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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3·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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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3·劫

    謝琮月的行程向來緊湊密集, 在濱城停留五天已經是極限,臨近年關,京城一大堆事等着他處理, 各種會議, 邀約,活動, 晚宴,人情關系維護的飯局紛紛塞滿幾位秘書的工作微信, 就算如此, 謝琮月還是把回程的時間往後拖了一天,專程把秦佳苒從學校架出來,陪她逛了一整天的商場。

    在秦佳苒提議吃當地最正宗的沙爹豬肋排炖面時,謝琮月無奈地把人掰過來,手指停在她唇上, 不讓她再說:“以後不要再提沙爹這兩個字。還有燒鵝, 以後你也不準吃了。”

    他霸道得不講道理, 秦佳苒真是莫名其妙, 不懂這兩種食物是怎麽惹他了。

    晚餐在一家高檔的法國菜餐廳,地理位置優越, 就在濱城最負盛名的摩天大廈頂層。這棟大廈落成時刷新了濱城的最高建築記錄,成為濱城當之無愧的新坐标。

    頂樓靠窗的座位,靠在複古的紅絲絨座椅,偏一偏頭, 就将霓虹夜景盡收眼底,秦佳苒很少在這樣高的地方俯視一座城市, 和站在城市的地面,呼吸這座城市真實的味道是不一樣的感覺。

    餐廳的客人只有他們一桌, 她不知道的是謝琮月包了餐廳,親自選了菜品,連食材也是今天清晨才運送到後廚。

    最後一道甜品被主廚親自端上來,深藍火焰流下去的瞬間,圓形的白色巧克力外罩迅速碎成幾瓣,露出一朵淋了草莓果醬的玫瑰花冰激淩。

    “你今天怎麽了?”秦佳苒捏着小勺子,不願破壞那朵玫瑰花,只淺淺地挖着周圍的巧克力醬。

    “送我那麽多衣服,我也穿不完啊。”

    今天一整天,買的衣服比她過去三年加起來還多。跟在他們身後提袋子的sales都笑得合不攏嘴。

    謝琮月:“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高定對你來說意義不大,的确,送你再多也只是貨真價實的廢品,今天送你的都是日常可以穿的,不要有負擔,把你那些黑裙子都丢掉好嗎?”

    易思齡的話的的确确觸動了他。

    送再多高定,上百萬的包,幾千萬的珠寶,上億的王冠,有什麽用呢?秦佳苒又用不到,不過是被她鎖在櫃子裏,沾灰的玩意兒。

    是他疏忽,以至于讓秦佳苒第一次見到易思齡,會鬧出了那樣的笑話。好笑嗎?一點也不好笑。是他用自己的世界去衡量秦佳苒,這不對。

    不如送她幾千塊平價好看又舒适的衣服,讓她每天都能穿新衣出門。

    “還有吃飯,不要天天吃亂七八糟的,我之前給你的卡為什麽不用?你拿着出去吃點喜歡的,把你的室友都帶上,如果你嫌麻煩,我讓人做好了一日三餐給你送過去。”

    “我自己在學校附近也能吃得很好啊,不用這麽麻煩。”

    “今晚的餐廳你不喜歡?”

    “喜歡啊。”

    “不比三十塊一份的燒鵝飯好吃?”謝琮月問。

    秦佳苒笑起來,好似隐隐約約知道他要表達什麽,“謝先生,其實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喜歡吃那些東西不是因為便宜,是因為喜歡啊。”

    不止是因為喜歡,也是一種懷念。小時候住在城中村,他們的破房子樓下就是一家燒臘店,每天清晨,燒鵝起爐的時候,香味從她那扇窄窄的窗縫飄進來,她在夢中吞着口水醒來,對哥哥說,她好希望今天是周五。因為每周五媽媽結了工資,就會提半份燒鵝上來,給她和哥哥分着吃。

    人不會忘記小時候喜歡的味道,那種味道會永遠藏在記憶的味蕾裏。每次吃到,都有幸福的感覺。

    謝琮月怔忪,他以為只是因為她在秦家零花錢少,養成了節省的習慣,所以在吃方面都挑平價的來。

    “你永遠有道理,被你打敗了。愛吃就吃吧。”謝琮月拿她沒有辦法,昏暗的燈芒下,他起身,繞了半張桌子,到秦佳苒身邊坐下。

    說不過,就只能吻一吻才能疏解。

    把酒杯拿到她唇邊,哄她喝了一口,繼而對着那威士忌口味的唇吻下去,柔軟又布滿冽冽清香。

    他喜歡她酒量不好又受不了誘惑非要咕咚一大口下去的樣子,臉頰不出半分鐘便會染上酡紅,醉醺醺的,暈乎乎的,被人吃着會無助地哼唧,乖得很。

    謝琮月抱着頹軟的她,像用銀匙舀起一勺白巧克力醬,唇瓣擦過她的唇瓣,熱氣和酒氣湧出來:“以後不準說和我不熟。”

    秦佳苒面色潮紅,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迷迷糊糊地顫動睫毛,眸光朦胧,微張的雙唇水光淋漓。

    謝琮月笑了笑,又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許久,這才說:“放假了就跟我回京城。”

    秦佳苒閉着眼咛了一聲,過了幾秒,大腦才反應過來,她倏地睜眼,撞進謝琮月幽深如黎明迷霧的眸。

    “你說什麽?”

    “跟我回京城。”

    秦佳苒心髒打了個旋,像一片羽毛被人吹到半空,又慢慢悠悠之字形下落,她聲音都仿佛在飄,“為什麽.....”

    “總是要回去的。”謝琮月笑了一聲,氣息還是滾燙的,因為接吻而翻湧的情潮沒有那麽容易退下去,他拿起酒杯,把最後一口威士忌咽下去。

    狀似随意實則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不想見我的家人?”

    秦佳苒啞口無言,一句不想久久懸停在喉邊。

    這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見謝琮月的家人,這不是她應該想象的事,這是和她的世界距離十萬八千裏的事。

    那次去京城貿然見他已經是出此下策,現在她更是享受着他的寵愛,他的庇護,他的珍重,他的溫情,她已經得到了她不能承受的重量,是有報應的,是要下地獄的,如何還能招搖過市,問心無愧跟着他去京城見他的家人?

    難道她還指望成為謝家的......

    秦佳苒心口驟然一疼,手指掐緊。

    見她不說話,垂落的手指也在不停地掐着,局促的很,謝琮月不知為何,胸腔的滾燙很快退潮,起伏的氣息也冰涼,他喉結滾動,擡手把她摟進懷裏,柔聲問:“為什麽不說話?還是,”

    他好聽的嗓頓了頓,偏頭,俯瞰南中國最紙醉金迷的天際線,在這最高的危塔之上,有難以言說的寂寞之感。

    “秦佳苒,你不會是只想和我玩一玩吧。”

    -

    十二月底,濱大考試周如期而至。

    秦佳苒忙着啃書,一二來去連畫畫也耽擱了,她舍得一擲千金去上教授小課班就是為了籌備個人作品集,用來申請國外的美院。

    她其實并不喜歡本科的媒體專業,學這個純粹是為了堵住jsg秦家人的口,她若是報考任何與美術有關的專業,秦佳彤不會讓她有考試的機會。

    不喜歡是一回事,學習起來還算用心,四年裏成績雖然不是最優,但也是年級裏中等偏上的水平。

    這學期的學業并不繁重,一共只有四門課程,最後一門選修考完,宿舍裏已經有人清好行李要回家過年了。

    氣溫下降了不少。

    北回歸線以下的城市,一年四季都是春夏,哪裏能想到該冷還是會冷,溫度突然就降到十度以下,濕冷的風吹過來,久坐不動,就感覺渾身冰涼涼的。

    秦佳苒在衛衣外面披了一件羊絨大衣,H型牛仔褲,短筒牛皮機車靴,全是那天逛街時謝琮月非要買的,現在派上用場,讓她渾身上下都暖呼。

    秦佳苒就是在這時接到了孟修白的電話。

    “哥哥?你怎麽想到打給我!”她握着手機的指骨因為興奮而用力,骨節泛出粉色。

    “是我對妹妹關心不夠,一個電話就讓你這麽高興。”孟修白站在一顆雞蛋花樹下,看着秦佳苒在原地蹦了一下。

    “往後面看。小妹豬。”他低聲笑了笑。

    秦佳苒疑惑,一頓,緊跟着飛速往後轉,看見高大硬朗的男人就離她咫尺,挺括的黑色長風衣罩着那具偉岸強壯的身體,曾經清瘦的少年白楊已然成為堅韌不拔的青松。

    “哥哥!”

    秦佳苒像一陣風跑過去,撞進他懷裏。

    孟修白悶哼了一聲,胸腔振出細碎的笑意,“這麽大了,哭什麽哭。丢人嗎?”

    “誰讓你不準我主動找你,上次在馬術俱樂部,我都不敢喊你,連個招呼都不敢打!都快一個月了,你才找我。”秦佳苒紅着眼睛,瞪他。

    孟修白無奈投降,也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袋子,“還是熱的,剛從澳門買的,開來三個多小時,原諒我咯。”

    秦佳苒搶過袋子,把蛋撻盒打開,迫不及待塞了一口在嘴裏,果然是熱的,“這家挺難排隊,你會不會排了很久啊?下次不要排了,買別的牌子也可以啊。”

    “吃你的。”孟修白彈一記她的腦門。哪來這麽多廢話。

    兩人走到車上,打開暖氣,孟修白撥了撥暖氣片,把風口朝向秦佳苒。蛋撻的香氣被暖風一烤,奶香越發四溢,不多時就充滿了整個車廂。

    “過年還是回秦家?”

    秦佳苒點了點頭,只顧吃着蛋撻,用牙齒啃酥皮裏的撻心。

    “若是我陪秦佳彤回秦家,你會不會不高興?”孟修白遲疑了片刻,還是艱難地問出口。

    秦佳苒動作一頓,“你要跟着秦佳彤去秦家過年?”

    孟修白吸一口暖風,“對,她現在已經完全信任我了,只差最後一步,我就能吃掉她,她母親,她哥哥手中的所有股份。”

    “為了得到李夢岚的信任,我必須做出要娶她的态度。”

    “所有的股份.....”秦佳苒手中的蛋撻一抖,掉在盒子裏,“你要怎麽做?會不會很危險?我能不能幫到你?”

    孟修白笑了笑,輕松地揉揉秦佳苒的發頂,“別擔心,小妹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用再做什麽,好好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這些事,不用你多想。”

    “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

    “有!”秦佳苒生氣,蛋撻也不吃了,推到孟修白身上,“你每次騙我就會揉我腦袋。”

    孟修白:“..........”

    “快說。”

    孟修白沒有辦法,受不了秦佳苒哭,只能一邊解釋一邊哄她:“沒有騙你,小妹豬,你一直都在幫我,讓秦佳彤霸淩上熱搜是你做的吧?你也太冒險了,萬一事不成,讓網友網暴你,你書都不要念了。”

    “不過上次賽馬會的事一出,秦佳彤在港城算是徹底翻不了身,她們兩母女現在只能依托我這裏的資源,還妄想讓我幫助秦家澤争家産。她怎麽能想到秦家偉拿了幾個好項目,都是我暗中做的,現在秦家澤在秦家的地位怕是也一落千丈,偏偏秦家澤還想一口氣吃成胖子,我讓人把投資馬來賭場的項目透給他,他立馬興致勃勃想着要投,十個億的入股資金,他拿不出這麽多錢。”

    孟修白冷笑:“他現在手頭的幾樁賺錢的事全部被我找人狙了,除非他真有臉去求謝琮月。”

    “求謝琮月?”秦佳苒一愣。

    孟修白抹了一把臉,滿臉惡心地說:“我聽秦佳彤說了一嘴,說秦家澤正想着去求謝琮月。還準備打着你的名號。”

    秦佳苒心中湧出一股惡寒。

    即便秦家澤從沒有對她有多壞,但也是他,縱容着秦佳彤一次又一次折磨她。也是他,在她的畫被秦佳彤撕掉之後,批評她為什麽要哭得整個秦公館都不安寧。也是他,在李夢岚要把她送給黃董的時候,對她苦口婆心,威逼利誘,只為黃董能讓他在澳門的娛樂場裏投資貴賓廳。

    “他怎麽有臉。”秦佳苒淌下淚來。

    “別哭,小妹豬,別哭....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些。”孟修白心中刺痛,粗粝的手指試圖擦去她的淚水。

    秦佳苒搖搖頭,看着孟修白,一字一頓:“他不會得逞,我不會讓他拿到一分錢。”

    孟修白一時怔住,久久回不過神來。

    -

    【哥哥,這個年不能跟你一起過了,謝先生邀我去京城過年,還請了葉泓老師在京城教我畫畫。別擔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我送你的新年禮物會準時送到!】

    【想念你。明年一定要一起過年!哥哥說好的請我吃燒鵝!】

    秦佳苒登上私人飛機之前給孟修白發過去微信。

    第三次坐進謝琮月的灣流g650,她已經沒有了第一次那般忐忑不安。和小琳空姐打了招呼,點了一杯熱牛奶,她坐在了和謝琮月一起擁抱過,躺過的沙發椅。

    “怎麽突然想通了?”清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她耳朵裏。

    因為年關将至,謝琮月太忙,所以只派了飛機來接她。

    “不告訴你。”秦佳苒甕聲甕氣地說,眼睛卻頂着舷窗外的夜色發怔。

    “癡線。”他拿粵語罵了一句。

    秦佳苒難得聽他說一次粵語,低冽醇厚的嗓,她心髒都為之一顫。

    她忽然想到那次爺爺的生日宴,她為了騙他居然試圖用粵語和秦佳茜打掩護。

    真是好傻。

    她都沒想到,他媽媽可是港城正真的名媛。

    随着飛機在跑道上疾馳,離地騰空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髒,神識,靈魂都在那一瞬間離開了肉/體。

    舷窗外的夜色宛如深淵巨口将一架小小的飛機吞噬。

    不知道這一趟旅途有什麽未知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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