还不是你媳妇发疯了，差点没把杨婶子打死。”

    卫家宁一脸不信，他媳妇平时说话轻声细语，从来没跟人红过脸。

    肯定又是卫知白夫妻，合伙陷害他们家了。

    他先是瞪了李文清一眼，又面色不善地看向卫知白。

    正对上卫知白把手里的斧子，一把劈在树干上。

    斧刃落下，木屑飞溅，卫家宁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差点忘了，卫知白心狠手辣越来越不讲理了。

    “美芝不是那种人。”

    “你俩是夫妻，你当然向着她。我们这么多人，还能一起编瞎话冤枉她不成？”

    卫家宁一人难敌众人口，只好也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之前给杨氏看过病的大夫就小跑着来了。

    本来一听是卫家请人，他是不想来的。

    但他又怕砸了招牌，只好在路上使劲墨迹，能晚一时是一时。

    等走到跟前才看清，是另一个没见过的老年妇人。

    他心里有些愧疚，问起病来格外的利索。

    又一听是卫家儿媳把人打成这样的，他就检查得更加的仔细。

    可不能让这家人少赔钱，遇上他这么个负责的大夫，就认栽吧！

    “哎呀，不好，骨头裂了。起码要养半年，半年都不能干活。”

    他诊出来的时候，杨婶子的儿媳和儿子也赶过来了。

    大夫说得这么严重，杨婶子的儿子都快气死了。

    这么多人，咋专挑着他娘揍？

    “卫家的，你说吧，怎么赔！”

    卫志江一听赔钱，脑子都要炸了。

    赔钱，赔钱，这个月一直往外赔钱。

    自从白眼狼娶妻，他们家比挖了别人祖坟还倒霉！

    “赔什么赔？也不看看她都多大年纪了，还值得我家赔钱？”

    “你家娘老子病了就得饿死，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娘还得活二三十年，你要是不赔，就把你家灶台掀了！”

    悄悄躲回厨房做饭的卫兰兰，听到外头说要掀灶台。

    忙又往灶里塞了两根木头，掀灶台无所谓，等她把今天的饭先做出来。

    卫家人能不能吃上饭，她还不管呢。

    屋外的卫家宁心里一凉，他是有意想拖死杨氏的。

    所以才暗示杨美芝和卫家胜，杨氏活不过冬天了。

    平日里不用太管她，随便给点吃的不至于直接饿死就行。

    但是他从来没跟外人说过，也没直白地跟任何一个人提过这个事。

    “不可能，我娘在屋里好好的，我媳妇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卫家宁咬牙，肯定是李文清告诉这些人的。

    她今天才给村里人发了一大笔钱，现在村里人都听她的。

    李文清感受到卫家宁的恨意，心里一激灵。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更要防着卫家人了。

    卫谨言也是相当敏感，她立刻挡在李文清的前面，手紧紧地握着衣摆里的匕首。

    她知道自己今天闯大祸了，要是不是她故意激怒杨美芝，就没这么多事了。

    哎，这里不是原来的家，她不能再谁都不顾想干啥干啥了。

    她现在有师傅师娘和小姑了，以后还是多忍忍。

    “你娘的事先不说，先把打我娘的钱给赔了。”

    “对啊，先把诊金付了，连医带药两贯钱。”那大夫也跟着叫嚷。

    说完又转头跟杨婶子的儿媳妇，悄声说，“没啥大碍，就是要静养。”

    卫家宁头突突地跳，他这么大声是怕人听不见吗？

    这大夫跟他家无冤无仇的，也合起伙来坑人。

    亏得他家上次还给了他那么多钱，真是小人难养。

    “爹，必须得把钱付了。要是这事闹开，我名声不好，就考不成试了。”

    卫家宁压低声音，跟卫志江说。

    卫志江噎了一下，儿子真是讨债鬼。

    天天那考试当借口，也不见考个秀才回来，也不知道读书顶个啥用。

    除了诊金还要赔人家半贯钱，卫志江拿出钱，心都在滴血。

    “行了，多谢各位乡亲了，都散了吧。”杨婶子拿到钱，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除了迈步子有点不利索，看不出一点毛病。

    卫家宁咬的牙嘎吱嘎吱响，这个村子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等春闱一开，他就要走。

    “卫家后生，读书再多有啥用，也得尽孝，平时多陪陪你娘。”

    “文娘子心善，现在各家都好过了。你得给你娘吃药，有病拖着可不行。”

    有个人走前，还要上前对着卫家宁说教。

    卫家宁一贯都是知书识礼的做派，只能听着别人说教，还要作揖道谢。

    今天又闹了一遭事，但也没影响到李文清的胃口。

    卫兰兰做了六菜一汤，四个人吃很是丰盛。

    卫谨言规矩的坐在卫知白对面，闻着饭菜味，猛咽口水。

    李文清给她成了一碗白饭，又给她夹了一只鸭腿。

    “开饭。”

    饭桌上谁也没提，刚才杨美芝的闹剧。

    卫谨言小心的看着三人，等她们都开始吃了。

    才夹起自己碗里的鸭腿，大口吃起来。

    “多喝点汤。”李文清怕她不消化，又示意卫兰兰给她盛了一碗汤。

    “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顾及。”卫知白把两个肉菜往卫谨言跟前推了推。

    蛮蛮有样学样的，给了她一把干花生。

    至此，李文清屋里的小圆桌，每个位置都有了主人。

    卫知白今晚才开始锯木头，卫谨言先跟卫兰兰挤在一张床上睡。

    她心里总想着白天的事，忐忑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卫谨言先是看见了院子里摆着的新床。

    李文清拿着一个刷子，好像再给那张床刷什么油。

    她挪步过去，“师娘，对不起，我昨天闯祸了。”

    “嗯，确实闯祸了。”李文清转过来，逆着光看着她。

    “不过，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辱你，还是要选择还击。

    这事主要不怪你，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客观的去对待。”

    卫谨言不懂什么是客观，但是听懂了师娘说不怪她。

    非但不怪她，还要求她以后还要还击。

    意思是直接打对方吗？

    “我知道了！”

    “这是半篮子鸡蛋，和一瓶药油，你拿去送给杨婶子吧。”

    李文清摸摸她的头，她就喜欢聪明又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