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看到张俊等人已经入了套，怕他们到时候输了耍赖不肯认账，于是又提议：“既然你们都同意我的说法。为了避免有人反悔，那么咱们就立下儒道誓言，怎么样？”

    张俊几人此刻上了头，哪里会思考那么多，就同意了梁泽的意见。

    这个世界的誓言可不是玩笑话，以自己的道心向天道立誓，如果做不到自己誓言中的内容，会受到对应的天罚，是如假包换的人在做、天在看。

    梁泽举起一只胳膊，发出誓言：“学生梁泽，向圣道和儒门先圣立誓，今日自愿与张俊等四人进行文斗。如若不敌，愿赌服输。有违此誓，自此文道断绝，不得寸进。”

    参与赌斗的其他四个人也纷纷按照梁泽说的内容立誓。

    李应有些担心，梁泽玩的过火了。不过梁泽示意他放心就好了，自己心里有数。

    见状李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微皱，然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给梁泽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趟茅厕，离开这里一会儿。

    听了李应要去上厕所，梁泽心中还在纳闷，这家伙怎么比我还紧张？居然文斗都还没有开始就先憋不住尿了。

    本来秦熺提出让若若姑娘来给这场赌斗做裁判，能成为花魁其诗词鉴赏能力当然是不错的，作为梳拢的主角来当裁判也是应景。

    不过梁泽考虑到这群公子哥输了之后可能会恼羞成怒，到时候迁怒到若若姑娘身上可就不妙了，一个青楼女子可挡不住官宦子弟的报复。不如让在座的各位都做个见证，同时也算是给大章引入了大众评委制度。

    张俊几人在刚才梁泽提出的条件中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这样的事情上提反对意见。况且这种方式也算公平。

    青楼女子察言观色是必备的本领，叶若若自然能理解梁泽的好意，不过她也不方便开口，便向梁泽投去了感谢的目光。梁泽微微颔首示意。

    第一回合比拼开始。

    首先是比写诗。本次文斗的主题当然是要写和青楼或者若若姑娘相关的内容。

    刚才跳的最欢的张俊第一个走上前来，拿起了桌上笔架上的毛笔，唰唰唰写下了自己的作品。

    然后绣春楼的那位中年妇人，则是充当起了主持人，拿起张俊的作品，在那里高声读了出来：“锦楼花雾飘绿尘，芙蓉屏深凝浅春。微酣着人娇欲睡，彩云载梦隔湘水。双螺小娃催理妆，粉绵拂拭鸾镜光。浓黛扫眉桂叶长，凉露濯手蔷薇香。张公子这首《青楼怨》着实让人感同身受，以后可得多来绣春楼坐一坐啊“

    朗读完，堂下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张俊的狐朋狗友更是纷纷夸耀起来：

    “张兄这首诗写的太精彩了。”

    “这首诗对绣春楼美人的描写真是精致啊。”

    “这首诗至少是‘游光扬声’层次啊。”

    “只需张兄一人出手，这第一回合便是稳操胜券了。”

    张俊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首诗是自己为了今天迎接若若梳拢特意备下的，打磨了不短时间，是自己写出来的得意作品，没想到今天比诗正好派上了用场。姓梁的小子，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

    平心而论，梁泽也觉得这首诗写的不错，如果是平时用来赠予青楼女子，也算是绰绰有余。

    但是还远远不够，既然今天碰上了梁泽，还主动过来挑衅，那只能是算作是以卵击石了。

    张俊一群人得意洋洋地看着梁泽，，看他如何应对。

    张俊还风骚地打开了自己的折扇，挑衅梁泽说道：“怎么样，梁案首，该你了。”

    梁泽嗤笑了一声：“我觉得不怎么样。”

    张俊闻言，更觉一股怒气窜上了心头，这梁泽真是会恶心自己。

    他的同伙更是站出来指责梁泽：“口出狂言，手底下见真章。”

    “既然你也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尔等且看来。”

    梁泽站起身来，昂首阔步从张俊的身边走过，到了桌子旁，拿起笔来，很快，笔落，诗成。

    这边梁泽写完，那边张俊就讥笑他：“快拿起来给大家念念，咱们的梁案首做出了什么好诗，让大家都学习学习。”

    中年妇人听到张俊的话，走到了书桌旁边，拿起了梁泽的诗，缓缓念了起来：“梁公子作诗《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嗯，前两句写的还算不错，通过写芍药的妖无格和荷花的净少情，来做出铺垫。

    当她看到下一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念出来：“最是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看完张俊的诗，她还算有资格在后面多说一句话，点明一下诗的主旨。

    可是，看完梁泽这首诗，她的心中只剩下惊奇和震撼，念完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她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这首诗不是自己有资格来置喙的，无论多说一句什么都是画蛇添足。

    张俊脸上的淡定从容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惊讶，连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都没有第一时间捡起来。

    秦熺仍旧是保持笑容，只是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叶若若的小嘴都张大成了“o”型，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牡丹花簪子，惊奇的目光忍不住在梁泽的身上流转。

    场上的其他人也都是在回味这首诗的韵味，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实在是这首诗太优秀了，全诗围绕着题目中的一个“赏”字打开，意境全出。

    这首诗只有短短四句，却写了三种名花，其中深含了丰富的审美思想。在诗中，为了突出牡丹的美，将另外两种名花：芍药和芙蕖拿来作比较。然而，作者并不是单纯地否定一个，肯定另一个，而是既赞美了其中两种花，又以此来突出牡丹的“独特魅力”。如此，效果反而更好。

    此诗应该出现在大儒文会或者是诗词圣手的作品合集之中，在这小小的绣春楼中，实在算是降维打击了。

    看台下面两个结伴而来的儒生在悄悄讨论：“梁公子这是借由咏牡丹来赞扬若若姑娘啊，若若姑娘的气质与这牡丹花最为相配，艳丽而不失端庄，风华绝代。”

    “我认为此诗当得上是写牡丹的压卷之作，千古之来尚无有出其右者。”

    两人点到为止，看了看还在目瞪口呆的一群公子哥，没有接着往下说。

    第一句的比斗结果显而易见，甚至都不需要在场的众人来发表意见投票了。因为两诗的境界实在是差的太多，让任何人来说都不可能有第二种意见。

    秦熺回过神来，率先打破了寂静的局面，开口道：“这第一局斗诗算是梁兄胜了，我想张兄你们没有意见吧。”

    张俊几人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几人知道秦熺这是给他们解围，如果让在场的人来投票，是把自己放在处刑台再次公开处刑。

    借着这个台阶，直接第一局认输，还能保留一点颜面。几人勉强笑了笑，表示第一局梁泽的诗胜出。

    张俊的心中略有不安，没想到这梁泽居然如此直接做出了这等水平的诗，心中隐约有些后悔答应了这次的赌局，现在骑虎难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行人都是有备而来，其他几个人也像自己一样，为了在这次梳拢时出风头，提前备好了诗词。梁泽今日前来，估计也不是凑巧，此人可能也是提前打磨好了诗词，不然临场发挥凭他的水平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名篇，他又不是国子监或者书院里的大儒，不可能那么厉害。

    接下来的两局，自己这边势在必得。

    因为被梁泽这首《赏牡丹》震撼到，四人也不敢再倨傲，第二局再输了可就是真的输了，想想输了的后果，几人就不寒而栗。

    第二局比拼词开始，几人这次纷纷上前去，写下了自己的作品。

    王哲翰的作品《少年游》：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另外两人也有所准备，但是这两个人的词作水平和王哲翰这首《少年游》相比都是有所不如，而张俊准备的是《青楼怨》这首诗，现场写出来的词作水平就比较差了，比起另外两人的作品还有所不如。

    王哲翰这篇《少年游》的水平比刚才张俊的诗还要高出一筹，若是放在普通年轻人办的小型文会上肯定算是一篇杰作。

    张俊他们看到这首《少年游》，心里也觉得稳了，只要梁泽写不出像是刚才那种水平的诗作，这次他们就能够扳回一局。等到了第三局写赋，梁泽一个贫民子弟，拿什么来和他们比。

    然而，美好的幻想终究是会被无情的现实用铁拳击碎。

    梁泽今天就是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收他们一点学费。

    在几人轮番上去写词的时候，梁泽心中就在构思，没等到几人都写完，梁泽就已经有了适合的作品。

    梁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再次走到书桌之前，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