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许文远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他盯着石碑上由藤蔓组成的字,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直到疼痛传来。
祁三爷蹲下身,用铜钱剑拨弄着那些藤蔓。藤蔓出奇地坚韧,剑刃划过竟发出金属般的铮鸣。"不是自然形成的,"他低声道,"有人在操控它们。"
"谁?"许文远环顾四周,密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老赵吗?"
祁三爷摇摇头,指向营地边缘:"看那里。"
泥土上,除了他们熟悉的脚印外,还有更多那种四趾足迹——围着营地绕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计数。
许文远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了墓中那七具干尸,想起了王立德诡异的笑容,想起了史密斯可能已经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声音发颤,"现在就下山求救。"
祁三爷却按住他的肩膀:"天黑了下山更危险。况且"他指了指天空,"月圆之夜,山里的'东西'都会出来活动。"
许文远这才注意到,一轮满月正从山后升起,惨白的光给树林镀上一层诡异的银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一支无形的队伍在行进。
"那至少换个地方扎营,"许文远坚持道,"离这石碑远一点。"
两人草草收拾了还能用的装备,在距离原营地约五百米的一处岩壁下重新扎营。祁三爷用朱砂在营地周围画了一个圈,又在四个角落插上画着符咒的小旗。
"别出这个圈,"他警告道,"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许文远点点头,生起一小堆火。火焰噼啪作响,却奇异地没有温度,像是某种幻觉。他翻出背包里的干粮,却毫无食欲。脑海中不断回放墓中的恐怖景象——转动的壁画眼睛,七具干尸,王立德那张扭曲的脸
"祁三爷,"许文远突然问道,"你说王立德的'三魂少了一魂'是什么意思?"
风水师往火堆里丢了几片不知名的干草,火焰顿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中,'胎光'主生命,'爽灵'主意识,'幽精'主情感。"他盯着绿火,"王立德的'爽灵'被摄走了,剩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被什么摄走?"
祁三爷沉默片刻:"那口棺材。"
许文远一怔:"什么棺材?我们在墓室里没看到——"
"你们没进主墓室,"祁三爷打断他,"石门后的台阶通向的是殉葬坑。主墓室应该另有入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放在火上烤,"我怀疑巫祝的棺材是口'养尸棺'。"
龟甲在火焰中裂开,纹路形成一个狰狞的鬼脸。祁三爷脸色骤变:"大凶。比我的还糟。"
许文远正想追问,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袭来,绿火剧烈摇晃,几乎熄灭。风中夹杂着某种声音像是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却又听不清内容。
"别看,别听,"祁三爷厉声道,"闭上眼睛,默念《清净经》!"
许文远赶紧照做。黑暗中,耳边的私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许文远"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王立德和史密斯的混合,又带着某种非人的嘶嘶声。
许文远死死闭着眼,额头渗出冷汗。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终于停了。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祁三爷正警惕地环顾四周。
"走了,"风水师松了口气,"但还会回来。"
"那是什么?"许文远声音发抖。
"墓里的东西在找替身。"祁三爷收起龟甲,"睡吧,我守夜。明天天一亮就下山。"
许文远和衣躺下,却毫无睡意。月光透过帐篷布料,在地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他盯着那些阴影,恍惚间觉得它们在动在爬行
他猛地坐起,阴影又恢复正常。一定是太累了,他告诉自己。但就在他重新躺下时,清楚地听到帐篷外有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绕着帐篷走。
许文远屏住呼吸,手伸向腰间的匕首。脚步声停了,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人正把脸贴在帐篷上,从缝隙中窥视
"祁三爷?"许文远小声唤道。
没有回应。
冷汗顺着许文远的脊背流下。他缓缓转头看向帐篷门帘——一张惨白的脸正从缝隙中盯着他!那张脸扭曲变形,像是被水泡过,但依然能认出是王立德!
许文远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死死盯着那张脸,对方也盯着他。然后,王立德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夸张到不可能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找到你了。"一个不属于王立德的声音说道。
许文远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同时拔出匕首刺向门帘。布料撕裂,外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祁三爷掀开门帘,铜钱剑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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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远语无伦次地描述了刚才的景象。祁三爷听完,脸色更加凝重:"阴魂附体。王立德已经不完全是活人了。"
"他在外面!我们必须——"
"不,"祁三爷摇头,"他进不来朱砂圈。天亮前我们是安全的。"
后半夜,许文远再不敢合眼。天蒙蒙亮时,他和祁三爷立刻拆了帐篷,准备下山。
"先去原营地看看,"许文远说,"也许老赵回去了。"
当他们回到最初的营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僵在了原地——
营地一片狼藉,比他们离开时还要混乱。帐篷被从内部撕碎,装备散落一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帐篷碎片上,到处都是长长的抓痕,像是有人——或有东西——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几缕头发粘在带血的布料上,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老赵"许文远喃喃道。
祁三爷检查了痕迹:"不是野兽。这些抓痕是人指甲留下的。"
许文远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老赵的烟袋锅,铜质的表面被捏得变形,上面有几个清晰的指印但比正常人的手指长至少一倍。
"我们得离开这里,"许文远声音发抖,"现在就走。"
两人正要转身,许文远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许先生"
声音来自最大的那顶帐篷残骸下。许文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掀开帆布——
老赵蜷缩在下面,还活着,但状态极其可怕。他双眼圆睁,眼白布满血丝,十指血肉模糊,显然那些抓痕大多出自他手。更骇人的是他的嘴——嘴唇被自己咬得稀烂,牙齿间塞满了泥土和草叶。
"老赵!发生什么了?"许文远赶紧扶起老人。
老赵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他死死抓住许文远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它它们从地下爬出来了"
"什么东西?"许文远追问,"谁爬出来了?"
老赵的瞳孔剧烈收缩,目光越过许文远肩膀,看向他身后:"七七个它们来找巫祝大人复仇"
话音未落,老赵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涌出黑色的液体。祁三爷迅速上前,捏开他的嘴——舌头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像是被烙铁烫出来的古怪符号。
"禁言咒,"祁三爷倒吸一口冷气,"他被下了咒,不能说出某些事。"
老赵的抽搐越来越剧烈,最后猛地一挺,然后彻底瘫软。祁三爷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死了。"
许文远呆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短短一天前,他们还是六个人的队伍,现在
"看他的脚。"祁三爷突然说。
许文远低头看去——老赵的裤腿被卷起,脚踝上有一圈黑色的手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过。更可怕的是,他的脚底沾满了某种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腐臭。
"墓土,"祁三爷沉声道,"他进过主墓室。"
"这不可能!他一直在地面上"
"除非,"祁三爷缓缓道,"主墓室有通道通向地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座石碑——藤蔓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爬满了碑面,组成了新的字:
"第二个"
许文远感到一阵眩晕。第一个是史密斯?王立德?还是阿强?现在老赵是第二个那么接下来
"我们必须找到主墓室,"祁三爷突然说,"毁掉那口棺材。"
"你疯了?"许文远难以置信,"我们应该下山求救!"
"来不及了,"祁三爷摇头,"从我们踏入这片山地起,诅咒就已经生效。现在唯一的生机是直面它。"他从老赵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看,这是守墓人的钥匙。老赵他祖上应该是巫祝墓的守墓人。"
许文远想起老赵对古墓的异常熟悉,对石碑的敬畏,以及那些欲言又止的警告。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守墓人有誓言,"祁三爷解释道,"世代守护,不得外泄。我猜他想阻止我们,又不敢明说。"
许文远看向老赵扭曲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老人本可以独自逃走,却选择留下来警告他们
"主墓室入口在哪里?"他最终问道。
祁三爷指向石碑:"就在下面。"
撬开石碑基座的石板花了他们将近一个小时。当最后一块石板被移开时,露出一个向下的狭窄阶梯,黑洞洞的,散发着霉味和更浓重的腐臭。
"我先下,"祁三爷点燃一支特制的蜡烛,火焰是诡异的蓝色,"如果蜡烛熄灭,立刻后退。"
阶梯又窄又陡,几乎垂直向下。空气越来越浑浊,许文远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向下约二十米后,阶梯转为水平通道,尽头是一扇雕刻着复杂符文的石门。
"镇尸纹,"祁三爷仔细检查那些符文,"但已经被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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