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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大年初二
    回籠覺睡夠了, 溫葉下意識摸了摸懷裏的小暖爐,緩緩睜眼,輕聲打了個哈欠, 然後低頭看過去。

    對方正睜着水汪汪的圓眼看着她。

    見她醒了, 徐玉宣小嘴叭叭開始控訴道:“母親壞~父親也壞!”

    溫葉聽他這話,眉稍一揚道:“看來不是我的錯覺,你父親真進來過。”

    方才睡得迷糊,還以為是她做的一個夢。

    溫葉想到此, 不免調笑他兩句:“怎麽,你父親不幫你呀?”

    徐玉宣小嘴一噘:“都壞掉了!”

    溫葉揉了一把他已經亂開的發苞道:“嗯嗯, 你說得都對。”

    她不反駁。

    內室傳出動靜, 早已在外間候了多時的雲枝推門而進。

    她身後跟着紀嬷嬷。

    溫葉沒給徐玉宣脫掉外衣,就将他整個人撈進了被窩, 是以他現在從被子裏鑽出來, 小臉紅撲撲的。

    外衣已經皺巴了,不适合再繼續穿, 紀嬷嬷給徐玉宣換上新的。

    雲枝伺候好溫葉穿衣後,道:“大姑太太那邊派人過來, 說是想請夫人您過去一同用午膳。”

    溫葉問了現在是什麽時辰後道:“你去回大姑太太院裏的人, 說我一會兒就去。”

    睡到快午時, 也就只有她了。

    雲枝幫溫葉簪好發,道:“奴婢這就去。”

    雲枝離開後,溫葉俯身湊近,對着鏡子自顧自描眉。

    上妝這項活,溫葉偶爾喜歡自己來, 哪怕每回都那麽不盡如意。

    小心翼翼描完眉,溫葉照了照, 鏡中的美人兒眉眼彎彎,今日手藝還行。

    她很滿意。

    描完了眉,溫葉從旁側的匣子中拿出一盒新色口脂,然後用食指指腹撚了些許,新口脂聞着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質地潤澤細膩,比她以往用過的都要好。

    富婆同款口脂,果然不一般。

    回頭得問問陸氏是從哪家胭脂鋪子買的,明日回溫家,正好給姨娘帶一盒。

    塗抹完畢後,溫葉又認真地照了照,餘光瞥見悄聲靠近的小人兒,撇頭望過去,笑道:“想吓唬我啊?”

    被發現了。

    輕手踮腳,連脖子都縮起來的徐玉宣呆了呆,緊接着兩只小眼睛轱辘轉了一下,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母親~”徐玉宣噠噠噠跑過去抱住溫葉的後腰。

    似乎是想萌混過關。

    這破綻百出的一招,溫葉瞧着好玩又好笑,還殘留着少許口脂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臉蛋,順利留下一指胭色。

    徐玉宣看到她指腹的胭紅,眼裏露出好奇。

    溫葉看出來了,當即問他:“你也想抹?”

    徐玉宣不知道這是什麽,卻又實在好奇,是以猶猶豫豫點了頭。

    溫葉看了眼還沒出內室的紀嬷嬷。

    紀嬷嬷:“......老奴先行告退。”

    屈膝一禮後,迅速離開內室。

    等內室的門重新關上,溫葉這才将徐玉宣抱上腿坐着,從口脂盒裏撚出比她給自己塗時多不少的分量。

    先給徐玉宣來了個眉心一點紅,小臉蛋頓時俏了不少。

    陸氏不在府,沒人能給徐玉宣做主,正好讓她好好折騰兩下,過把手瘾。

    接下來,不止眉心、摸起來肉感十足的兩邊臉頰,還有耳垂處,溫葉都給抹上了大小不一的胭脂。

    搗騰完後,溫葉将鏡子拿近些,讓徐玉宣自己看。

    徐玉宣湊近小臉,咯咯笑個不停,看着是極喜歡的。

    溫葉也挺滿意自己的作品。

    如果再剃個光頭,就能直接去做觀音菩薩座下小童子了。

    “母親,喜歡~”徐玉宣小身子一扭一扭,小手指着自己臉上紅紅的地方,嘿嘿地笑,“好看!”

    經此一事,徐玉宣已經将之前被擄進被窩半天不得解的事兒忘掉了大半,重新和溫葉親昵起來。

    溫葉也在欣賞,不過欣賞的是她自己的美貌,“我也好看。”

    徐玉宣搖頭,稚聲反駁:“宣兒最好看!”

    幼稚,溫葉輕點他腦殼,沒和他争。

    半晌過後,溫葉領着自己的‘作品’走出內室,雲枝先前說徐月嘉還在西院,于是她走出內室後便直接去了西側書房。

    徐玉宣颠颠跟在溫葉後面,在看到徐月嘉後,小腦袋一別,重重哼了一聲。

    徐月嘉聞聲擡眸,待看清徐玉宣紅一處白一處的臉,目光錯愣一瞬。

    溫葉笑得玩味,在觸及到徐月嘉詢過來的眸光後,啓唇:“姑母邀我過去一聚,午膳恐怕不能陪郎君一起用了。”

    “哦還有,”溫葉拉過徐玉宣到自己跟前,詢問式道,“郎君覺得如何?”

    徐玉宣聽到溫葉問徐月嘉,小耳朵動了動。

    溫葉催促:“宣兒還等着郎君的誇獎呢。”

    徐月嘉視線往下一移,果然見徐玉宣既期待又仍記仇的模樣。

    徐月嘉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最後道:“不錯。”

    徐玉宣或許聽不出其中深意,小臉蛋上顯出滿足,不過溫葉卻感受到了徐月嘉說出這兩個字時的艱難。

    溫葉見好就收,道:“那郎君自便,我先走了。”

    徐月嘉淡淡應了一聲:“嗯。”

    溫葉離開前摸了摸徐玉宣的頭頂問他:“小不點,是和你父親一起還是跟着我?”

    徐玉宣兩邊看了看,仿佛在比較誰壞掉得更輕一點。

    片刻後,似是比較出來了。

    他往溫葉身側靠近一步,仰起腦袋道:“一起,和母親!”

    溫葉不意外,又指了指他的臉問:“先把這個擦掉?”

    徐玉宣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搖頭:“不要!”

    溫葉挑了挑眉道,“行,你喜歡就好。”

    随後朝外喊了一聲,“紀嬷嬷。”

    很快,紀嬷嬷出現在書房門前,颔首:“二夫人請吩咐。”

    溫葉指了指身前的矮墩墩道:“抱上小公子,随我一起去大姑太太院中。”

    到達大姑太太暫住的院子,正好午時。

    大姑太太聽到婢女的禀報,領着姚氏出來迎接。

    她毫不見外道:“等你半天了,我可是準備了一桌的好菜。”

    溫葉腳下步子加快了幾瞬,笑道:“昨晚睡得遲,今早就多睡了一會兒。”

    大姑太太以為她是因為除夕守夜的緣由,并沒有多意外,還湊到她耳邊悄聲道:“其實我也睡到了辰時中才起。”

    離得近的姚氏聽到自家婆婆這句話,眼底劃過無奈。

    她視線一轉,看向紀嬷嬷懷裏的徐玉宣,驚住了,連忙詢問:“宣哥兒的臉這是怎麽了,是吃了什麽相克之物?”

    姚氏以前在陵城見過一個外地商人,第一回 吃辣,沒多久臉上就起了紅疹。

    後來經大夫診斷,那外地商人方得知,他是吃不得辣椒的體質。

    大姑太太聞聲望過去,也發現了,也跟着擔心問:“是不是要找大夫過來瞧瞧?”

    溫葉笑着解釋道:“姑母不用擔心,他臉上是我用胭脂染的。”

    大姑太太驚訝地看向她,這會兒再瞧瞧徐玉宣的紅臉蛋,忍俊不禁道:“還是你會玩。”

    她早年怎麽沒想起來這麽個有趣的玩法。

    姚氏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自家婆婆躍躍欲試卻有些遺憾的神色,暗暗為遠在陵城的郎君松了口氣。

    內心更是慶幸道,幸好表嫂比婆婆晚出生二十年。

    大姑太太誇道:“跟年畫娃娃似的,真漂亮。”

    大概是聽出了大姑太太是在誇他,徐玉宣小嘴微抿,笑得頗矜持。

    大姑太太被徐玉宣這副可愛樣給逗樂了。

    幾人來到正堂,婢女們陸續在上膳。

    溫葉随意瞥了一眼,神色有幾分意外,大姑太太見道:“我讓镖隊押送的幾車陵城特産,昨兒镖隊才入京,我教人挑了幾樣,今天全做了。”

    大姑太太是年前一個多月才從陵城啓程回京,為了輕車簡從快些入京,便只帶了随身衣物路上需要消耗的吃食用品,至于準備的陵城特産,只能雇镖隊送往盛京。

    可镖隊這一路不止她這一家生意,故而慢了十多日。

    溫葉道:“那我等會兒可要多吃點。”

    大姑太太哈哈一笑說:“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今早讓人裝了兩箱,都是存放得住的吃食還有陵城當地的一些秘制醬料,回頭讓你的人擡回去。”

    坐下後,大姑太太指着膳桌中央的一道菜介紹:“這炖蹄髈就是用陵城那邊的一種秘制醬料燒制,比起府裏廚子做的,另有一番風味。”

    溫葉聞言,目光望過去,盤中的蹄髈油亮中透着光澤。

    桃枝用小刀剔下一小塊放入溫葉面前的瓷碟中。

    溫葉拿起筷子嘗了,看着油,吃起來卻不感到膩,偏辣,再嘗嘗似乎還有一絲絲鮮甜在裏頭。

    大姑太太道:“其實在陵城,這道菜還能做得更辣些,我怕你第一回 吃受不了,就讓廚子減了些辣度。”

    溫葉吃完碟子裏的後表示:“我還挺能吃辣的。”

    大姑太太道:“那感情好,我帶了不少陵城當地産的辣椒,比盛京的辣多了,本來怕你吃不了,沒給你裝太多,等膳後,我再給你多裝一袋。”

    小孩兒用肉眼是比較不出哪道菜最好吃,不過他能區別哪個更好看。

    徐玉宣瞅了瞅自己碗裏‘寡淡’的肉肉,再看一眼母親碟中色澤紅潤、軟軟糯糯的肉。

    他也想要!

    可這道炖蹄髈明顯加了辣椒,紀嬷嬷拿不準,只好請示溫葉。

    溫葉知曉後道:“這個簡單。”

    她讓紀嬷嬷靠近些,覆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紀嬷嬷聽完,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按照溫葉的要求去做了。

    片刻後,婢女重新上了一盤蹄髈,溫葉讓專門擺在徐玉宣面前,道:“吃吧。”

    徐玉宣随即看向紀嬷嬷,并奶聲催促:“嬷嬷~”

    紀嬷嬷剔了一小塊,然後再分切成更小的塊,喂給徐玉宣吃。

    溫葉好整以暇地問他:“好吃嗎?”

    徐玉宣點頭:“好吃!”

    溫葉笑道:“那多吃點。”

    用熱水洗過一回澡的蹄髈,基本只剩個底味了,難為他吃得這般開心。

    等他吃差不多後,溫葉對紀嬷嬷道:“他這有我,你先退下吧。”

    紀嬷嬷猶豫:“可是......”

    徐玉宣也學溫葉說話:“嬷嬷,退下~”

    紀嬷嬷想着小公子飯菜的确喂差不多了,以為二夫人支開自己是想和大姑太太說些私密話,于是福身先離開了。

    溫葉給了桃枝一個眼神。

    對方心領神會,朝衆人屈膝一禮後,跟着退了出去。

    大姑太太見此,什麽都沒說,只讓邊上伺候自己和兒媳姚氏的婢女們也出去。

    等屋裏只剩她們仨兒搭徐玉宣這個稚童後,她用肯定的語氣問溫葉:“你是不是想自己上手啃?”

    溫葉笑了笑道:“姑母猜得真準。”

    大姑太太擺手:“嗐,我懂你,不說今兒這蹄髈,那炖肘子烤羊排什麽的,自己拿着啃比吃剔好的肉,有滋味多了。”

    姚氏在一旁聽着,腦海裏閃過不少記憶,她不禁道:“所以母親以前經常屏退伺候的下人,就是為了方便您自己......”

    ‘偷偷地啃’幾個字,姚氏張了張半天嘴,最終沒能說出口。

    大姑太太一板臉:“怎麽,我年輕時沒機會享受,臨老了連啃蹄髈的自由都沒有了?”

    其實在溫葉看來,大姑太太保養得當,說‘老’不至于,‘貴婦’還差不多。

    姚氏連忙否道:“兒媳不是這個意思,母親想如何吃便如何吃。”

    婆婆寡居多年,為了申家辛苦了大半輩子,她一個晚輩,怎麽在這等小事上行以阻攔呢。

    她就是有種‘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的感覺。

    于是大姑太太便當着兒媳的面,堂而皇之地抱着蹄髈在那啃。

    溫葉和她差不多。

    徐玉宣現在已經能用小木勺挖飯吃,就是不太穩當。

    他見大姑太太和溫葉都是直接用手吃,好像很好玩,蠢蠢欲動也想這樣。

    溫葉看出他的意圖,她是大人有一定自控能力。

    徐玉宣才這麽點大,自主生活的能力的都還沒有,還是不要染上此等‘劣’習了。

    溫葉想了想,撿起碗邊的筷子,蘸了蘸蹄髈外皮挂着的油汁,示意他嘗嘗。

    徐玉宣伸頭過去,好奇地用小舌頭舔了下,頓時被辣到了,一直吸溜。

    眼眶紅紅的,哭腔也出來了:“母親~”

    溫葉用另一只手給他倒了杯溫白水,然後問他:“是要自己啃還是繼續吃紀嬷嬷給你剔好的肉。”

    徐玉宣辣的眼淚要掉不掉,忙搖頭說:“不要啃,要嬷嬷的肉~”

    溫葉抽了抽嘴角,不知道紀嬷嬷聽到徐玉宣要她的肉會是如何感想。

    坐在對面的姚氏,滿臉吃驚的樣子,二表嫂做事還真是別具一格,不走尋常路。

    大姑太太在邊上默默瞧着,一聲未吭,心道,二侄媳治兒有道啊。

    兒子她是沒機會了,好在她身體不錯,應該能活到孫子孫女出世到長像宣哥兒這般大。

    溫葉又給徐玉宣剔了幾小塊‘洗過澡’的蹄髈肉放他碗裏,讓他自個兒用勺子舀着吃。

    雖然舀好幾回才能吃到一口,但本就吃了大半飽又嘗過了可怕的辣,徐玉宣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筷子蘸的那一口其實沒多辣,只是對像徐玉宣這樣從來沒嘗過辣,那丁點辣味已經是地獄級的了。

    午膳結束,紀嬷嬷等人重新進來,撤膳食的撤膳食,端茶的端茶。

    溫葉漱完口,交代紀嬷嬷給徐玉宣擦嘴的時候順帶把他眉心和臉頰以及耳垂的口脂也擦掉。

    陸氏不久後就會歸府,得趕緊毀滅痕跡。

    初二回娘家,溫葉帶上陸氏準備的年節禮,徐月嘉帶上徐玉宣,一家三口坐上馬車,往溫家方向駛去。

    除了國公府備的年節禮,溫葉自個兒也收拾了些。

    都是給常姨娘和溫然的。

    這一次回溫家人沒有回門那日誇張,畢竟溫家不止溫葉這一個出嫁女。

    徐玉宣依舊由紀嬷嬷抱着,跟在溫葉後面,去了沈氏的的院子。

    徐月嘉則由溫府小厮領着去了前院,與溫父、兩位舅哥以及其他幾位連襟一起。

    國公府距離溫府最遠,大家差不多時辰從家中出發,溫葉自然是最後到的那個。

    徐玉宣也不像頭一回來時表現的那般膽怯,目光中透出了對陌生環境和陌生人的好奇。

    連楊氏都看出來了,還低聲與妯娌柳氏打趣道:“四妹将宣哥兒養得真好。”

    柳氏撫了撫又大了不少的肚子,許是懷孕的緣由,她如今看孩子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多出幾分慈愛來。

    柳氏贊同地點頭:“宣哥兒瞧着很乖巧。”

    溫葉能和繼子相處得好,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壞處。

    溫葉依舊坐在自家小妹身旁,兩三個月沒見,小妹似乎長高了,也瘦了些。

    溫然的視線一直追随着溫葉,待溫葉落座後,溫然身子立即往她那邊傾斜,而後小聲道:“四姐,我和姨娘都好想你。”

    溫葉摸了摸她的臉,道:“我給你們帶了新年禮物。”

    溫然肉眼可見地開心不少,一雙杏眸亮晶晶的。

    她高興的是四姐也惦記她和姨娘,至于新年禮物,她和姨娘也準備了呢。

    依舊是在沈氏這坐了小半個時辰,沈氏便随意找了個理由揮退幾個庶女。

    沈氏只溫玉婉這一個女兒,好不容易初二回來一趟,她也想和女兒多單獨相處一段時間,說些體己話。

    溫蘭這回也帶了兒子回來,打算給還沒見過親外孫的桂姨娘瞧瞧,因此她是第一個離開的。

    溫慧身邊跟着老大和老二,老三還小,留在家裏,由婆婆照看着。

    她領着兩個兒子從溫葉身前走過時,故意重重地哼了一聲。

    溫葉:“......”

    幼稚。

    溫然還在外面等她,溫葉懶得和溫慧吵,她低頭同徐玉宣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紀嬷嬷抱你去你父親那,二是紀嬷嬷退下,你随我去溪翠院。”

    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溫葉對徐玉宣身邊伺候的人也有了一定了解,那就是嘴嚴且有分寸。

    分寸之內的事,她們謹守本分,主子說什麽便是什麽,不會有自作主張的越矩行為。

    “母親給你半刻鐘的時間思考。”溫葉道。

    根本用不了半刻鐘,徐玉宣眼睛眨了眨兩回,便同伺候自己最久的嬷嬷道:“嬷嬷,退~退~”

    紀嬷嬷:“......”

    并不意外。

    溫然在院中等了一會兒,見溫葉後面還跟着徐玉宣,好奇問道:“小、小外甥也和我們一起嗎?”

    紀嬷嬷不跟着,從正院去溪翠院的這一段路,徐玉宣便由雲枝和桃枝接替抱。

    此刻徐玉宣坐在雲枝懷裏,不說話的樣子,看着乖巧又老實。

    溫然只見過他兩回,印象還不錯。

    她由衷希望這個沒有血緣的小外甥以後長大了還能像小時候這樣喜歡她四姐。

    至少也要能和平相處,可千萬不要變成書裏描述的那些‘水火不容’或是‘視彼此為仇敵’的關系狀态。

    常姨娘早早地便在院門前等着了。

    老遠瞧着人,便熱淚盈眶地上前去迎,仔細打量完溫葉依舊高挑且比過往更豐盈了些的身段後,那欲說出口的“好像瘦了”的話,硬生生讓她給咽了回去。

    常姨娘噎了一瞬後道:“先進來,外面冷。”

    溫葉品出了常姨娘眼神表達出的意思,笑着讓人将國公府和自己備的年節禮拿進來。

    陸氏不可能給一個妾氏準備年節禮,送到溪翠院的禮盒是給溫然的,只不過陸氏不太‘了解’溫然,盒子裏的東西,有那麽一兩樣并不适合溫然,偏常姨娘用起來卻正好。

    溫葉看到後,眸光閃了閃。

    常姨娘倒不在乎這些,她真以為是巧合,讓金桔将東西收好,然後拿出她給溫葉準備的新年禮物。

    一邊說話,一邊展示。

    是她親手一針一線繡的披風,還有鞋襪香囊等,不是什麽稀奇的物件,但卻是她能力之內,能給到溫葉最好的。

    料子都是她慢慢攢的好料子,披風是淺綠色的,上面繡了幾朵簡單的小花,很适合初春時節,出門游玩踏春時穿戴。

    比起常姨娘的心思,溫然的就‘簡單粗暴’了許多,一箱子話本還有一荷包銀子。

    常姨娘看到那一箱子話本,額角跳了跳,她想起大女兒成婚那日自己受到的沖擊,忙阻道:“葉兒啊,這話本你就別收了。”

    溫然不解:“為什麽呀?四姐明明很喜歡看。”

    常姨娘不知小女兒何時背着自己準備的這一箱子,她又不好解釋太多,只能道:“你四姐已經嫁人了,不能看太多話本。”

    溫然吃驚,緊接着聯想到自己,聲音多少帶了點恐懼:“所以嫁了人就不能看話本了嗎?那是不是也不能讀書了?”

    常姨娘:“......當然可以讀書。”

    溫然頓時松了一口氣,卻還不忘繼續追問:“那為何不讓看話本?”

    前些日子府中的教書先生也推薦了幾本游記雜書,溫然從書坊買了兩本回來,她字早已認全了,先生推薦的幾本游記,不僅好看,還能開闊眼界。

    常姨娘本就不是多聰明的人,她還曾一度認為大女兒少時讀書不好是遺傳了她,并因此愧疚了好多年。

    這時溫葉打破僵局道:“好了,話本我收下,不過銀子你自己留着,我銀子夠花。”

    溫然堅持:“四姐,我和姨娘也不缺銀子,這些都是給你的。”

    溫葉笑得真心,她摸了摸坐在自己身邊的徐玉宣道:“他伯娘,國公夫人對我挺好的。”

    一言不合就贈寶石撒銀票。

    常姨娘關切道:“那他父親呢?”

    溫葉頓了頓,失策,居然把徐月嘉給忘了。

    她想了想後,一本正經道:“也不錯,挺順我意的。”

    在床上。

    常姨娘見她不似在作假,稍稍放心,女兒女婿能夠和睦相處就好。

    溫葉将自己準備的東西拿過來,給常姨娘的是一盒子上好的胭脂水粉。

    無論哪個年紀的女人,都不可能不愛美。

    只是常姨娘一顆心分成兩半,全都給了溫葉和溫然兩個女兒,連個小角落都沒給自己留。

    溫葉無法改變她的想法,既然如此,有些事就只能她做女兒的來了。

    常姨娘平時用的胭脂水粉一直都是溫葉準備的,她一聞便猜出這些比她過去用的貴。

    不過溫葉幾年前就給她洗過腦,如果她不接受女兒們的孝敬,就是不愛女兒的表現。

    因此常姨娘此刻再心疼溫葉花太多銀子,接過胭脂水粉盒時也不敢多說什麽。

    給溫然的除了一整套筆墨紙硯外,還有一小盒金猴子,小小的一個,比陸氏給徐玉宣的還要小。

    不過溫葉沒準備太多,溫然生肖屬猴,年一過再過兩三個月,就到了溫然七歲生辰,盒子裏正好是七只小金猴。

    徐玉宣看到小金猴,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大金豬,小眼亮了亮。

    溫葉提前阻止他:“這不是給你的,你已經有一個大金豬了,要懂知足。”

    說完她合上蓋,阻礙了徐玉宣的視線,只能瞧見一個小木盒。

    徐玉宣是已經擁有過大金豬的人了,普普通通的小盒子哪裏還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頓時便對溫葉手中的木盒失去了興趣。

    溫葉将一盒小金猴讓金桔拿下去收好,不給常姨娘和溫然絲毫拒絕的機會。

    溫然還是覺得不太好,那些小金猴她雖然很喜歡,但太貴重了。

    她想了想,轉身跑回自己屋子。

    溫葉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直到看見她抱着一摞書出來。

    “這些都是我啓蒙時用過的書,上面我做了筆注。”溫然将幾本書往徐玉宣面前一推道,“都送你了!”

    自己攢的那些銀子肯定比不過那一盒小金猴,溫然想來想去就只有這些自己做過筆注的啓蒙書籍了。

    她方才聽四姐同姨娘聊天時提到眼前這個小外甥開春就要啓蒙了。

    這些書,他應該很快就能用到。

    禮輕情意重。

    溫然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回禮了。

    徐玉宣望着快到自己下巴的一摞書,目光呆滞了一瞬。

    溫然忐忑道:“你不喜歡嗎?”

    溫葉沒忍住,笑出聲來,替徐玉宣道:“喜歡的,他這是高興地快傻掉了!”

    溫然這才放心,松了口氣道:“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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