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远在黑暗的甬道中狂奔,肺部火烧般疼痛。身后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而是许多个——那些被祁三爷称为"阴兵"的东西正在追他。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他不得不弯腰前行。石壁上渗出冰冷的黏液,沾在手上滑腻如尸油。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许文远拼尽最后力气冲向光源——
却猛然刹住脚步。
眼前是那个熟悉的圆形墓室,黑棺依然静卧中央,棺盖半开。他又回到了原点。
"这不可能"许文远喃喃自语,双腿发软。他明明是一直向前跑的!
墓室里静得出奇,没有王立德,没有阴兵,甚至祁三爷的尸体也不见了。只有六具干尸依然跪在棺旁,阿强的尸体也保持着那个捧眼镜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棺材周围的血阵似乎更新鲜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许文远转身想退回通道,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石壁,上面刻着一行字:
"入此门者,弃绝生路"
字迹像是用血写就,尚未完全干涸。许文远伸手触碰,指尖立刻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他缩回手,发现指腹已经起了一层水泡。
"冷静必须冷静"许文远深呼吸,努力回想祁三爷生前的话。守墓村对,祁三爷让他去找守墓村。但怎么出去?墓室似乎没有其他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棺,避开地上的血阵。棺内的尸骨依然缺少头颅,但许文远注意到,那些塞在胸腔里的法器中,多了一个东西——一卷竹简,看起来比其它物件要新得多。
许文远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出了竹简。展开后,上面是用朱砂写就的工整小楷,墨迹如新:
"长生之道,需七魄为引,三魂为桥。今设此阵,待有缘人至。七人入,一人出,余者皆为吾续命之粮"
许文远的手开始发抖。七人入,一人出他们刚好七个人!史密斯、王立德、阿强、老赵、祁三爷、他自己,还有
还有谁?
许文远突然僵住了。他们队伍明明只有六个人,为什么竹简上说七人?他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第七个队员的样子,只隐约记得似乎一直有个沉默的身影跟在队伍最后
"许先生"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许文远吓得几乎跳起来。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许先生"
这次声音来自棺材方向。许文远战战兢兢地看去,只见阿强的尸体正缓缓抬头,腐烂的脸上挂着那个诡异的微笑。
"时辰到了"阿强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混合了史密斯、王立德和老赵的声线,如同多人同时说话。
许文远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阿强的尸体开始蠕动,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站了起来,手中依然捧着史密斯的眼镜。
"史密斯教授想见你"阿强——或者说占据阿强尸体的东西——向前迈了一步,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许文远环顾四周,绝望地寻找武器或出口。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石壁上的壁画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刑罚场景中,多出了几个现代装束的人物——史密斯被七把剑刺穿;王立德被吊在半空;老赵被压在大石下;祁三爷祁三爷的头被塞进了一个怪物的嘴里。
而其中一个角落,一个酷似许文远的人像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头,献给一个坐在高台上的无头身影。
"不"许文远摇头,冷汗浸透了后背。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阿强的尸体又靠近了一步,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加入我们"它伸出另一只手,手掌朝上,上面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完成仪式"
许文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匕首吸引。刀身上刻着古怪的符文,与棺材上的如出一辙。一种强烈的冲动突然攫住了他——拿起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结束这一切痛苦
他的手几乎要碰到匕首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胸口传来。许文远低头看去,是祁三爷给他的那块护身玉牌,此刻正发出微弱的青光。
"清心咒!"许文远猛地清醒,缩回手,"这是幻觉!"
阿强的尸体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脸上的腐肉簌簌掉落。"拒绝仪式更痛苦"它扑了上来!
许文远侧身闪避,阿强撞在了石壁上,却立刻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身体,再次扑来。这次许文远没来得及完全躲开,腐烂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左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接触处的皮肤开始变黑,像被强酸腐蚀一般。
许文远惨叫一声,用尽全力踢向阿强的膝盖。随着一声脆响,阿强的腿反向弯曲,却依然不松手,反而凑近许文远的脸,腐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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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到了第七个必须完成"
许文远突然想起竹简上的内容,灵光一现:"我不是第七个!我们队伍只有六个人!"
阿强的动作顿了一下,腐烂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困惑的表情。"七人入阵少一个不能完成"
趁此机会,许文远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砍向阿强的手臂。腐肉如烂泥般被切开,骨头却坚硬如铁,匕首"铛"地一声断成两截。
但这一击足以让阿强松手。许文远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黑棺。他隐约感觉,答案就在那里
棺材里的尸骨依然安静地躺着,但许文远注意到,那些塞在胸腔里的法器似乎在微微震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他强忍恶心,伸手拨开那些骨头和法器,寻找线索。
当碰到一个铜镜时,镜面突然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个年轻女子,面色惨白,双眼流血,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许文远差点失手掉落铜镜,但随即意识到什么,再次看向镜中。女子身后隐约可见一个场景:一座村庄,村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守墓"二字。
"守墓村"许文远喃喃道。就在这时,铜镜中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救我救我们他的头在祠堂"
话未说完,阿强已经从后方扑来,将许文远重重撞在棺材上。他的脸砸向棺内尸骨,嘴唇擦过一根肋骨,顿时尝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第七个在哪里"阿强嘶吼着,腐烂的手指掐住许文远的脖子,"找出来"
许文远挣扎着,视线开始模糊。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看到了——棺材内壁上,那些名字的最下方,有一个被反复涂抹又重写的名字,墨迹新鲜:
"林素娥"
这个名字像闪电般劈进许文远混沌的大脑。林素娥!那个从不说话的女学生,史密斯的翻译助手!她一直跟在队伍最后,安静得像影子,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存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素娥总是走在队伍末尾;扎营时她独自睡在最边缘的帐篷;发现石碑那天,她第一个注意到藤蔓的异常蠕动;下墓前,她试图警告大家什么,却被史密斯打断
"林素娥"许文远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
阿强的手突然松开了。许文远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看到阿强的尸体正剧烈颤抖,腐烂的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名字力量"它嘶吼着,"第七个找到了"
墓室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许文远护住头部,看到棺材周围的干尸纷纷倒地,化为灰烬。阿强的尸体也瘫软下来,重新变回一具普通的死尸。
震动持续了约一分钟才停止。当尘埃落定,许文远惊讶地发现,墓室对面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之前没有的裂缝——一条狭窄的通道。
他踉跄着爬起来,正要冲向通道,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声:"许先生"
声音来自棺材下方。许文远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查看——一个苍白的手正从棺材与地面的缝隙中伸出,无力地挥动着。
"林素娥?"许文远难以置信,伸手抓住那只手。触感冰冷但柔软,是活人的手。
他使出全身力气拖动棺材,终于露出一条足够宽的缝隙。下面是一个隐蔽的地洞,林素娥蜷缩在里面,脸色惨白如纸,但确实还活着。
"你怎么?"许文远帮她爬出来,发现她浑身是伤,左小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发黑溃烂。
"我逃到这里"林素娥气若游丝,"它们没发现"
许文远扶着她坐下,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记不起你?"
林素娥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巫祝的诅咒第七个祭品必须是自愿的所以他抹去了你们对我的记忆"
"自愿?"许文远想起竹简上的内容,突然明白了,"所以如果我们不记得你,就无法保护你,你就会"
"被恐惧和孤独逼疯"林素娥苦笑,"然后自愿献祭"
许文远想起棺材内壁上的名字,那些被涂抹又重写的痕迹——林素娥一直在抵抗,而巫祝的力量在不断试图让她屈服。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许文远扶起她,"祁三爷说守墓村的人知道怎么破解诅咒。"
林素娥虚弱地点头:"我知道路老赵之前指给我看过"
两人艰难地向新出现的通道移动。林素娥几乎无法行走,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许文远身上。通道狭窄低矮,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行。
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光。许文远刚要松口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种湿哒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黏液里行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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