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别光看着,下来搭把手啊!”艳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嚷嚷。她正挂在七楼的空调外机上,脚尖在湿滑的墙面上打滑,茶色短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混着刚落下的雨点,狼狈却透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
“这楼体年久失修,阳台护栏都锈透了,你小心点!”洛承阳扒着栏杆往下喊,声音里的焦虑压都压不住。天台上的人都挤在栏杆边,个个脸色发白——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让本就湿滑的墙面更添了几分危险。
艳却像是没听见,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指尖在湿漉漉的墙面上抠出几道白痕:“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人格就这样,天生不爱惜命。”她瞥了眼天台方向,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毛利先生,看好你女儿!她以前跳个两三楼没事,这可是九楼,跳下来神仙都救不了!还有铃木小姐,别惦记着后空翻了,三楼到二楼那点高度跟这能比吗?九成把握?在这里连一成都悬!”
她说着,突然低头看向脚下——离地面还有近三十米,风卷着雨丝往脸上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被我扔下去的那个,到底死透没?”她嘀咕着,突然“嗖”地一下,像只敏捷的猫,手脚并用地往下窜了一截,抓住六楼的排水管时,管子发出一阵“咯吱”的哀鸣,吓得楼下病房里突然亮起几盏灯,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隐约有人影在窥探。
“啧,麻烦。”艳咂咂嘴,压低声音对着那些亮灯的窗口龇牙,“看什么看?没见过下雨天爬楼啊?赶紧拉上窗帘睡觉,明天还得上新闻呢——‘神秘女子九楼爬窗,疑为精神失常’,你说这标题好不好?”
话音刚落,雨势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让她抓着排水管的手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往下坠了半米,惊得天台和楼下的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操!”艳爆了句粗口,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墙缝里的砖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忘了这茬了!下雨天爬楼就是找死!地这么滑,摔下去肯定脑浆迸裂!”
她挂在五楼和六楼之间,不上不下,雨水顺着脖颈往衣服里灌,冷得她牙齿打颤。“我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她突然懊恼地捶了下墙面,“连层数都没算就往下跳?九楼啊!就算用轻功也得掂量掂量吧?现在倒好,变傻了都不会算数了!”
她盯着墙面上模糊的楼层标识,突然一拍脑门:“我真是疯了!明明可以坐电梯下去,非要逞这个能!”可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手脚麻利地往下挪,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猴子,“都怪那个混蛋!害我变笨变疯,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了……”
雨越下越大,视线都变得模糊。她好不容易摸到四楼的窗台,刚想借力喘口气,就听到楼下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不是之前那辆送洛保去急救的,是新赶来的,显然是有人报了警。
“喂!下面的!”艳冲着楼下喊,声音被雨声和警笛声搅得七零八落,“那个从九楼掉下去的,死了没?别告诉我当场毙命了,那我可就麻烦了!”
楼下围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刚赶到的警察,正围着地上的黑影议论纷纷。有人抬头看到挂在半空中的艳,吓得差点叫出声,被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嘴。
“没死透!还有气!”一个警察扯着嗓子回话,手里的手电筒往地上照了照——那个被扔下来的男人蜷缩在花坛边,浑身是血,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但胸口确实还有微弱的起伏。
“太好了!”艳松了口气,手脚并用加快了速度,“留口气就行!死了我可就说不清了!”她边爬边嘟囔,“早知道用电梯了……现在倒好,跟个小偷似的爬墙,还得被警察围观……”
爬到二楼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窗户撞去,“哐当”一声撞在玻璃上,吓得窗内一个正在输液的老太太尖叫起来。艳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别叫!吓到我容易失足,一失足我们俩都得倒霉——你病房在二楼,我摔下去顶多断条腿,你这窗户要是碎了,玻璃碴子溅到你输液管里,那可就……”
老太太被她吓得赶紧捂住嘴,眼里的惊恐还没褪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滑下去。
终于到了一楼,艳一个翻身落在花坛边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水花。她顾不上擦脸上的泥,几步冲到那个男人身边,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确实还在呼吸。
“算你命大。”她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里面装着半瓶暗红色的液体,标签早就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认识认识你的脑子!整天惦记些什么鬼东西!”她捏开男人的嘴,不管不顾地把药水灌了进去,动作粗鲁得像在喂牲口,“这药便宜你了,本来是给洛保留着救命的。吃下去,伤口能自己愈合点,只要你没死透,总能吊回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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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显然内脏受了重创。艳却不管,灌完药就拍了拍手站起来,转身对着围过来的警察摊摊手:“人我救了,药也给了,剩下的归你们管了。对了,他是个变态,专门惦记别人的血,你们审审就知道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小兰竟然跟着洛溪他们从楼梯跑了下来,膝盖上沾着泥,显然是跑太快摔了一跤。
“你怎么下来了?”艳皱眉,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不是让毛利先生看好你吗?”
小兰没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湿透的身上,动作固执又温柔。雨水顺着小兰的发梢往下滴,她看着艳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眼圈突然红了。
“你的脚……”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艳的脚踝——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混着雨水往泥地里淌。
艳低头看了眼,满不在乎地踢了踢腿:“小伤,死不了。”可刚走一步,就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摔倒,被小兰赶紧扶住。
“你个垃圾货,连自己的伤都不知道躲。”艳骂了句,却没推开小兰的手,只是往天台的方向瞥了眼——毛利小五郎正扒着栏杆往下看,眉头皱得像座山,但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雨还在下,冲刷着九楼掉下来的血迹,也冲刷着墙面上那道歪歪扭扭的攀爬痕迹。艳靠在小兰怀里,突然觉得有点累——原来不管是洛保的沉默,还是她的疯劲,想护着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这么狼狈
毛利小五郎顺着楼梯冲下来时,裤脚都湿透了,他一把抓住正要被小兰扶进救护车的洛保(此刻艳的人格已悄然隐退,眼底重新浮起洛保惯有的疲惫与柔软),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怒火,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我想确定一件事——你若不爱那个丫头,就不会揪着不放;可你若爱她,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逼她?你没发现吗?你在不知不觉里,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洛保的肩膀猛地一颤,她抬起头,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眼神里的倔强像被水泡软的纸:“毛利叔叔,你别说了。”她挣开小兰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决绝,“我们分开吧,小兰。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反正我没碰过你,顶多是你碰过我。”
她自嘲地笑了笑,指尖用力掐着掌心,逼自己说出更狠的话:“就当我自己贱行不行?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你,现在……我们没关系了。”
“洛保!”小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她避开。
“我不会回来了。”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小兰心里,“以后,艳会接管这具身体。她不会像我这样爱你,甚至……根本不会爱你。”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爱你了,毛利兰。”
小兰的眼泪瞬间决堤,她不懂——明明刚才在天台上,父亲还在说洛保的沉默是最深的爱,为什么转瞬间,她就要把一切推翻?
洛保却没看她,转头看向毛利小五郎,突然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毛利叔叔,你以为我跟阿姨说‘英理阿姨做饭难吃’,是真的在吐槽吗?”
毛利小五郎一愣。
“那天在律师事务所,阿姨给我煮了碗拉面,酱油放多了,咸得发苦。”洛保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雨丝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我说‘阿姨做饭真难吃’,她却笑了,说‘你叔叔以前也总这么说’。”
她抬眼看向毛利小五郎,眼神突然变得通透:“您和阿姨分居,真的是因为她做饭难吃吗?英理阿姨是顶尖律师,理性到能把法条背得一字不差,她若真想学做菜,哪怕请十个厨师手把手教,也能学会。可她没有,您也没逼她学,甚至每次她来侦探事务所,您都会故意点她不爱吃的鳗鱼饭。”
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这根本不是‘菜难吃’的问题。是您受不了她用‘理性’当盔甲,把所有温柔都藏在法条后面;她也看不惯您用‘吊儿郎当’当盾牌,把对女儿的担心都泡在酒里。您们吵的是‘小兰该考哪所高中’‘侦探事务所该接什么案子’,却总绕回‘菜好不好吃’——就像工藤和小兰,吵的是‘该不该去冒险’,却总说成‘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她看向小兰,眼神里的痛惜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工藤带你去案发现场,是想让你看死人吗?他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担心,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可他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拉着你跑东跑西,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而我呢?”洛保自嘲地笑了笑,“我总说‘别跟着我,危险’,以为这是保护你,却没发现,你最怕的不是危险,是‘我又要一个人扛着’。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却都爱得那么笨——就像毛利叔叔和英理阿姨,明明心里都装着对方,却用‘分居’当了十几年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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