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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3·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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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3·劫

    “我說了我沒有抄襲!沒有!沒有!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做的噴子!”秦佳彤焦躁地來回走着, 越是解釋越是焦躁,整個人浮動在暴怒的邊緣。

    “沒有抄襲?那對方為什麽有你作品的初稿?她po在微博上的時間甚至比你畫展公布早一個月!不論是畫面顏色還是風格全他媽一模一樣!你別告訴我這是撞靈感!你一撞撞八幅!?Everly啊!你說你糊不糊塗!我和你媽媽捧你很燒錢的,愛惜點羽毛, ok?”說話的人語氣很沖, 一副要瀕臨崩潰的神情。

    這人是秦佳彤的經紀人July,也是她一手策劃包裝, 才把秦佳彤打造成如今當紅的新銳畫家。

    在美術這個圈子,若想要出名, 單靠畫家個人苦心孤詣很難出頭, 太多太多有實力有才華還勤奮的人往這個圈子裏奔,期待着才華終有一天能被世人看見,殊不知,碎金子落在泥淖,一輩子都無法被人淘出來。在資本當道的世界, 畫畫是藝術, 更是商業行為, 是市場, 和明星一樣,都是需要包裝, 營銷,炒作的。

    July當初看好秦佳彤,絕不是看好她那半吊子的才華,是看好她的豪門出生, 她的漂亮外表,她身上有成名的潛質。她是多好的苗子, 只要走藝術家這條路,一旦火了, 絕對能火出這個圈子,到時候再沾點娛樂圈,名利雙收是遲早的事。

    一個長相漂亮還出生豪門的名媛畫家本身就是話題,大衆就愛看這些,會無意識地被資本和金錢誘導,獻上盲目的喜愛和仰慕。

    誰管她的畫到底值多少錢?三千塊還是三百萬?有了名氣,畫的再差也是三百萬,沒有名氣,畫的再好也就三千咯。

    July深谙這個圈子的規則。

    她是這樣捧秦佳彤的,捧得很成功。

    “我說了我不知道啊——!”

    秦佳彤耐心盡失,抓握一只茶杯狠狠往地上砸去。

    “彤彤,別像個潑婦。”

    坐在沙發上的李夢岚終于開了口。

    秦佳彤沒了聲,被人抽幹了力氣,從聲嘶力竭到頹廢絕望不過是頃刻間,她痛苦地倒在沙發上,兩手抱着頭,把臉埋在膝蓋裏。

    “July,現在是什麽情況?”李夢岚保持溫柔,鎮定地看着July。

    “不太樂觀,夫人,熱搜已經上到前三了,我們嘗試過撤熱搜,不知道為什麽,撤不了。好多娛樂大vjsg都關注了這件事,已經引起社會讨論了。”July随手點開一個熱門,拿給李夢岚看。

    李夢岚平日裏從不玩微博,偶而關注也是ins或者twitter,對內地最火爆的社交軟件并不熟悉。

    “這些....都是網友評論的?四萬條?”李夢岚皺眉,凝重地看着那條微博下顯示四萬評論和二十多萬點贊。

    【這些資本捧起來的臭腳能不能滾啊!!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努力畫畫,省吃儉用買畫材,父母賣房子也要交培訓費的普通美術生有多辛苦啊!大小姐不是吃這碗飯的就不要來端碗了!不要打着夢想的旗號!藝術就是被這種人搞臭的!】

    【我是美院的我來說實話,秦佳彤的畫真的很一般,最出名的那幅騎鶴的孩子我們老師上課的時候點評過,除了構思巧妙一點,水平真的一言難盡。不知道怎麽出名的....】

    【樓上,有沒有可能,這副畫也是抄的?】

    【她就是靠賣藝術家人設混娛樂圈恰爛錢吧?她上個月還上了那個什麽服裝設計的綜藝啊。】

    【炒作出名,一幅狗屎也能賣百萬,還開巡回畫展,展票收六十....果然有錢人好會掙錢啊,彤姐帶我[狗頭]】

    【畫展的六十塊能不能退我?大小姐這麽有錢了還恰爛錢?@秦佳彤美術工作室@欣想文化有限公司】

    【誰來告訴我這女的是誰?不過還是建議查查偷稅漏稅[微笑]】

    這還只是娛樂大v跟風點評的其中一篇,跳出來指責秦佳彤抄襲其八幅作品的原作者已經一夜之間漲粉二十萬,那篇千字小論文更是破了六十萬點贊。

    這件事觸到了不少學藝術之人的痛點,影響惡劣至極,幾乎要斷掉秦佳彤的職業生涯。

    李夢岚深吸氣,太陽穴一跳一跳,沒再繼續往下翻,熄掉了屏幕,溫柔的聲音裏透着一股陰刻的壓破:“八幅畫一模一樣,彤彤,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秦佳彤把頭埋在膝蓋裏,“說了我不知道.....”

    “秦佳彤!”李夢岚恨鐵不成鋼,她為這個女兒付出了太多太多,金錢,時間,精力,還是.....

    哪裏能知道就要毀在這樣一件事上。

    “你不說,你這輩子就斷在這了。媽媽這麽多年的心血也斷在這了。”

    秦佳彤眼淚滾落下來,她是在金玉堆裏長大的,從來沒受過多少委屈,就算是胡來丢掉了謝家的聯姻,也不過是被爺爺父親訓斥,停了零花錢,關禁閉一個月。

    可現在是全世界的人都在罵她。每一個人。

    她的人生毀了。

    “我沒有抄襲!我只是找了一個槍手幫我畫底稿!我為了保險和她簽了保密協議,我根本沒想到會成這樣!”

    “找槍手?你——你找槍手做什麽?”July錯愕,這大小姐是他媽真敢啊!找槍手也不知道和她通氣?就私底下去做了,留下一屁股不幹淨的把柄!

    “畫不出來。”秦佳彤冷着臉。

    的确畫不出來,她從來都不是什麽有天賦的人,她甚至痛恨畫畫!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陪孟修白去悉尼滑雪,她要抽出時間。

    “你找的誰?是這個跳出來發小作文的人?能不能聯系到她?”

    “不是,我都不認識這個人,我找的那人我已經聯系不上了,她簽合同的名字身份證電話號碼全他媽是假的。”秦佳彤煩躁地踢了一下歪倒的高跟鞋。

    “假的....?你不認識這個人,但她提前一個月就在社交平臺上發了那幾幅畫,還有畫畫的vlog,只是因為沒名氣所以關注的人沒幾個,你找的這個槍手若是要錢直接找你就好,為什麽要和人聯手做這麽大一個局來說你抄襲?”July理着前因後果,又想到她閉眼砸下去五十萬撤熱搜,卻連個水花都沒有,撤不掉,撤了又會被推上來,事情發酵迅猛,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操盤。

    一波接一波。

    秦佳彤被人點醒,唰地擡起頭,一雙眼紅欲滴血:“就是做局,有人要搞我。誰?淺水灣那群賤人?還是秦佳苒那賤人?一定是她!她在謝琮月背後煽風點火要搞我!她勾引謝琮月就是要報複我!酒窖的事也是她故意的!”

    就是秦佳苒,秦佳彤幾乎是一種沒有道理的直覺。她躲在陰暗的臭水溝,嫉妒她擁有的一切,嫉妒她有媽媽,嫉妒她光鮮亮麗,嫉妒她衆星捧月,嫉妒她被所有人喜愛,甚至是.....

    嫉妒她能在秦公館畫畫。

    秦佳彤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起身往門外沖,也不知是要找誰算賬,

    July真是服了這大小姐了,什麽豪門啊,一家子這麽多髒事破事,她只在乎她投進去的心血要付諸東流,秦佳彤這幾年根本賺不到錢了!不止!現在美術館還要撤展,手頭上接的幾個綜藝也要撤,還有一系列商業活動,舉辦方全部要換人!

    多米諾骨牌倒下的那一瞬間,誰也阻止不了崩塌的速度。

    “你沖去哪?大小姐!你冷靜點啊,現在你家外面全部都是記者!”July真是血壓都要上來了。

    是啊,秦公館現在門外圍了好多記者,已經蹲了一整天了。

    那些港媒用詞辛辣酸刻,罵人不帶髒,可字字都把她費盡心血打造的外衣撕下來。

    從此以後,她是不可能在圈子裏擡起頭了。沒有哪家太太小姐會邀請一個深陷抄襲緋聞的女人去下午茶,party,宴會,沙龍.....這個圈子最拜高踩低。

    大家只會避之不及。

    “我要讓謝先生知道她是一個賤人,不止是她,連她那個短命鬼媽媽也是個肮髒廉價的賤人。謝先生若是知道她有這樣下賤的出生,還肯不肯碰——”

    “啪——!”

    秦佳彤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身體歪向一側,踉跄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夢岚,“媽媽?”

    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布上一個鮮紅的指印,琥珀色的瞳孔溢出大把淚水。

    李夢岚臉色鐵青,冷厲警告:“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去惹她。”

    空氣陷入凝固。

    黃媽忐忑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李夢岚瞥過去一眼,“點?”

    “夫人,三小姐回來了,現在正在被記者堵在外面,進不來......”

    “她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麽?”

    李夢岚皺眉。

    -

    秦佳苒剛從的士上走下來,蹲坐在秦公館門口的記者們就蜂擁而上,将她團團圍住,閃光燈此起彼伏。

    其實記者們也不知道來的是誰,但車既然是停在秦公館門口,那自然就是秦公館的人,自然就是絕佳的采訪對象。港城豪門八卦急待更新,好不容易來這樣一個大新聞,這些記者誰都想拿一手消息。

    進秦公館的大門被堵的水洩不通,秦佳苒眼睛都快被閃瞎,幸好提前戴了口罩。

    “不好意思大家,姐姐的事我不知道太多,不方便接受采訪,能不能讓一讓,我要回家.....”她細弱又害怕的聲音在記者的圍剿中顯得好可憐。

    “姐姐!?”記者驚訝,很快,就露出了撿到寶的表情。

    “請問您是秦佳彤小姐的妹妹嗎?是親戚還是朋友?您私底下知道秦佳彤抄襲這件事嗎?”

    “請問您對秦佳彤抄襲有什麽看法?”

    “請問秦佳彤的成名作是否也是抄襲的?秦家知道這件事嗎?還是知道這件事還幫着隐瞞欺騙大衆?”

    “啊!系不系秦三小姐啊!”

    其中一個記者福至心靈,認出來秦佳苒,他曾在一場活動中見過秦家三姐妹站在一起。

    秦佳茜大家都認識,面前這個看起來乖順又柔弱的女孩自然不是,那就只剩下秦家唯一一個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面的三小姐。

    “系秦三小姐!”

    記者們更興奮了,閃光燈徑直撲進秦佳苒的眼睛裏,像一把把割人的刀。

    秦佳苒被人群推搡着,站不穩,一雙眼睛像驚慌失措的小鹿,不知道面前這一只只興奮又兇猛的野獸是什麽。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不要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說錯話了,姐姐會打死我的,拜托大家了,讓我回家好不好。”

    話落,記者們一片嘩然。

    緊接着,更加興奮,洶湧的浪潮撲來。他們像嗅到了更鮮美的肉,比秦佳彤抄襲還要令人振奮。

    秦佳彤對外的形象一直是優雅,溫婉,落落大方。

    沒想到私底下是另一幅面孔?

    “秦佳彤小姐私下打過你嗎?”

    “她是打過你,還是經常打你?這是霸淩嗎!所jsg以說公衆面前的她都是裝出來的,她是不是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就在記者們快把秦佳苒吃掉的時候,秦公館緊閉兩天一夜的大門終于打開了,匆匆而出六七個傭人,黃媽走在最前面,都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很快,擁擠的人潮開出一條道。

    黃媽心急,怕秦佳苒跟記者們說些什麽,迫不及待地抓住秦佳苒的手臂,其實沒用力,一點點而已,更多的是暗示她快點進去。

    “黃媽、黃媽!你抓痛我了!”

    秦佳苒驚呼,跌跌撞撞,差點摔倒,黃媽觸電般松開手。

    記者們又是一通亂拍。

    就這樣沉默地進了秦公館,大門阖上的那一刻,黃媽用一種奇怪又複雜的眼神看過來,問:“三小姐,我剛剛應該沒有抓痛你吧?”

    秦佳苒笑了聲,并不回應她的目光,只是輕描淡寫:“黃媽,其實有一點點痛。”

    “太太是找我嗎?告訴她,我舟車勞頓有些累,想回房間休息。就不去叨擾了。”

    “三小姐!”黃媽揚高聲音。

    秦佳苒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我是個下人,不該說這些話,但不論如何,您都是秦家人,太太都是您的母親,大小姐是您的姐姐,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沒有秦家兜底,您也走不到最後一步。謝家,不是您想就能做到的。”

    黃媽語氣沉重,那最後一步,自然是暗示她能否嫁進謝家。

    秦佳苒心頭湧起一陣刺骨的冰涼,眼中泛起一絲諷刺,随之而來的是無限的痛意。

    嫁進謝家?嫁給謝琮月?她怎麽敢想這種事!從來都不敢想。

    他是天上月,她已經為了私念把他拉下來了,還怎麽能貪婪地把他留在身邊?

    她騙了他,利用他,她就不配了。

    但她有更重要的事。

    比她這條不值錢的命還重要。更遑論愛情。

    秦佳苒深吸氣,轉過身,一雙天真又無辜的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黃媽:“您說錯了。我有母親,我的母親在地底下埋着,她在看着你們。”

    “你怕不怕?”

    她笑得溫柔又陰郁,那一把好嗓子,宛如隐形的刃。

    也不知要割誰的喉。

    溫暖安詳的秦公館,空氣裏都浮動着恬靜安逸的香氛。

    可黃媽感受到一絲陰詭的風從背後吹過來,她驟然睜大混濁的眼睛,打了個冷顫。

    次日,微博上有關今晚的采訪視頻滿天飛。

    #秦佳彤霸淩親妹#登上了新熱搜。

    -

    秦佳苒只在港城待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濱城,也懶得看微博,她當然知道現在有關秦佳彤的事已經霸屏了。

    疑似抄襲和霸淩,只要秦佳彤不回應,就足夠把她釘死在恥辱柱上,她在名流圈裏已經出局了。

    秦佳苒心情甚好,每日不間斷跟謝琮月打卡似的發過去早安晚安,以及想你。

    【謝先生,今天也很想你。】

    撩撥的意味太明顯了,再露骨一點就是勾引了。

    一個小時後,對面冷酷地發過來:【想清楚勾我的後果。】

    她噗嗤一下笑出聲,打字:【謝先生好高冷。】

    又聊了兩句,秦佳苒說她去上課,就結束了對話。下課後,她慣例去食堂買燒鵝飯,吃完後就拿了一袋貓糧在學校裏散步。她有定點投喂的地方,每次傍晚這個時間,就會有兩只橘貓兄弟巴巴跑過來。

    秦佳苒蹲在地上,笑着看貓咪狼吞虎咽,身後有人在叫她,她也沒聽見,直到那聲音響了兩次,她才擡頭望過去。

    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

    陸彥和。

    “彥仔!你怎麽在這?”秦佳苒驚訝,連忙要站起來,差點摔倒,多虧陸彥和扶了她一把。

    “你不是被你爸送去美國讀書了嗎?又回來了?上次爺爺的生日宴還以為你會來,沒想到你居然一聲不吭就跑去美國了。”

    “中途跑回來的,不放心你。”路彥和笑容燦爛,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單手插兜,酷酷地站在秦佳苒面前。

    “不放心我?”

    “我看到了熱搜。秦佳彤是不是還在欺負你?”

    秦佳苒還當是什麽事,值得他特意從美國飛回來,無奈地拍了拍掌心的灰塵,聳了聳肩,“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現在已經欺負不到我了。倒是你,你現在終于過上好日子了,聽說你爸爸很器重你,還要讓你回國後繼承家業。真好!為你高興!”

    秦苒和陸彥和從小就認識,稱得上青梅竹馬。他們一個是秦家不受寵的私生女,一個是陸家遭人嫌的私生子,兩個同病相憐的小孩很自然成了朋友,兩人躲在陰暗處互相舔舐傷口,一晃就是十年。

    陸彥和畢竟是男孩,大家族重男輕女不是秘密,他比她幸運太多,去年陸夫人因病去世,陸老爺後腳就把他和他母親接回陸宅,聽說今年要和他母親補辦婚禮。陸彥和一躍成為陸家炙手可熱的順位繼承人。

    陸彥和笑容裏帶着一絲飛揚,“那是!我現在出息了,荷包也鼓了,還給你帶了禮物,給你。”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

    秦佳苒看着那華麗又精致的絲絨禮盒,咬了咬唇,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接。不知道為何,她有奇怪的預感。

    “怎麽不接?”

    “太貴了。”

    “沒多貴,連我現在一周的零花錢都夠不上。你放心大膽收。”

    陸彥和見秦佳苒不接,幹脆親手打開了小盒子,迫不及待想讓她看見禮物,像一只哈氣的小狗。

    一條流轉着奢華暗光的藍寶石項鏈出現在夜色裏,熠熠生輝。

    秦佳苒心裏緊了下,立刻拒絕:“不行,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

    “說了不貴!就算是貴又怎樣?送你的,再貴也沒關系啊!你不記得了,高中的時候,你說你二姐姐那條藍寶石項鏈特別美,你也想要,只可惜那時候我也沒錢,但現在我有錢了,就一定得給你補上!”

    秦佳苒被勾起了許多回憶。

    回憶起他們躲在學校的體育館,互相給對方的傷口貼創口貼;回憶起他們一人舉着一根冰棍,談天說地,許願以後一定要有很多很多很多錢。

    她神情柔和下去,又有一些悵惘,也許是因為長大了,長大要犧牲很多。

    “我給你戴上吧。”

    陸彥和呼吸緊了緊,害怕被拒絕,手指搓了搓掌心,把那條項鏈拿在手裏。

    趁着秦佳苒陷入沉思,他悄悄給她戴上了項鏈。

    -

    謝琮月下午乘私人飛機從京城飛G省濱城,參加裕豐集團旗下子公司,裕豐置業在濱城落建的新地标剪彩儀式。

    主要是陪當地的市領導,晚上的飯局自然逃不掉。飯桌上所有人都門清,這位坐陪客席的男人才是整張桌上身份地位最高的,謝家的嫡孫,誰都要敬上三分。

    酒桌文化一向很糟粕,敬意都在酒裏,敬酒的人一輪又一輪,唯恐沒有陪好這位京城來的太子爺。

    他來濱城的事沒有告訴秦佳苒,那小姑娘不是一天一個甜蜜蜜的想你?

    也不知道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算了,就算給她一點驚喜。

    飯局結束,謝琮月禮數一向周全,送兩位輩分在他之上的領導上車,禮節到了也不必說什麽場面話,反倒是這兩個喝多的長輩客套話比他多,拉着他的手,讓他一定要在濱城多留幾天,帶他去逛這裏最好的戲園子,請角兒專門為他唱。

    回到車上,他體內有酒精在流竄,輕微上頭,車窗降下來,香樟樹的氣味飄進來,不輕不重的香氣,恰到好處。

    他在飯局途中就給秦佳苒發過去一條消息:【在做什麽?】

    直到飯局結束也沒有回複。

    她不是說很想他?

    謝琮月看着空蕩蕩的對話框,表情輕微不爽,背脊頹懶地靠着車後座,他擡手把車窗全部降下,瘦長的手指摸進口袋,拿一根煙出來咬在嘴裏。

    “瑞叔,去濱大。”他淡淡吩咐。

    不回他,那就去看看她在做什麽。

    瑞叔有什麽不說好的,摸了摸下巴,神情可謂複雜,“少爺,你太主動了會不會不好?”

    明明濱城這趟差是不需要親自來的,這種剪彩儀式,還輪不到總部太子爺親自出馬。

    其實就是來找秦小姐的,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瑞叔心裏發笑,邊吃少爺的瓜邊嘲笑少爺,他現在膽子好大。

    被苒苒帶壞了。

    謝琮月皺眉,冷聲:“你的話太多了。”

    司機按吩咐辦事,不一會兒就上了去往濱大的高架橋。

    今夜是下弦月,月亮只有淺淺的一抹,藏在烏雲後,像烏雲上點了一朵霜花。濱大是開放式的校園,沒有圍牆,連個正兒八經的校門都沒有,馬路直接橫穿校園,建築星羅jsg棋布,走兩步就是一處花園,和這座美麗的城市深深交融在一起。

    脖子上突然多了冰涼的觸感,秦佳苒從回憶中驚醒,低頭一看,才發現項鏈已經挂在了她的頸脖。

    深藍色的一顆,襯得她如玉的細頸越發盈潤而美好。

    “彥仔!”秦佳苒想把項鏈脫下來,被陸彥和攔住。

    “別取!它真的很配你。”

    “彥仔.....”秦佳苒的聲音低沉了下去,睫毛垂着,遮住眼底的情緒。

    她怎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呢?從知道他的心思起,她就刻意疏遠了他,她更是在和謝琮月在一起後,再沒有和陸彥和聊過天了。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發酵。

    “苒苒......”陸彥和咽下苦澀的喉嚨,“我現在有出息了,可以保護你了,你能不能......”

    “別說!”秦佳苒深吸氣,緊張地捂住他的嘴。

    -

    不遠處的黑色幻影內,瑞叔瘋狂吞咽口水,低沉的氣壓快把他天靈蓋壓癟了。

    祖宗诶.....苒苒小姐點兒怎麽就這麽低......

    這都能碰上。

    車後,謝琮月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羽毛袖扣卸下,袖口自然挽上去,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手臂,珊瑚珠散發溫潤的光輝。

    下颌被窗外過往的車燈點亮,又黯淡,猩紅的光夾在指尖,忽明忽寂。

    “她說她很想我,”謝琮月聲音透着矜冷,也懶,沾着一些酒意,“瑞叔,你瞧瞧,這是很想我的樣子?”

    瑞叔:“.........”

    “嗯.....苒苒小姐是很誠實的女孩....如果她說想.....那肯定就——”

    嗐,編不下去了。

    “她可不是誠實的好孩子。”

    她是管殺不管埋的壞貓,滿口甜言蜜語的小騙子。

    一抓就是個準。

    瑞叔從後視鏡裏瞄到謝琮月陰沉的臉色,知道他此刻很不愉快,隐忍的怒氣到了邊緣。

    謝琮月彈了彈煙灰,身體往後靠,壓在薄薄鏡片後的眼睛沉如深海,“開過去。讓她看見我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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