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葉沒管徐月嘉此刻是何種表情, 她微微彎腰對徐玉宣道:“不僅娶不到好娘子,也不能和母親一起玩了哦!”
徐玉宣兩條小眉毛糾結在一起,似乎很難抉擇。
半晌後, 他忽然不知想到什麽, 小眼一亮道:“還有嬷嬷!”
意思是沒了母親,還有嬷嬷陪着一起玩。
在‘不讀書’和‘能與母親繼續玩’,徐玉宣顯而易見選了前者。
溫葉:“......”
這小子,是有多不愛讀書啊。
塑料母子情就此破碎成渣渣。
始終未言一聲的徐月嘉, 垂眸,唇角微揚。
溫葉無言以對, 沒再繼續說什麽, 拿着話本出了書房。
教小孩子讀書這件事,還是讓給徐月嘉來, 反正她是不行了。
徐玉宣見溫葉走了, 下意識起身,想跟着。
徐月嘉一個眼神過去, 徐玉宣頓時蔫巴了,小屁股重新坐回凳子上。
屋外, 廊下。
溫葉靠躺在秋千上, 雲枝端了盤糖漬青梅。
桃枝在其身後, 輕輕晃動着秋千,溫葉吃了一顆青梅,聽着裏頭傳出的讀書聲,不禁感嘆:“長大真好。”
桃枝輕輕晃動着秋千,笑道:“夫人和小公子還真是有緣分, 小時候都不愛讀書。”
溫葉眯眼反駁道:“胡說,我小時候比他乖多了。”
桃枝和雲枝對視一眼, 二人偷偷地笑。
溫葉若有所覺地回頭瞄了她們一眼,這時桃枝和雲枝早已壓下了嘴角。
溫葉卻道:“你們剛剛是不是偷笑了?”
桃枝頭迅速搖頭否道:“奴婢沒有。”
雲枝不擅撒謊,在溫葉的視線投過來後,她就露餡了。
溫葉不與她們計較,因為她們的确......說的都是實話。
幼時的記憶似乎已經很遙遠了,溫葉又捏了顆青梅進嘴,記得那時候除了她外還有溫蘭溫慧。
抛開溫慧時不時的小動作,勉強也算是一段菜雞互啄的時光吧。
溫葉嘴角彎了彎。
兩日後,大姑太太和姚氏收拾好了行李,除了徐國公親自挑選的十名護衛,她們還雇了上回那家镖隊,對方來到盛京後,又來往附近幾個州城走了幾趟镖。
這回正好是從宛城送镖進京,大姑太太想着,經過上一回,彼此也都熟悉了,路上不用再重新磨合。
回去的路上不用急,慢慢走,趕在入夏前到陵城就行。
因此大姑太太決定還是跟着護送特産的镖隊一起走。
陸氏盯着小厮們将一箱箱特産搬上馬車,邊上,溫葉與大姑太太卻在互贈食譜。
大姑太太看到溫葉拿出來的東西後,沒忍住笑了,離別的傷感此刻被沖散得無影無蹤。
她開起玩笑:“你表弟一點也不随我,你倒是像我親生的。”
溫葉嘴甜道:“做姑母的女兒一定幸福極了。”
哪怕知道她是在誇張,可瞧着她那真誠的眼神,大姑太太還是笑出了聲。
一旁的姚氏默默在心底記下,回去要學的。
大姑太太收好食譜道:“我送你的這張上寫着的都是陵城當地特色小吃的做法,你收好,想吃了就讓小廚房學着做,陵城的特産吃完了就寫信給我,我托镖隊給你送。”
難得遇到一個對胃口的,大姑太太很是不舍。
溫葉點頭:“姑母放心,我一定不客氣。”
行李都上了馬車,陸氏走過來道:“廷軒表弟為官廉正,說不定過一兩年,姑母就又回盛京了。”
廷軒便是大姑太太的獨子,申廷軒。
大姑太太聽了頓時高興道:“希望你們表弟能争點氣。”
陵城再好,也不如盛京,她在這兒出生長大,後又嫁人生子,大半輩子的人生都耗在這兒了。
送走了大姑太太和姚氏,進府後,陸氏道:“你随我來。”
溫葉不明所以跟上去。
來到正院,陸氏讓她坐下,接着就朝外邊喊了一聲:“青雪。”
話音将落,以青雪為首,六七名婢女手捧托盤陸續進入正堂。
溫葉茶盞都端不穩當了,陸氏這是要幹什麽?
陸氏瞥了一眼婢女們手上捧着的東西後,同溫葉道:“後日是你生辰,我思來想去不知該送你什麽,索性選了幾樣,你看看喜不喜歡,喜歡就都拿回去。”
之所以提前兩日,是怕到了那天,會同二弟送的生辰禮沖撞了。
她可不想好心辦壞事。
直至今日,陸氏還仍然記得自己生辰那日溫葉準備的生辰蛋糕,她可是特地去打聽過,滿盛京她是頭一個。
溫葉未出嫁前,可是從未給沈氏做過。
如今她出門會客,碰到那日的好友,她們對她仍是一臉豔羨。
陸氏想,今年的生辰宴,她大抵會記一輩子了。
溫葉懷疑自己在做夢,她出聲确認:“我從中挑一樣?”
挑一樣的話,似乎更符合陸氏一貫的手筆。
陸氏卻皺眉:“這裏面你就看上一個?不應該啊。”
她叫幾名婢女走近些,挨個檢查,道:“這東珠圓潤亮澤,細雲紗最适合做夏裳,我特地挑了配你的顏色,還有這人參,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在用的口脂香粉在哪買的?那家鋪子最近出了新樣式,我特地給你挑了一箱......”
陸氏一個個數着,還是覺得每一樣她都應該會喜歡才對。
溫葉急忙打斷道:“嫂嫂送的,我都喜歡,只不過太多了。”
她只是過生辰,不是過壽啊。
陸氏一聽,神色總算松緩,道:“我就說嘛,我的眼光和品位還不至于下滑得如此之快。”
溫葉無奈:“可這也太多了。”
陸氏卻道:“哪兒多了,不過都是我從庫房随便拿的。”
那語氣仿佛方才細細道來的不是她一樣。
溫葉還想淺淺再掙紮一下。
誰料陸氏又道了句:“看着多,其實都不是什麽稀奇物件。”
這句話成功将溫葉到了嘴邊的‘拒絕’給擋了回去。
她還能說什麽呢。
溫葉婉拒得真心實意,可當東西真到了自己手裏,由內而外散發的愉悅氣息也是真的。
在摸到那匹細雲紗後,溫葉當着幫忙把東西送來西院的青雪白梅幾人的面,将陸氏誇得那叫一個五花八門。
青雪、白梅:“......”
二夫人都是從哪學來的形容。
二人正要福身告辭,溫葉忽然叫住她們,道:“等等,我做了一些小甜點,你們幫我給嫂嫂送去。”
比不了財力,只能比心意了。
連着讀了幾日書,又只每日上午讀一個時辰,徐玉宣總算沒第一天那般抗拒了。
很快到了溫葉生辰這天。
大概是誰告訴過他,徐玉宣來到西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母親,生辰好~”
溫葉嘴角一抽,誰教他這麽說的。
緊接着她懷裏就多了個東西,肉乎乎的身子,還怪暖的。
徐玉宣這時忽而踮起小腳,吧唧一下,親在溫葉右側臉頰上。
溫葉躲閃不及,被糊了一臉口水。
徐玉宣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咯咯直笑。
溫葉:“......”
臭小子。
小廚房今早做了長壽面,徐月嘉不在,她用了一碗,徐玉宣吃了半碗。
得知今日不用讀書,徐玉宣連眉毛似都一翹一翹的,臉上的興奮根本壓不下去。
過生辰與平常似乎也沒什麽區別,膳後,溫葉逗徐玉宣玩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自娛自樂。
而徐月嘉酉時方歸。
徐玉宣下午玩累了,已經被紀嬷嬷抱回了西側院睡下,溫葉獨自一人用晚膳。
見徐月嘉這個時辰回來,溫葉讓桃枝加了一副碗筷。
徐月嘉今日被臨時叫進了宮裏,直到申時才得以出宮。
他望着眼前這桌豐盛的飯菜,頓了頓道:“我記得,今日是你生辰。”
溫葉挑眉:“郎君沒忘呢?”
徐月嘉看向她:“你想要什麽?”
溫葉放下筷子,道:“郎君看着給,我不挑。”
對于徐月嘉,她可不會像面對陸氏時那樣客氣。
徐月嘉:“......先用膳。”
溫葉內心嘀咕,奇奇怪怪。
用過晚膳,婢女們奉上茶水,徐月嘉忽然出聲,讓她們先下去。
待人都離開後,溫葉問他:“郎君為何支開她們?”
徐月嘉沒說話,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只藥瓶,道:“這是我暗中尋來的避子藥。”
溫葉神色冷了冷道:“郎君想讓我吃?”
徐月嘉瞥了她一眼,繼續道:“此藥為男子服用,三月服一次,不會傷及根本。”
溫葉整個人都震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郎君的意思是,你吃?”
是徐月嘉瘋了,還是她此刻在做夢。
短短兩日,她這都做兩回白日夢了。
徐月嘉從中倒出一顆,道:“我問過了,若想萬全,唯此辦法。”
徐月嘉不懂醫理,不過從幾位大夫口中,他也大致清楚了些,古往今來,在避孕這件事上,若是從男子身上着手,會簡單許多,傷害亦能減輕十之八九。
溫葉盯着他手心那顆小小的褐色藥丸,半晌說不出話來......
徐月嘉将藥丸放回去,起身道:“我回府前已服過一顆。”
溫葉:“......”
徐月嘉突然來這麽一招,讓她有了片刻無措。
一刻鐘後,徐月嘉從側間出來。
洗漱過的徐月嘉連發梢都帶着濕意,熱氣熏紅了他白皙的脖頸,溫葉忽然感到有些口渴。
連寝衣都與平常不一樣,上面似乎繡着雲紋。
這是‘生辰限定’款?
徐月嘉嗓音淡淡:“可還滿意?”
溫葉內心剛生出感動情緒,被他這句話攪得七零八落。
徐月嘉,你何時學會了悶騷。
事已至此,他都主動吃藥了,自己還矜持什麽。
溫葉走近前,眸光亮起:“郎君,我們就寝吧。”
徐月嘉卻稍退半步道:“去洗漱。”
一瓢冷水潑過來,瞬間澆滅溫葉剛火熱起來的小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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