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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田莊半日游
虞九闕想起來, 自己為何看這裏眼熟了。
原是他昔日剛被東宮塞進禦馬監時,曾帶着西廠番子來這裏抓過人。
抓的是當初戶部侍郎的幼子,據線人回報, 說他和來往盛京的一夥胡商過從甚密, 有裏通外虜之嫌。
西廠拿人, 就連當朝大臣亦可直接下獄, 遑論一個侍郎之子。
但經辦了此事的虞九闕清楚, 這所謂的“過從甚密”,只是這小少爺從小不差錢,獨愛胡商從西域販來的改革中稀奇古怪小物件, 以及随商隊而來的胡姬細腰罷了。
惹人注目的, 是從他指頭縫裏露出的那些財。
果然事後順藤摸瓜地查出, 戶部侍郎乃是個巨貪, 仗着戶部尚書年老不理事,沒少使些手段,把本該流入國庫的銀兩往自己兜裏搜刮。
結局是主犯處以絞刑,府上家眷皆入奴籍,流徙千裏。
虞九闕正是因這個案子, 在禦馬監嶄露頭角。
現在想來,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名姓在那之後不再寂寂無聞,才會被人盯上, 出京辦差時遭了埋伏。
過往諸事, 總是一環扣一環的。
唯獨遇見秦夏是個意外。
他還清楚記得, 這家賭坊叫做秤金賭坊。
抓侍郎兒子的時候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賭坊連帶獲罪, 關張停業。
曾經熱鬧非凡的銷金窟,就這麽“風流雲散”了。
從聽到這鋪子前身是賭坊時, 秦夏就面露不虞。
他是要正經做生意的,并不想和什麽做過“犯罪現場”的地方扯上關系。
出乎他意料的是,身旁的虞九闕卻在聽聞牙人的說明後,給了他一個“無妨”的眼神,仍開口道:“來都來了,那便進去看看。”
想及虞九闕的身份,秦夏推測他大概知曉這鋪子被查處的緣由。
既然無妨,那就是真的無妨。
眼看秦夏也點了頭,牙人擡手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
“我這就去開門,二位稍後。”
轉身時他咂咂嘴。
這對夫夫裏,那個漢子明顯是外地口音,通身氣派卻不簡單,哥兒也不像個安于後宅的,多半有背景。
他抖抖鑰匙串,從裏面翻找屬于面前這枚大銅鎖的,心道別的他不想管,只盼着早點把這間鋪子賃出去,拿了賞錢,萬事大吉。
他殊不知,自己身後,虞九闕正壓低聲音同秦夏解釋秤金賭坊的“前世今生”。
“怪不得你樂意進去看看。”
秦夏打量着面前的小樓,想到一事,遂問:“這附近,可是有一片荷塘?”
荷塘确實有,還就在賭坊之後。
虞九闕看過一眼,就明了秦夏的“荷塘情結”來源于何處。
就算遠隔千裏,他們也确實都念着齊南的,哪怕在那裏他們只有一方小院和一間小食肆。
“二位請看,這景致多漂亮。”
站在二樓向外看去,一方蓮塘中,荷葉發了新綠,亭亭如蓋。
的确是足以入畫的好景色。
就是這一轉身……
仿若從雲端回了地面。
鋪子閉戶許久,期間不是沒人來看,可回去一打聽,得知廠衛來這裏抓過人,當即就都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價錢再便宜也沒人敢要。
久而久之,牙人也懶怠把人往這引了。
若非秦夏提出了“荷塘”二字,他還想不到這個倒黴地方。
秦夏朝虞九闕伸出手,小哥兒順勢和他牽去一處。
兩人一前一後的跨過積了一層灰的門檻,還要時不時低頭,躲開從頭頂懸下來的蜘蛛網。
牙人還在一旁搓着手堆笑道:“這裏您看着是埋汰了些,可仔細看,這大梁、這柱子、這地板,那都是用的好木頭,遠沒到那糟爛腐壞的地步。到時找幾個婆子一收拾,窗戶紙換上新的,保管亮亮堂堂!”
他話音剛落,秦夏就被空氣裏的浮灰嗆了個噴嚏。
牙人登時閉嘴,暫且不東拉西扯了。
實話實說,這裏是真髒啊。
那步子邁出去,是一步一個腳印。
不過在秦夏眼中,牙人宣揚的倒也沒錯,這間賭坊過去既是纨绔子弟都愛來的地方,顯然來往客人是不缺達官顯貴的,在裝潢上,着實下了功夫。
而且古時賭坊的內裏結構,其實和酒樓差不多,都是一樓大廳擺滿桌,二樓分出閣子,供一些人相約着湊局推牌九等。
很快,虞九闕也連打三個噴嚏。
秦夏實在是忍不了了,他用手扇了扇面前飛舞的灰塵,指了指通向後院的門道:“去外面看看。”
後院就簡單多了,除了雜亂,看着并無什麽問題。
“這裏現今是誰家的産業?”
秦夏看起來稱不上滿意,也稱不上不滿意。
牙人這次答得利索。
“您放心,這間鋪子現今乃是幹幹淨淨,正兒八經的思陽郡君府上産業。”
至于怎麽變成郡君家産的,秦夏并不關心,就算鋪子背景不幹淨也不怕,他相信虞九闕離了這裏,就會遣人去查。
因為有“案底”的緣故,鋪面一年的租子要價四百五十兩。
這等地界,不怕有人截胡,秦夏只說回去考慮,就和虞九闕先行離開了。
走後卻未回府,而是換乘馬車,去了京郊。
車上,虞九闕同秦夏講了兩句這思陽郡君的事。
思陽郡君的父親是先帝的兄弟,封號為敦,是為敦親王。
敦這個封號,意義明顯,無外乎溫仁忠厚,篤親睦族,敦王其人也的确如此,據說從還是皇子時,就是個面團一樣的軟和人。
偏偏這麽一個老爹,生了一個性情與其截然相反的哥兒。
“這思陽郡君的郡馬爺……是他榜下捉婿所得。”
不過榜下捉婿這個詞,也不算十分恰當。
郡馬爺乃是先帝朝的榜眼,按理說,新科三甲打馬游街,大家夥要麽看蟾宮折桂的狀元爺,要麽看風流倜傥的探花郎,這夾在中間的榜眼,反倒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可偏生就被思陽郡君看上了,當街擲果投花。
思陽郡君頗得先帝所喜,他一個哥兒家開口要嫁給榜眼,先帝能有什麽二話?
緊接着就是下旨賜婚,十裏紅妝。
聽起來不失為一段佳話。
“不過都說思陽郡君和郡馬爺婚後不睦,大約從去年年尾開始,思陽郡君就回了王府住,打的旗號是替王妃侍疾。”
但外界的風言風語有鼻子有眼,都說郡馬爺把郡君得罪狠了,等着和離書和丢官回老家吧。
“可見強扭的瓜不甜。”
秦夏聽了滿耳朵皇親國戚的八卦,末了下了這麽一個結論。
虞九闕卻道:“也不一定。”
他和秦夏,說來不也是強扭的瓜麽?
緣分到了,便沒有人會糾結是以何種方式遇見的對方。
只是世間良人難得。
此去郊外,路途不算近。
馬車一邊行駛,秦夏一邊拿着棗夾核桃投喂夫郎。
虞九闕成日案牍勞形,在他看來很是需要好好補血補腦。
棗是在鐵鍋裏烘過的,帶着焦脆,和核桃一起吃味道濃郁。
以至于下車時一陣風吹來,兩人衣袂間飄出的風都帶着棗香。
面前,歸屬于虞九闕名下,禦賜的田莊到了。
莊頭姓仲,一家老小都在這莊子上辦事。
這種官員家裏莊子的莊頭,都有的是油水可撈,可打死仲莊頭,他也不敢在虞九闕的眼皮子底下貪。
他的主子是誰?
那是宮裏內侍的頭頭,攝外朝、司內宮,提督東西廠,赫赫九千歲。
他動動手指,朝中大官誰貪了二兩銀都能查出來,遑論自己一個芝麻大點的莊頭了。
所以仲莊頭自走馬上任以來,可謂是提心吊膽,兢兢業業,一腔忠心。
去歲第一次往督公府上送田産,因莊子是半路接手的,産出不豐,他甚至自掏腰包,倒貼錢買了不少東西加進去,生怕被挑了錯處,全家蹲大牢。
不過說來,雖深知效命的主子是誰,仲莊頭卻還未見過虞九闕。
今天驟然得知督公和家眷親臨,他一路從田裏跑來,差點連鞋都甩掉了。
“小人仲蔡,參見督公!”
仲蔡?
秦夏心道,這莊頭的雙親莫非一早就知兒子長大要當莊頭的,名字都起得這麽應景,
虞九闕也揚了揚唇,語氣平和,不似仲莊頭想象中那麽可怕。
“起來吧。”
他這次來,不只是為了看看從未涉足的田莊,也是要讓這莊頭認一認人。
得知督公身邊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是督公的夫君時,仲蔡愣了。
他只當宮裏頭的哥兒內侍和宮女一樣,都是結不得親的,哪知這督公,居然有個夫君!
他是個機靈的,任由心裏波濤驚浪,面上很快恭敬地朝秦夏施禮。
“小人見過老爺,給老爺請安。”
要認人,當然要看人。
仲蔡映着有些刺眼的陽光擡頭,這一看,就看見了兩個天仙般的人物。
他家老爺是儀表堂堂,看着極有親和力的俊朗長相。
他家督公則是鳳眼薄唇,長眉入鬓。
這麽一比,絕對是前者更好打交道。
等他迅速打量完記清楚,秦夏和虞九闕已經作勢要往前走了。
仲莊頭跟上去,邊走邊講解莊子上現如今的情形。
莊子一共有良田六十畝,已經算是京郊排得上號的大田莊。
只因這裏離盛京近,又是肥田,寸土寸金。
田裏每年種麥子、大豆、高粱等,還有蔬果若幹。
之前得了要種甜菜的消息,仲蔡便讓人暫且清出兩畝地來,這會兒正在播種。
他們遂來到了地頭,只見一群佃農正在合力勞作。
看了會兒光景,秦夏詢問仲蔡大致的畝産,略略有數後,他表示兩畝地的甜菜根必定不夠用。
“那就辟作五畝,頭前第一年,這就差不多了,往後可以再添。”
仲蔡管了半輩子莊子,雖然也穿錦着緞的不用下地,可看得出不是那等不通五谷的人。
秦夏和虞九闕不懂種田耕作,便按照莊頭說的安排。
時至午間,日頭愈盛。
轉了一大圈的兩人都被曬得眯起眼,仲蔡察言觀色,适時開口,請二位主子進屋吃茶、嘗春盤。
茶是一種名茶,號玉露,因京中貴人喜飲,茶肆多有售,按照品相分為三六九等。
莊子上的玉露并非上等的好茶,卻也是今年的新茶。
玉露茶以清鮮聞名,香氣襲人。
秦夏頗為喜歡,連品幾口,虞九闕看在眼中,想着該去遣人尋一些正經的明前玉露來才是。
茶飲兩盞,布好膳桌,春盤就登場了。
秦夏發覺這仲莊頭實在很懂做人,這一桌菜以春盤為首,盡是些春日鮮蔬,或是莊子裏養的雞鴨魚蝦,沒有半點金貴菜色。
既能展現他管莊子的用心,也不至于令人覺得他荷包甚鼓,居然掏得起銀錢去采買水陸珍鮮。
也算他歪打正着,無論是秦夏還是虞九闕,愛吃的就是這一口。
春日馔春盤的習俗古已有之。
往前數兩朝,春盤還有個別名叫“五辛盤”,是要在立春當日,搭配五種辛味菜蔬,雜拌到一起。
既要取辛味,就少不得蔥、蒜、韭等,配以蓼蒿、芥辛,想想就好吃不到哪裏去。
也有地方用藕和豌豆,韭菜換成韭黃,再加點粉絲,習俗就是這樣在演變中,越發接近大衆的口味。
到了大雍,辛辣的蔥姜已經成了炒春菜的佐料,春盤裏的菜色,則囊括了應季的蔬菜和山間的野菜。
春餅圓圓一只,溫度正好,秦夏取筷子将一張春餅放在盤中,夾進蔬菜,卷成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包袱”,送去了虞九闕眼前。
秦夏卷的餅,素來是恰到好處,兩口就能吃掉一個,底端也不會漏,即使上手也不見狼狽。
虞九闕吃完,有樣學樣,也給秦夏卷起來。
春盤外,尚有一條清蒸黃魚、一盤白灼河蝦、一盤炒雞片、一只拆開的熏鴨,還有菠菜炒豆皮、豆芽炒雞蛋。
主食的米飯備得足足的,顯然仲莊頭就算沒見過虞九闕,也得過吩咐,知曉這位督公食量不凡。
吃罷一餐,盤碟撤去,仲蔡複來請安。
說是特備了晨起初采的春菜若幹、活蹦亂跳的魚蝦各一筐、野雉雞、野兔、竹鼠各數只,還有嫩嫩的頭茬紅櫻桃。
他已知秦夏是個庖廚,當然要投其所好。
莊子上別的沒有,能吃的管夠。
田裏沒有的,山裏也有,田地有主,大山無主。
“這時節已有櫻桃了?”秦夏頗有興致地問道。
仲蔡答曰:“往年這時節櫻桃還沒熟,皆因暖得早些。這批櫻桃是野櫻,就生在莊子附近的山上,早前去驚覺不少已經紅了,方才特命了人去現摘了不少過來。櫻桃這東西嬌貴,放一夜就變了色,入不得口了。”
說話間就有婢子送來一盤洗好的櫻桃,小巧如珠,紅豔可人。
秦夏和虞九闕各嘗了幾粒,是野櫻桃特有的味道,果味十足,甜中帶一點微微的酸,飯後吃倒是頗為解膩。
回程路上。
馬車裏小哥兒害起飯困,歪歪斜斜地倒在秦夏的肩膀上。
在這裏他不用端着督公的架子,想什麽躺就怎麽躺。
而秦夏則在把他扶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後,就透過車簾,一直望着車外緩緩後退的景色。
在盛京待了不到月餘,他已經有些喜歡上這座城池。
齊南縣雖令人安心,到底太小,不像這裏,街上甚至能看見高鼻深目的胡人。
這種包容和開放、繁華和喧嚷,令靈魂來自現代的秦夏更能感到親近。
由郊外回轉,經城門入內,午後的街道可謂是一天裏最安靜的時候。
小販們在日頭下沒精打采地叫賣,喊兩聲就要打一個哈欠。
在這種令人昏昏然的氛圍裏,秦夏聽見有個姐兒在叫賣油條。
“炸油條!三文錢一根的油條!”
“炸油條!三文一根,五文兩根嘞!”
叫了沒兩聲,暫且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漢子不快的言語。
“你這油條何時出鍋了,早就軟塌了,不如一文一根賣予我。”
京城什麽東西都貴,一捆柴火都要花錢買,一文一根的油條,連本錢都賺不回,這一點秦夏十分清楚。
因而這裏的油條,新鮮出鍋的能賣到五文一根,用油用白面,如漢子半臂多長。
那姐兒也着急了。
“這位大爺,一文一根着實賣不了,您要是想要,我讓您一文,兩文一根可好?”
“爺爺我是差你那一文錢麽?就是看不得你這小妮子拿軟塌的油條糊弄人!一文一根,你究竟賣不賣?”
聽到這裏,已經是仗勢欺人了。
秦夏掀開大半車簾,交代了随車走的護衛兩句。
懷中的虞九闕也聽見了聲響,睜開眼睛。
很快護衛回轉,手裏還和拎雞崽子一樣,拎着個瑟瑟發抖的漢子。
“老爺,如何處理此人?”
那漢子看着眼前精致的馬車,深知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煩,吓得尿意頓生。
秦夏有心替那姐兒出頭,具體的處理卻不好拿捏,總不能下令把這人打一頓趕走吧?
這就輪到了虞九闕。
“送去兵馬司,觀此人言行,八成是個慣犯。”
京中設三處兵馬司衙門,職責類似縣城街道司。
這等無賴進去逛一圈,保管出來老老實實。
漢子一聽,自己不就是想訛幾根油條罷了,再往前,也不過是順兩個燒餅,趁亂摸一把人群裏姐兒的屁股……好吧,還偷過幾回錢袋,怎麽就要去兵馬司了!
他□□一抖,一股腥臊氣蔓延開來。
拎着他的護衛嫌棄至極,又怕他污了主子的眼,趕緊快步将人帶離了。
秦夏則下了馬車,掏出銀子買油條。
賣油條的姐兒把剛剛的一幕看在眼裏,對着秦夏俯身便拜。
“多謝恩公出手相助。”
“不必多禮。”
秦夏虛扶她一把,“你這籃子裏還有多少油條,我都要了。”
姐兒掀開籃子上的蓋布,裏面還有二十根油條。
确實是因為午間炸得沒賣掉,她不得不降價叫賣,只圖回本。
“恩公都拿去,不要錢。”
秦夏看她的打扮,衣裳雖是細布,可已經很久了,仔細看袖口還打了補丁。
天子腳下,也有貧民。
他伸出手,只讓她收銀子,二十根,六錢銀。
給的是一塊碎銀,姐兒掂量一把,只多不少。
見秦夏沒有改主意的意思,姐兒只得對着他的背影再拜了下去。
又張望着馬車離開的方向,斷定恩公是進了內城。
她攥緊手中銀,暗道下回要去內城轉轉,若有機會,她想讓恩公嘗到新鮮出爐的熱乎油條。
涼油條即使在市井無賴眼裏,都是不值錢、可以壓價的東西。
是以誰也想不到,秦夏會把這一大包油條帶進竈房,竟然還要用其做晚食的菜色。
竈房裏的雜役們得了任務,将從莊子帶回來的河蝦剝去蝦殼,挑去蝦線,剁成蝦茸。
這一步,秦夏特地叮囑要用刀背剁,不然蝦肉就容易剁成一堆泥,口感全無。
蝦茸成了後,秦夏取了兩個雞蛋的雞蛋清,倒入蝦茸中,加入鹽、蔥姜水,以及一點他用紫菜和蝦皮等自己磨的“味精”。
調味完畢,反複抓勻,撒點生粉,成品即是自制蝦滑。
秦夏洗了一遍手,将手上的蝦腥味洗掉後,開始切油條。
油條是兩股合在一起的,先行拆開,再行切段,以小勺将蝦滑仔細填入油條段中。
填好後,兩頭抹勻,淺撲一點生粉,鍋內倒油,小火慢炸。
皆因油條本就是炸物,這個火候把握不好,裏面的蝦滑沒熟,外面的油條卻要焦了。
下一步不需要很久,出鍋時原本軟塌的油條恢複了酥脆,顏色金黃可口。
秦夏擺了盤,配一碟自己閑時用菜油和蛋黃做的簡易版蛋黃醬。
“這道菜叫油條蝦。”
秦夏嘗了半個,同虞九闕講道:“其實應當再加點果子更好,在我家鄉,時興在裏面加菠蘿。”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大雍哪裏來的菠蘿?
于是又道:“菠蘿就是一種南邊的水果,外面像是長了好些刺,切開裏面是黃色的,多汁,香甜。”
虞九闕清楚秦夏所說的“家鄉”不是齊南縣,而是他真正的故土。
但這個菠蘿……
他吃着油條裏的蝦滑,忖了忖道:“這種果子是不是還長了硬邦邦的葉子,削開後,裏面的果肉上像是有樹疤,挖下來後才能吃果肉?”
他又補充道:“而且這種果子吃過以後嘴裏會發麻。”
秦夏越聽越意外。
“你見過菠蘿?”
虞九闕肯定地點頭。
“我在宮裏見過這種叫波羅的果子,是廣福的貢品。”
秦夏意識到,他真是小瞧了大雍。
這個時代等着他發掘的食材,當真還有不少。
“那下回咱們搞些菠蘿來。”他眸含笑意道。
“到時我給你做菠蘿油條蝦,還有菠蘿咕咾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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