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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校文阁
    在梁泽忙着写《南柯太守传》的时候,林厚那边也没有闲着。

    他整理了梁泽在醉仙楼做的那些诗词,将其认真撰写在了纸上。作为一个八品致知境的儒家修炼者,具有“过耳成诵”的能力,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住内容,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忘记,所以他很轻松就撰写完成了。

    当然,林厚这样做,也不单是作为朋友想帮助梁泽建立起文名,他本身作为一名儒生也对这些诗词很是喜爱,想让更多人能读到优秀的作品。所以,他才主动征询梁泽的意见并亲手去办这件事情。

    林厚讲写好的稿子用信纸装好,然后密封起来。做完这一切,叫来自己的书童,让他把整理好的诗稿投递到《文道汇编》那边。

    第二天,校文阁内,工作人员正在忙碌。

    校文阁内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兼职,其中助理人员基本都是在国子监就读的普通学子。自从孟嶂就任国子祭酒后,他认为读书需追求知行合一,所以为了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设定了实践课程,要求国子监的学生每个学期都要完成一些给定的任务来挣到实践积分。

    其中到校文阁兼职给编修做助手就是在学生中很受欢迎的一个选项,这个工作难度系数不高、强度也低,还没有危险性,又有机会第一时间接触一些优秀的作品,简直不要太完美,实在是摸鱼的绝佳选项。

    校文阁的走廊上,两名助理文员正抬着一箱子来稿去向了编修们所在的正堂。

    “快点了,编修们还等着审稿呢,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好的,好的。这箱子可真沉。”

    “哪一期的来稿不是这么多呢,早就习惯了。”

    两人一边说,一遍加快了脚步。

    很快就来到了正堂之前,稍一停顿,向屋内禀报之后,抬着稿子推门而入。

    正堂之内空间很宽阔,四周窗户透亮、光线柔和,正北处供奉着一尊儒圣的雕像,一进门便能首先看到。

    屋子两侧各摆放着两张一丈长、三尺宽的大书案,正是编修们用来办公的桌子,每张书案前坐着一位编修,而儒圣雕像的下面也有一张南向而放的书案,是主编修所在的位置。

    按照惯例,《文道汇编》的编修都是由国子监的夫子轮值兼任,每位夫子轮值三个月,主编通常是从四品境的夫子中选择,其他的编修则一般是五品或者六品的夫子。编修会从送来的稿子中进行筛选,几人商议后决定本期汇编的内容。

    这一期的主编是四方院一个年老的夫子,其他四个编修年纪不等,分别来自其他几个学院。

    待到两个助理把最近收集的文稿送了过来,几位编修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

    年老的夫子开口和颜悦色地说道:“各位,我们开始吧。”

    其他几人纷纷应是。

    年老的夫子心念一动,身上青气震荡,然后书框中的稿子纷纷飘向了空中。

    要是梁泽在这里,可能会忍不住感叹上一句: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之所以能出现这种异象,原来是这校文阁之中有前任大儒留下的文宝,可以通过儒圣的雕像,引动文稿中蕴含的才气,让文稿御空而起。刚才主编激发自己的力量,就是用来注入动力以激活文宝。

    这些投来的稿子飘向空中之后,不一会儿,便开始出现分层。

    才气不足者,不能长久支撑,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重新掉落到地面之上。

    在大儒文宝的引导下,作品中蕴含的才气越多,坚持的时间也就越久。

    按照《文道汇编》刊登作品的要求,来稿中才气的量要坚持半炷香时间,才算合格。

    很快,要求的时间到了,仍然能漂浮在空中的作品只余下一小半,其他的在这段时间都纷纷落到了地上被淘汰掉。

    老年夫子心念一动,仍在空中的作品自动分成五个部分,分别叠到了五位编修的桌案之上,等待进一步地甄别。地上的那些淘汰品则是飞向了另一个准备好的大筐子中,事后会被当成废品给处理掉。

    关于作品蕴含才气的筛选,只是第一步的初审,接下来五位编修还会逐一阅读剩余的作品,若是感到满意,还会在审阅完之后提交给其他编修核定。一篇作品至少要取得三位编修的认可,且必须有主编的首肯,最终才能登上《文道汇编》,公开刊行。

    往往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那些投稿被淘汰的十中有八九。就是因为有严格的审核机制,水货无所遁形,期刊质量有保证,所以大章的文人才会把登上《文道汇编》视为一种难得的荣誉。

    一位中年夫子拿起一张纸页,扫了几眼,便把手上的纸卷成了一团,直接扔到了纸篓里,轻哼一声:“卖弄文字,实则狗屁不通。”

    他又拿起另一份稿件,同样是看了几眼之后,重复了之前的动作。

    其他几人见状,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大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对这位周夫子的脾气都很了解,心直口快,有一说一。

    另一位中年夫子还开口道:“老周,你别总是这么着急,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还会有佳作等着你。”

    而对面的另一位稍年轻一些的夫子则叹息道:“最近这几年,投稿的这些人确实是一届不如一届了。以前是百诗争辉,现在呢,浮艳文风日盛,过于追求形式,内容却粗陋不堪。再这样下去,我们每一期的内容都快要凑不齐喽。”

    那位周夫子对他的这番话深感赞同,点点头,附和道:“介山说得对,最近几年都没有新秀脱颖而出了,上一个公认的才子卢铭也是在四年之前便已扬名了。现在有些学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那点斤两还跑来这里丢人现眼,简直是没道理啊!”

    这个时候,主编老年夫子出来制止了这个话题:“说这些也无益,在其位谋其政,我们还是先做好这期汇编的工作吧。”

    几人闻言,也不再抱怨,拿起了自己桌前的稿件慢慢翻阅开来。

    一份、两份、三份、四份……

    看到自己满意的作品,眉头会露出一丝喜色,然后把其放置到右边,等待过会儿其他人进行会审。

    不满意的作品则是眉头轻轻一皱,随手将它扔到了左边。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右边的稿件也累计得越来越厚,不过被放置在左边的则是更多一些。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几人的审阅工作都完成了大半。

    第一位开口抱怨的周夫子看到了自己第三十九篇诗文,“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馀。”这句写的不错,整首诗以写食物展开,还算是妙趣横生。

    这首诗可以入选,他把这份诗稿放在了右边的桌案之上。

    翻开下一份来稿,“潋滟湖光绿正肥。长堤十里柳丝垂。轻便燕子低低舞,小巧莺儿恰恰啼。花似锦,酒成池。对花对酒两相宜。桌边莫话长安事,且请卿卿吃蛤蜊。”

    还是写食物的,不过文采不错,诗写的清新自然,也可以入选,所以也和上一首诗放置在了一起。

    他接着看下面的作品,没想到第三首诗“曾闻以春笋,名为玉版师。我独谓玉版,正可名白糍。吃笋令人瘦,吃糍充人饥。慧眼曰不然,不如饮水肥。”也是写食物的。这首诗他也觉得挺不错的。

    不过今天怎么这么凑巧,几首写的不错的诗居然是同一类型。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接着往下浏览,结果看到下一首“密有花红绿刺长,拟来作伴石榴芳。……”这下任谁都觉得不对劲,他没有接着赏析这首诗,直接拿起下一份稿件“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匾佳人缠臂金。”,再下一份“江头风景日堪醉,酒美蟹肥橙橘香……”

    ……

    一直翻了十几份,都是同一个系列。

    心中暗暗吃惊,这莫非是哪一个宴会的诗集?

    最近没有听说有这样的诗会出现啊。

    心中的惊讶还没有平复下来,他浏览到了最后压轴的《把酒问月》。只读到了第一句“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他就觉察到这首诗的不凡,越读越吃惊。

    等到读完整首诗,他已经沉浸在此诗的意境之中。

    其他几位编修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纷纷问他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开口解释,而是直接诵读起了这首《把酒问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听到诗的内容,其他几人的反应和他刚才都差不多,也是越来越吃惊,最后沉浸其中。

    读完全诗之后,屋内短暂寂静。

    片刻后,老年夫子开口道:“此诗之才绝不下于出神入化,为何人所作?缠绵不堕纤巧,气势非凡,必当入选本期的《文道汇编》。”

    这首诗的水平在这里摆着,其余四人也都纷纷点头,口中称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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