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周夫子要接着品评这首诗的时候。
没想到,他却拿出了之前浏览过的那十四首诗词,笑着说到:“哈哈,此诗的作者名曰梁泽。听闻不久前入学大考的案首也唤作梁泽,二者应该是同一人。”
“我这里还有他的十四首诗词,文采虽然远不能和这首《把酒问月》相比,但是读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更为难得的事情是,这十几首诗词都是描绘食物的作品,可以算作是一个系列。以吾所见,全都可以登上本期的《文道汇编》。”
众人接过他手中的稿件,分开阅读,纷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诗词都是同一人写出来的,而且此人还只是个刚入九品的毛头小子。
一位此前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年轻夫子说到:“听闻此前卢司业把他招进了敬一堂,为此还和杜院监和郭院监动起手了呢。”
先前与周夫子搭话的那位中年夫子也说到:“我倒是也听说过这件事,但是没怎么关注。这梁泽有如此大才,难怪会引得几位大儒争抢。此刻我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上一面这位年轻俊才。”
老年夫子听到二人的话,也感慨:“老夫从他的诗作中读出来了对于人生的思考,原以为其应该是大器晚成,有了丰富的人生阅历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却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现在老夫也是对他很是好奇啊。”
中年夫子又问道:“那这些诗词可要选入这一期的《文道汇编》?”
周夫子先答曰:“那是自然,这些作品都是极好的,而且又是一个系列。”
中年夫子接着提出意见:“梁泽这些诗词的水平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十五首全部入选,则要占据差不多半刊的内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会不会有些惊世骇俗了?我们可以考虑每一期先上五篇,分三期刊登,这样更稳妥一些。”
年轻的夫子则是说道:“若是他以后还有优秀作品需要刊登,又当如何?”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不低。
在这种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老年夫子作为主编,需要站出来主持大局。
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也不好直接拿主意,又提出了另一个需要注意的点:“梁泽被卢司业招为了弟子,目前也算我国子监的半个学生,再加上卢司业又主管校文阁,关系特殊,可能会招惹非议。但是这些诗作又皆是上乘之作,若是不能一起刊登,想必会是一大难以弥补的遗憾,也是不美。兹事体大,非我等可以擅自作主,不如去请教卢司业有何指示?”
众人听了他的这番话,都觉得甚有道理,真是人越老越妖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卢司业名义上确实是这校文阁的负责人,现在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去找他拍板也是合乎规矩的。
嗯,我们这也是照章办事,才不是不想背锅才去请求上级的指导呢。
于是就请老年夫子去敬一阁找卢琰,请他给出意见。
老年夫子姓许,已在国子监待了接近三十年。论起来资格要比卢琰还要老一些。不过因为天赋有限,迟迟不能破入立言境成为一方大儒。
许夫子来到了敬一阁,问了敬一阁中值班的人员,卢司业在后面的水榭中。
于是他直接来到后院去找卢琰。这地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这次来却是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化。最明显、直观的就是池塘边的垂柳长的非常繁茂,如今春天还没有过去,这柳树生长的却郁郁葱葱,比之前印象中的样子成长了很多。
然后便是水榭对面的那堵墙壁上刻下了一首诗,许夫子看过去“《咏柳呈卢司业》: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看过诗的内容,许夫子眼神一亮,这诗立意新奇,而且饱含韵味,特别是后面一句一问一答,跳脱有致。怪不得卢司业把它刻到了这么显眼的位置。
哎,没想到司业也这么庸俗,把诗刻在墙上。不过许夫子这个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家里的正堂还挂着一副当年自己得意弟子赠给自己的诗。
卢琰看到许夫子来找自己,面对这样的老资格,也不居大,率先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询问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夫子先给卢琰见礼,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告知了自己的来意:“禀告卢司业,老夫今天来敬一阁是有一件关于《文道汇编》的事情来征询意见。”
卢琰听了以后感到略微有一点意外,许夫子主编过《文道汇编》很多次了,经验丰富,而自己平时并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今天他居然会来找自己征询意见,有什么是难以抉择的呢?
因此他说道:“许夫子你经验丰富,办事一向稳妥,这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
许夫子微微一笑,回答道:“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卢琰更加好奇了,问:“噢?快说来听听。”
许夫子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讲述道:“今日我等审核《文道汇编》的来稿时,发现有一人投来了十五篇诗词,而且都是上乘作品,有一首更是难得的出神入化之作。”
他没有卖关子,歇了口气,接着说道:“按理说以这些作品的水平完全可以登上本期的《文道汇编》。然而此人名曰梁泽。听闻梁泽日后要入学我国子监,瓜田李下,所以有些难以决定,来问问司业这边是什么意见。”
说完,他拿出了梁泽的稿子,给卢琰过目。
卢琰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了然。许夫子这番话说的还是委婉的,其实就是顾虑梁泽和自己的关系比较亲近,而自己又是主管《文道汇编》,如果一下把梁泽十几首诗词全部都收录进去,有些惊世骇俗,可能会被非议是不是利用了自己的裙带关系。
卢琰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每一首都仔细看过,看到最后的《把酒问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完之后,卢琰没有直接回答许夫子的问题。而是指着墙壁上的那首诗,问到:“许夫子觉得这首诗如何。”
许夫子实话实说:“此诗当然是极好的,赋物入妙,语意温柔。”
这个答案在卢琰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这首诗便是梁泽第一次来这敬一阁时所做的。”
许夫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卢琰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笑着说道:“梁泽的诗才有目共睹,他担得起那样的荣誉。不用顾虑我的名誉,清者自清,诗词优秀自然可以登上《文道汇编》,若是能力不够,就算是想走歪门邪道也是无济于事。”
许夫子闻言,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司业说的对,是老夫着相了。”
接着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许夫子便提出告辞,要赶紧赶回去主持校文阁的工作,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看到许夫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卢琰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自言自语:“梁泽啊梁泽,你还真是惊喜不断啊,老夫真是期待以后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许夫子回到了校文阁那边,带回了卢琰的意见。
他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商量,重新统一了意见,最终决定把这期的诗词版面做成梁泽的专版。既然十五首诗词要一起刊登,那不如更进一步,搞得更加轰动一些。
“哈哈,但愿看到这期《文道汇编》的人不会惊掉下巴。”
“上次出现专版还是十年前的桃林诗会吧。”
“这次是凭借一人之力,难度更高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