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那么多了。”李玄甲一拳砸在地图上的雁门关位置,“那里一旦失守,敌军就能直插腹地,长安危矣!”
长安浣衣局,老宫女被带到御书房时,浑身抖得像筛糠。苏牧看着她满头白发,放缓了语气:“三年前皇后煎药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如实说来,朕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老宫女扑通跪下,泪水混着污垢流下:“陛下……皇后娘娘不是血崩……是那碗药……刘贵人身边的太监送来的,说是补气血的,娘娘喝了没多久就……”
“药渣呢?”
“被那太监当场倒了,奴婢想留一点,却被他打了一巴掌……”
苏牧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震落在地:“陆炳,去查三年前给皇后送药的太监!另外,将赵德昭打入天牢,彻查他与雁门关守将的往来信件!”
此时的天牢里,赵德昭正对着狱卒嘶吼:“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儿子是无辜的,放了他!”
狱卒冷笑一声,转身关上牢门。隔壁牢房里,赫连烈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赵大人,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赵德昭一惊:“你是谁?”
“大月氏先锋赫连烈。”赫连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说你儿子把三皇子引到了御花园?真是好手段。”
赵德昭脸色煞白,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圈套,从他勾结大月氏开始,就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自己不过是枚棋子。
天牢深处,潮湿的石壁渗着水珠,滴落在赵德昭的官靴上。赫连烈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顺着铁栏缝隙钻过来:“赵大人可知,为何你们的信使总能精准找到我军营地?”
赵德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因为有人在替我们引路。”赫连烈轻笑一声,用弯刀敲了敲墙壁,“比如你那位在雁门关当守将的门生,每次换防都会把布防图‘不小心’留在驿站,等着我们的人去取。”
赵德昭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在牢门上:“不可能!他是我一手提拔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赫连烈凑近铁栏,压低声音,“你以为勾结大月氏的只有你?宫里那位早就给我们递了话,说要借你这颗人头,清理掉朝中不肯听话的老骨头。”
这番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赵德昭心里。他瘫坐在地,望着头顶漏下的微光,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刘贵人的贴身太监曾暗示他“事成之后可掌户部”,当时只当是利诱,如今想来,竟是催命符。
与此同时,雁门关外的荒原上,李玄甲率领的天策军正顶着风沙疾行。斥候来报,大月氏的先锋部队距关隘已不足五十里,而雁门关守将王承宗却按兵不动,连烽火台都没点燃。
“加速前进!”李玄甲一甩马鞭,马蹄卷起的黄沙迷了眼,“告诉弟兄们,今晚必须赶到关下,晚了一步,咱们都得成刀下鬼!”
副将忧心忡忡:“将军,王承宗要是真反了,咱们这点人怕是攻不进关……”
“攻不进也要攻!”李玄甲咬牙道,“雁门关后是一马平川,丢了这里,长安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长安御书房,苏牧正对着皇后的脉案凝神细看。陆炳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一个布满铜锈的药罐:“陛下,在冷宫枯井里找到了这个,罐底刻着‘尚药局’三个字,里面的药渣还没完全烂掉。”
苏牧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药渣。脉案上记载皇后“气血两虚,需温补调养”,可这药渣里混着的“断肠草”粉末,却是性寒剧毒之物。
“传太医院院判!”苏牧的声音冷得像冰,“让他看看,这药是给谁用的!”
院判赶来时,腿肚子都在打颤。看到药渣的瞬间,他“扑通”跪下:“陛下饶命!这药……这药是当年刘贵人让人来尚药局取的,说是给她宫里的宫女调理身子,臣绝不知是给皇后娘娘用的!”
“宫女?”苏牧冷笑,“哪个宫女需要用太医院的秘制补药?你当朕是傻子吗?”
院判磕头如捣蒜:“臣……臣当时也觉得奇怪,可刘贵人拿着贵妃的手谕,臣不敢不从啊!那手谕……那手谕后来被她身边的太监收回去了!”
苏牧猛地起身,腰间的玉带“啪”地撞在案上:“陆炳,去查三年前尚药局的领药记录,还有刘贵人宫里所有宫女的名册,一个都不能漏!”
此时的冷宫偏殿,刘贵人被绑在柱子上,头发散乱如鬼。陆炳拿着领药记录站在她面前:“三年前三月初七,你让太监赵安去尚药局领了这服药,当天皇后就崩了。赵安在哪?”
刘贵人突然疯狂大笑:“他死了!早就被我沉进太液池了!苏牧,你斗不过我们的,你以为坐上龙椅就高枕无忧了?你皇兄留下的那些旧部,早就盼着你倒台呢!”
“我皇兄?”苏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一步步走近,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你是说前太子苏承乾?他的旧部为何要帮大月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刘贵人突然收了笑,死死盯着苏牧:“因为你根本不配当皇帝!当年若不是你篡改遗诏,皇位怎么轮得到你?承乾太子……他才是天命所归!”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在殿内。陆炳脸色骤变,拔刀指着刘贵人:“妖言惑众!陛下,此人留不得!”
“让她说。”苏牧却异常平静,“朕倒要听听,她能编出什么花样。”
刘贵人啐了一口血沫:“花样?当年先帝弥留之际,明明写下‘传位于太子承乾’,是你和你母后联手,把‘太子承乾’改成了‘皇七子牧’!尚药局的老太监亲眼看见的,可惜啊,他第二年就‘病逝’了!”
苏牧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面不改色:“证据呢?空口白牙,谁信你?”
“证据?”刘贵人笑得凄厉,“证据就在承乾太子的陵寝里!他临终前留下一封血书,藏在棺椁的夹层里,只可惜……你们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又怎么会发现?”
这话倒是戳中了苏牧的痛处。前太子三年前“意外”坠崖,尸骨无存,至今是桩悬案。他盯着刘贵人:“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要帮大月氏?”
“帮?”刘贵人眼中闪过疯狂,“我是要借他们的刀,杀了你这个篡位者!我母妃是承乾太子的乳母,他若登基,我本该是公主!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禁军统领撞开门:“陛下,不好了!天牢里的赫连烈不见了,赵德昭被人割了喉咙!”
苏牧心头一沉——有人在天牢里动手,显然是想杀人灭口。他看向陆炳:“立刻封锁全城,严查所有城门,赫连烈受了箭伤,跑不远!”
而此时的雁门关下,李玄甲的部队终于赶到。关楼上一片漆黑,连守城的士兵都不见踪影。“不对劲。”李玄甲勒住马,“王承宗就算反了,也该布置防御,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副将突然指着城门:“将军你看,门是开着的!”
李玄甲心中警铃大作,正想下令撤退,城门后突然冲出无数骑兵,为首的正是王承宗。“李将军,别来无恙啊!”王承宗的刀上还滴着血,“我等你很久了。”
天策军被团团围住,李玄甲握紧长枪:“王承宗,你通敌叛国,就不怕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王承宗大笑,“等大月氏的铁骑踏平长安,这天下就是赫连氏的了,谁还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他话音刚落,关隘两侧突然燃起烽火。王承宗脸色骤变:“怎么回事?我明明让人熄了烽火台!”
李玄甲抬头望去,只见烽火台上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派去探查的斥候。“王承宗,你以为你的人都可靠吗?”李玄甲的声音响彻夜空,“你的副将早就把你卖了!”
王承宗的部队瞬间混乱,不少士兵扔下刀跪地投降。大月氏的先锋部队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自相残杀的场面。李玄甲抓住机会,率领天策军冲杀出去,与敌军混战在一起。
长安城内,赫连烈捂着受伤的肩膀,躲在一处破败的城隍庙。一个黑衣人从神像后走出,递给他一包药:“快换药,天亮前必须出城。”
赫连烈接过药,冷笑:“你们的人动作够快的,可惜赵德昭没来得及说出更多事。”
“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黑衣人声音嘶哑,“宫里那位说了,等拿下雁门关,就送你去见可汗。”
赫连烈刚想说话,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黑衣人吹灭蜡烛:“快走,从后墙走!”
两人刚翻出墙,就撞见陆炳带着锦衣卫等候在外。“赫连将军,别跑了。”陆炳的弩箭对准黑衣人,“我倒要看看,你这黑袍下藏着什么脸。”
黑衣人转身就跑,赫连烈却被锦衣卫围住。混乱中,陆炳一箭射中黑衣人的腿,那人踉跄倒地,黑袍被扯掉——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竟是太医院的院判!
城隍庙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太医院院判那张扭曲的脸上。陆炳踩着他的后背,弯刀挑起散落的白发:“院判大人,您这把年纪了,不好好熬药,跟着大月氏的人瞎跑什么?”
院判咳着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我……我是为了承乾太子……”
“前太子?”陆炳冷笑,“他都死了三年了,值得您老人家提着脑袋卖命?”
赫连烈被两名锦衣卫按在地上,突然插嘴:“他不是为了太子,是为了当年的承诺。承乾太子答应过他,若能登基,就让太医院掌太仆寺,管全国的药材生意。”
这话像钥匙,捅开了院判紧绷的神经。他突然挣扎着抬头,眼中迸出疯狂的光:“是!我等了二十年!从先帝还是王爷时就开始等!凭什么苏牧这黄口小儿能坐龙椅?承乾太子才是正统!”
陆炳转头看向赫连烈:“你们怎么知道能说动他?”
“宫里那位告诉我们的。”赫连烈舔了舔嘴角的血,“她说院判的小孙子在大月氏当质子,只要他听话,就能保孩子平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