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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各方反应
    皇宫·御书房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御书房光滑的金砖地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墨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庆帝依旧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案后,神情专注地打磨着一支三棱透甲箭的箭头。

    砂石摩擦着精钢,发出单调而刺耳的“沙沙”声,仿佛某种令人不安的预兆。

    近侍侯公公垂手躬身,脚步轻得像猫一样走近,手中捧着一封密封的奏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陛下,鉴查院一处主办,朱格,递上来一份密折。”

    按照常理,朱格的折子应先呈报院长陈萍萍,但此刻陈萍萍离京未归,这封涉及“北齐暗探”和“刺杀”的敏感密折,便直接递到了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面前。

    庆帝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凝在闪烁着寒光的箭簇上,仿佛那比天下大事更重要。他随口道:

    “念吧。朕手脏着呢。”

    侯公公微微一怔,陛下这反应……太平静了。

    他不敢多问,连忙躬身称是,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展开密折,用他那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尖细嗓音,清晰地念了起来。

    折子里,朱格详细汇报了牛栏街的勘察结果:

    疑似刺杀现场,发现军用破甲箭,发现被巨大力量撞塌的墙壁,发现一滩疑似由人体被强酸腐蚀后留下的污浊血水和衣物碎片,以及最重要的——在附近一处院落中,搜获了一块代表北齐暗探头目身份的令牌!

    侯公公念得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一个户部侍郎的私生子遇刺,本不算惊天动地,但一旦牵扯到敌国暗探和军中制式武器,性质就变得极其微妙和危险。

    庆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依旧不紧不慢地打磨着箭头。

    直到侯公公念完,他才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膳用什么:

    “没有尸体……那就是说,无法断定那滩水就是北齐暗探,也无法断定刺杀就是他们干的,对吗?”

    侯公公心头一凛,陛下这话……是在质疑朱格的推断?

    还是在为某事某物定调子?

    他不敢揣测,只能如实回禀:

    “回陛下,朱大人在折子里是依据现场痕迹和那块令牌做的推测。他言明,正在全力追查那些军用箭矢的来历,或可从此处打开突破口。但目前……仅有这些线索。”

    “噢……”

    庆帝拖长了声调,仿佛才弄明白似的,

    “这么说,真有北齐暗探……可惜啊……没抓到活的。”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惋惜,反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玩味。

    他放下手中的箭头,那箭簇已被打磨得寒光四射,吹毛断发。

    他拿起旁边一块柔软的麂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吩咐道:

    “告诉朱格,好好查。务必把那些箭矢的来龙去脉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查明白了,再来回朕。”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把这折子,给范建送去。让他也看看。下去吧。”

    “是,奴才遵旨。”

    侯公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捧着那封仿佛烫手山芋般的密折,倒退着出了御书房,后背已然惊出一层冷汗。

    御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庆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很长。

    他拿起那支打磨得无比锋利的箭头,对着窗外最后的余晖仔细端详着,冰冷的金属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良久,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到底是她的种……这份斩草除根、毁尸灭迹的狠辣劲儿,真是一脉相承……”

    他的目光越过闪烁的箭簇,投向不远处墙壁上悬挂的一副陈旧盔甲,眼神变得幽深难测,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某个同样无法无天、却又惊才绝艳的身影。

    许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再说话。

    林府,书房

    “父亲!父亲!”

    林珙几乎是冲进书房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后怕,

    “失败了!刺杀失败了!范闲他……他安然无恙,已经去了醉仙居赴宴!”

    书案后,林若甫正在批阅公文,闻言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污了宣纸。

    他缓缓放下笔,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神色复杂的儿子,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若范闲真在他的默许下出了事,婉儿怎么办?

    刚刚出现曙光的大宝又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

    “珙儿,你立即刻收拾行装,带上你信得过的门客,出京!不管去哪里,江南也好,剑南也罢,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没有我的消息,不许回来!”

    林珙一愣,但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深意。刺杀虽未成功,但毕竟动了手,还牵扯到了北齐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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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离开京都这个漩涡中心,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要他不在,父亲就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从中斡旋,将此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孩儿明白!这就去准备!”

    林珙毫不犹豫地点头。

    林若甫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和担忧。

    他拿起书桌上几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递了过去,语气缓和了些:

    “看看吧。这是大宝刚写的,婉儿差人送来的。”

    “大哥写的?”

    林珙惊讶地接过宣纸。映入眼帘的,是歪歪扭扭、如同幼童初学般的字迹,正是那篇启蒙的《三字经》。

    虽然字迹稚嫩,但一笔一划却写得极为认真,能清晰地看出书写者的努力和专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狂喜瞬间涌上林珙的心头,冲淡了离愁别绪。

    他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颤抖:

    “父亲!大哥的病……这是好了?!”

    林若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摇摇头:

    “哪有那么快?脑域之伤,最是复杂难愈。不过,婉儿信中说,比之过去,已是云泥之别。范闲也说了,治疗效果远超预期,照此下去,或许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有更显着的变化。”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珙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紧紧攥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大哥的康复,比什么都重要!

    林若甫看着他,温声道:

    “安心去吧。若一切顺利,待你回京之时,或许你大哥……就能如常人一般了。”

    林珙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斩钉截铁道:

    “若真如此!待大哥康复之日,我林珙必亲自备上厚礼,前往范府负荆请罪!婉儿的婚事,我再无半句闲言!从今往后,我林珙……唯范闲马首是瞻!”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林若甫欣慰地笑了笑,这种兄弟和睦、家宅安宁的场景,是他毕生所愿。

    林珙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得赶紧去安排离京事宜。

    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林若甫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深重的忧虑。

    他让林珙离开,不仅仅是为了避风头,更深层的恐惧是——那个疯女人,长公主李云睿!

    事情败露,以她的狠毒心性,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远离京都,至少能多一分安全。

    在这波谲云诡、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力中心,即便贵为宰相,他也不敢说能完全护住自己的儿子。

    他深深地、疲惫地叹息了一声,对门外候着的管家吩咐:

    “去趟皇家别院,告诉婉儿,下次……再送些大公子写的字过来。”

    他需要这些,来支撑自己在这黑暗官场中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范府,书房

    夜色已深,马车碾过寂静的街道,停在范府门前。

    罗彬跳下马车,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一丝回味和得意的笑。

    回想起方才在别院里,叶灵儿那虎妞被他一番“教训”后,那副面红耳赤、想反抗又无力、最终只能羞愤跺脚跑开的模样,他心里就一阵舒畅。

    夫纲不振?不存在的!就得时不时敲打一下,免得她以后上天。

    他哼着小调走进府门,早已候着的下人立刻上前,低声道: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让您回来立刻过去。”

    罗彬眉梢一挑,心里跟明镜似的——牛栏街的事,发了。

    他点点头,脚步不停,径直朝着范建的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压抑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范建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或练字,而是面色阴沉地坐在书案后,手里紧紧捏着一份打开的奏折,眉宇间压抑着汹涌的怒气,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

    罗彬了然,反手关上门,走过去熟练地跪坐在父亲对面的蒲团上。

    他提起桌上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和父亲各斟了一杯热茶,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范建面前,语气轻松:

    “父亲,喝杯茶,消消气。天塌不下来。”

    范建“啪”地一声将那份密折拍在桌上,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他死死盯着罗彬,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安心,但出口的话语却带着压抑的怒火:

    “被刺杀了!这么大的事!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为何不立刻告诉为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罗彬嬉皮笑脸地解释:

    “哎呀,父亲您当时不是在户部当值嘛,公务繁忙。我就想着,一点小麻烦,我自己能解决,等晚上回来再细细禀报您,也省得您担心。谁成想……您消息这么灵通,比我这当事人知道得还快呢!”

    他试图插科打诨蒙混过关。

    范建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气未消,追问道:

    “少给我油嘴滑舌!说!刺杀你的都是什么人?!”

    罗彬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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