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因为太后归宫而起的燥动正要过去。
十一月的天气已是极冷, 除了慈宁宫,宁芳已是完全冬眠于慈仁宫内。
用了数月宁芳才重新适应只能足不出宫的狭窄,伙同着慈仁宫里的一般大小奴仆挨个玩弄着造办处进上来的物什。
玄烨抽了时间回来午饭,见宁芳没在用饭到居着那玻璃制的跳棋杀得难解难分,形色一怒所有人便退了出去摆饭。
“你回来了。”宁芳只是看了他一眼, 便低首继续观着手里的红子,跳脱间便行了九步喜不自禁, 自拍着掌儿穷乐呵。
玄烨一丝恼意,也不冲那跳棋发泄, 只居在宁芳身后就着她不适紧封客气松开上扣的后颈下口。推推就就间便滚上了榻, 拉拉拽拽着便不经炙火高胀。
宁芳本就多年不在, 回宫后小三虽多有“要求”宁芳亦本着怜爱愧补之心多多纵容, 这便造成了如今此人越发变本加利,既不看时辰也不管内外,只要他老大心情一好或一坏便死气掰来纠结上来非闹上一场不可。
宁芳那个恨呀!口里喊停可这声音怎么着也不可能大。虽然门外不少人都清楚里面的事, 可她也没有脸面闹得多一人知道不是。便只能由着这无赖得逞。
此时正暗叫不好,几乎便要放弃挣扎, 却不想门外李德全一声高喊:“皇上, 主子, 太皇太后那里使了人来传话。是晴嬷嬷。”
宁芳缜怪他几眼,起了身子手忙脚乱敛着衣扣。
玄烨到好, 衣衫除了有些微皱、聚是齐整, 见宁芳羞红了一脸暗气着, 便小心上去替她理了, 虽多被打住却亦不屈不挠,自是比宁芳自己手脚快去。再见她长发垂扶便指了她进内寝,才叫了人进来。
那晴嬷嬷行了礼,到不关心太后在不在,只是喜气地回道:“皇上鸿福齐天,奴婢贺喜皇上,刚刚太皇太后同后妃们进膳,正赶上德贵人不适便招了太医来,一诊之下却是已怀有皇嗣,细诊之下,怕是龙凤双胎,太皇太后高兴不禁,便急急打发奴婢来给皇上、皇太后贺喜呢。”
听了外间的回禀,本是在手间纠结的长发快速如瀑般垂散。宁芳没有哭,却觉得心里梗得厉害,一骨子发不出的苦涩冒散开来炫晕了神智。
“嗯,知道了,”玄烨的声音很平静,“可知有喜多久?”
“怕是比宜主子还早半月呢。”
“问你多久罗嗦什么!”
那晴嬷嬷久未见皇上爆怒,一惊之下便跪倒于地还算顺溜地回道:“已是四个月了。”再无敢言。
听了室外的对话,宁芳自然心知那是她回宫前的结果,心神虽好过了太半却尤未能疏。对于已然打发了老嬷嬷蹲在自个儿脚边的小三也是爱理不理。
“……都是你未回宫前的事……本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怕你心里不舒服……”玄烨指的是宜嫔一月前诊出有孕却未告知她的事,就是怕她心里不快胡思乱想。
宁芳睁眸去看他,见了他瞳里的思思小心与恐惶,剩余的那点子火气也散了:“宜主子——?”
“宜嫔,一个月前被诊出了身孕。”
玄烨没有错过宁芳眉间的一抹愁动,把了双掌紧握着她的双手。
是女人都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吧。可他的宁芳——终生不会有此权利,却要一辈子看着别的女人怀有的他的孩子立在眼前。
只这么想着,玄烨便止不住替她痛。
大掌背上最终是落了水儿,顺着两人交结的指缝消失不见,连滑过的水痕亦快速被室内的笼火蒸发。
宁芳什么也未说,只是紧拥着玄烨的肩头不愿抬首。
玄烨拥着她,像是可以看见那条眼泪的河流穿过眼前在黑暗里流动,如此寂寞和凄凉。
纵使拥有天下又如何?亦无法止住心爱之人的泪水和遗憾。
命运就似一顶权杖,即便顶端有多么华丽名贵的宝石与黄金冲着天堂,反面的低处也仍会万分质朴地接着地府。没有谁一生便事事心成。
半刻之后,当洗整一翻的宁芳同玄烨一起出现在慈宁宫,她还是那个慈善喜意的皇太后,连脸颊子上的笑纹都没有少了一条。
当夜落之后,玄烨与她紧紧相拥而卧时,听她在激烈地律动后以万般疲乏却苦涩的声音低喃:“上天待我已经很好了……给了爱我至极的父母……给了爱我……至此的你……我真没什么可怨了……没什么可怨了……得如此,又有何求……”
玄烨□□的胸前有水渍顺着流入锦间,却直落进他的心里。
这个傻女人,叫他如何放下、怎能不爱呢?
宁芳轻拍着玄烨硬绷起的肌肉:“别担心……别担心……也许上天找就安排你注定一生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呢……连孩子也不能来同我分享呢。”
爱是激情,是眼泪,是心痛,亦是宽解。
拥住彼此的身体,握紧彼此的双手,关怀着彼此的心神……只要爱还在,我们便不寂寞——不惧怕——不需烦忧……
康熙十八年末,皇上幸南苑,结束长达五年不守猎的记录。平民们普遍认为这是皇上对于平定三藩之乱重新拾回了信心。
京城内,仍是当年那座小院。
对于再次见到小石头,宁芳欢喜异常,拉着已成少年的小石头居在屋里一角眼中便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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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大夫随了玄烨出到院中,在枣树下立着。
“这棵歪枣树还真是三生有幸,竟能亲眼见证‘皇’公子下跪之举呐。”
玄烨并未对游大夫的随性讥讽于以理会。观着面前枣树,一时间到有些怀念当初的月夜,简单的关怀。
游大夫撩衣坐在院中一块石头上:“经老夫多年亲随调养,皇夫人已是全无大碍,以后可以不必再寻老夫了。”
回首看了大夫一眼,玄烨的视线重新盯着树顶:“欠你的一个承诺今日便说吧,过时不侯。”
游大夫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那个背影,久久才出声:“皇公子说到做到,那老夫就说了。请皇公子继续禀承皇夫人的意志创建‘宁庄’,每省至当一座,既圆了皇夫人的心善之举,又能全了皇公子的孝慈之心,更可使得天下流民得以食而饮、衣可礼。”
玄烨回身望去,旦见游某炯目赤诚、凛意然然。
“如果——皇公子一诺千金,游某这一生便再无遗憾,即便不能亲见民安生乐,也自可饮笑一生了。”
听出游大夫语中的决绝,自没有放过游某眼中的一抹悲壮,玄烨不觉一笑,心知此人定是窥到怀密必将不久于世。
复一冷笑,不由感觉,其实他和游某人有一点是相通的。一个是为天下盛世,一个是为百姓苦病,虽看似风马不通却同是怀有激昂蓬勃的志向。
游某人眼中的悲壮不过一闪,便依旧满满无愧的淡定和嬉笑,引的玄烨心间赞叹,这世间不是寻不到心怀天下之人,只是先时没有发现罢了。
“朕可以保证,只要这世间我和她二人这般一世直到入土,朕便可叫这天下盛世、家和丰足……但若是因了先生之口毁了我与她的一世,先生自不必说,这天下——只怕……”玄烨回身拍拍枣树,看着树顶的目光十分随和却无温度。他本意结果了这游大夫,可一时惜才爱才之心反盖住了算计。“更何况,如果先生不在了,她能轻易饶了我去?”如此一想,便柔和了目光。
游大夫先见他背景寂寞,便暗叹世人皆独怆,天子亦如是。却须臾因为提起她而叫那刚漠渐渐疏散了开去。不由感叹:世间最脆弱的是情感,最强大的亦是情感啊。便“哈哈哈”大笑三声:“老夫心愿足已,该去好好吃几个大馍馍才是啊。”
玄烨一人立在树下。冬日的夜晚分外萧索,没有虫蛙之声,家犬声吠的那股子怆寂偶时飘过耳风。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分外寂寞。特别是帝王权贵宫宅的孩子,总是过早明白何是寂寞何是孤独。越明白,越渴望那浓烈的炙情包裹着自己凄迷的灵魂,哪怕只是一只手的温度,叫自己体会到什么是温暖。若是不曾遇见,便可以安然于冷,只是现在——
那熟悉的掌温,虽不炙热却分外温暖,可以透过身躯直接温暖他的灵魂。
“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宁芳单手搭于他的臂肩。
总是这样,这个女人可以如此令你无法察觉地进入他的空间,依在他的身旁,占住他的心房,独霸他的情感……
心里暖暖的,身体暖暖的,灵魂——暖暖的……
一个伟岸的男人牵着女子的手坦畅着向亮着烛光的屋内走去,不迟疑,不忐忑,不寂寞。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只可以牵依的手,这端是我,那端是你,无论我们的躯体如何属于自己,可我们的灵魂却早已合二为一——无限静好。
康熙十八年腊月,常在觉禅氏生十阿哥胤禩,因太皇太后信佛不喜其姓中“禅”字且“觉”音“叫”,宫中便于随满人简汉姓之风改称其为卫氏;次年五月,皇上得宜嫔所生十一阿哥胤禌,及德贵人所孕双生子十二阿哥胤禵与皇十女。如此,到真的全了当初的誓约。由此,老太太再不多言,安心诵经念佛,安享四世齐福。
次年秋,第一批留洋的太学生归国。其中便包括明珠的长子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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