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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1章 论“普通一天”的稀缺性
    音乐学院的老教授和学生心满意足地带着曲谱资料离开后,陆子昂的生活终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没有任何“意外关注”的真空期。

    没有商业合作,没有学术访谈,没有纪录片团队,甚至连王导都在为他的“外星人广场舞”后期特效烧钱问题焦头烂额,没空来骚扰他。

    这种纯粹的、无人问津的平淡,让陆子昂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他像一只终于确认危险解除的土拨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开始重新规划他的“低能耗”退休生活。

    首要任务,是修复那台饱经风霜的破收音机。

    在赵大爷的技术指导(主要是骂他手笨)和“总裁”的冷漠监督下,他成功更换了几个明显鼓包的电容器,清理了积灰的电位器,甚至还给调频旋钮上了点油。

    虽然外观依旧破旧,但杂音少了,串台频率显着下降,能稳定收听的台多了两个——一个专门放老相声,一个全天候播放各种交通路况(虽然他用不上,但听着有种莫名的烟火气)。

    其次,是继续攻克那件抽象派毛衣。

    在经历了无数次拆了织、织了拆的循环后,他终于完成了第一条袖子(虽然比另一只长了大概十厘米),并成功将两只袖子连接到了身体部分(连接处像个被胡乱打了好几个结的麻袋口)。

    “总裁”对这件半成品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趣,经常试图把它拖进自己的猫窝,似乎认为这是某种新型的、巨大的、温暖的猫玩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恢复他对食堂菜谱的精准预测能力。

    经过连续三天的暗中观察和数据记录(主要靠闻和看排队人数),他基本摸清了王婶的做饭规律:

    周一清淡,周二三荤素搭配,周四必有鱼,周五……看心情。

    这让他能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并在周四果断放弃钓鱼(反正也钓不到),专心排队等鱼吃。

    日子仿佛被调回了最初始的模式:起床,溜达,看葱,修东西,织毛衣,吃饭,午睡,溜达,听收音机,吃饭,发呆,睡觉。

    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但陆子昂喝得津津有味。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遗忘”的状态。

    走在院子里,老人们和他打招呼的内容也回归了正常:

    “院长,吃了吗?”

    “小陆,今儿天气不错。”

    “老陆,来杀一盘?(通常以陆子昂惨败告终)”

    再也没有人问他艺术理念、创作灵感或者商业计划。

    大家似乎终于接受了他就是一个普通退休老头(虽然年轻了点)的事实。

    这种普通,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直到某天下午,他正坐在老槐树下,一边听收音机里放的单口相声《逗你玩》,一边试图把那条过长的袖子拆掉一截时,豆豆举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信封跑了过来。

    “陆叔叔!你的信!从外国来的!”

    豆豆的小脸上满是惊奇,仿佛收到了外星来函。

    陆子昂一愣,外国?他认识的外国人屈指可数,而且基本都在娱乐圈,系统解绑后早没联系了。

    他接过信封,入手还挺厚。寄件人地址是一长串英文,他眯着眼看了半天,只勉强认出个“a”。

    拆开信封,里面掉出来好几页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金发女人,背景像是某个大学的实验室。

    信纸上是打印的中文,措辞礼貌又带着点兴奋:

    “尊敬的陆子昂先生:冒昧打扰。我是xx大学医学院的研究员艾米丽·陈。

    我们正在进行的关于‘长期压力缓解与创造性思维关联性’的课题研究,近期注意到您在退出高强度演艺事业后,进入一种…呃,一种极度松弛的生活状态,并在此状态下依旧产生了若干引人瞩目的、跨领域的创造性输出(包括但不限于音乐、文学剧本、社区文化实践等)……”

    陆子昂看到这里,眼皮就开始跳。这都哪儿跟哪儿?

    信后面大致是说,他的这种“被动式创造”(对方发明的词)和“低压环境下的灵感溢出”现象非常独特,极具研究价值。

    诚挚邀请他参与一项长期的线上跟踪研究,只需要定期填写一些关于心情、睡眠、日常活动的问卷,偶尔接受一下视频访谈,分享“内心感受”即可。

    作为回报,会支付一笔可观的参与费用。

    附上的几张纸是详细的问卷样本和研究计划书,充满了各种心理学量表术语和曲线图。

    陆子昂看着那厚厚一沓纸,感觉比当年看剧本还头疼。

    他只想安静地拆毛衣袖子,并不想成为别人论文里的一个数据点,还是跨太平洋的。

    豆豆好奇地问:“陆叔叔,外国医生要给你看病吗?”

    陆子昂把信纸塞回信封,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他们觉得我病得不够重。”

    正好张大妈遛弯过来,瞅见那外国信封,也来了兴趣:“哟,外国来信?小陆院长,是不是又有国际电影节邀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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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昂:“不是,是问我平时几点起床几点睡觉。”

    张大妈:“……啊?外国人也管这么宽了?”

    陆子昂没再多解释,把信封随手塞进装毛线的袋子里,决定采取一贯的策略:

    冷处理,不理会。

    跨国邮件来回慢,说不定对方迟迟收不到回复,就放弃了。

    然而,他低估了学术研究的执着。

    几天后,他又收到了一封邮件,内容差不多,语气更急切了些。

    又过了几天,一个越洋电话直接打到了养老公寓的前台。

    小周捂着话筒,一脸紧张地跑来:“陆老师,找您的,外国人!说英语!听着挺急的!”

    陆子昂只好去接,对方是个语速很快的年轻男声,自称是艾米丽研究员助理,再次热情洋溢地邀请他参与研究。

    陆子昂的英语水平仅限于“how are you? fe, thank you”以及“this one, how uch?”,根本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只好一个劲地说:“no, thank you i' fe very fe”(不,谢谢。我很好。非常好。)

    对方似乎理解了他的拒绝,但仍不死心,又换了个角度,说哪怕不参与正式研究,能否偶尔通过邮件分享一些“日常生活的快乐瞬间”(比如看到一朵好看的花,或者吃到好吃的食物)的照片和简单描述。

    陆子昂听着电话那头磕磕绊绊的中文夹杂英文的解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些搞研究的,是不是都觉得他这种咸鱼生活里充满了需要被分析的“快乐瞬间”?

    他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总裁”在追自己的尾巴玩,赵大爷在整理刚收来的纸板,收音机里放着咿呀的戏曲。

    对着话筒,他用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英语回答:“sorry y life… no story”(抱歉,我的生活…没有故事。)

    说完,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就挂了电话。

    世界重归清净。

    他走回老槐树下,拿起拆了一半的毛衣袖子,继续跟那团纠缠的毛线较劲。

    阳光暖融融的,收音机里的戏文唱到了精彩处。

    什么研究,什么问卷,什么跨国学术关注。

    都比不上把这条袖子拆利索了重要。

    他算是明白了,想过几天真正的“普通日子”,在这个时代,可能才是最大的奢侈。

    但他还是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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