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大惊：“上苍未允?!尔等怎知？可休要胡言！”

    吴绮实在忍不住了，只好直言：“古有习俗:同姓不相婚。起因是先祖们发现若血缘太近，于子嗣不利。近亲成婚者所诞下的子嗣往往或多病，或痴傻，或畸形。”

    吴光接过话题：“白衣女子源于一则传说。其愿望是投胎重生和传播疫症。看起来怪异是因为她与你一样身材高大。换言之，他是男人。此人生来便有恶疾。此疾无解，令他外表为女、内里为男，且终身不育。沉默地爬向你，是因为婴孩不会走路亦无法言语，但会凭直觉寻亲生父母。上天暗示您：王后的孩子将是一个畸形怪胎。”

    刘恒彻底惊呆了，久久不能言语。片刻后，他缓过神来：“那跟吕后的宫女有何关联？”

    李淮叹了口气：“井中女尸是送来的宫女之一。因相貌出众遭到王后的排挤。本可被您宠幸而受到庇护，但您却将她交于王后。她是未来正妻，所生的太子将影响大汉国运。如今她丧命，太子无法出世。代王！上天给大汉的国运被您截断，岂能不怒!?”

    刘恒目瞪口呆，半响没反应过来。正在此时，太后进殿，气急败坏地怒斥：“胡言乱语！芮儿岂会害人!?还有，本宫许久都查不出女尸的身份。尔等如何知晓？”

    吴光乃长沙王之弟。面对太后之威，丝毫不怵:“哦?!太后确定一个曾令君王贪恋美色的女人不会干?!若真如您所言，敢问派谁查证的?可是王后熟识之人?”

    太后抖了抖嘴，却开不了口。是的！芮儿本是她身侧宫女，她的亲信芮儿都认识。如今，以她的身份还有与恒儿一起长大的感情，宫人包庇，是有可能的。

    刘恒起身，扶母亲坐下。回首问道：“我不过是郡王。即便没有太子，岂会影响大汉？”

    “吕后去世时，陛下已不在，帝位上乃一幼童。齐王以诛吕之名起兵，勋贵们因此诛灭吕氏，并迎立您做天子！”终于说到了关键，吴绮不禁叹道。

    太后只觉耳朵隆隆作响，刘恒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说笑的吧?!”

    吴光解释：“齐王被指母族有吕氏之风;刘长乃吕后养子;其余可继承大统者皆为吕氏所害。唯独您辈分最长、母族势单力薄，乃众望所归!”

    母子俩被镇住了。此时的他们仿佛在听神话。

    李淮看向太后：“数月前，您训斥代王乃是天意。历代王朝第二位天子乃开启国运的钥匙，才德的高低决定国祚是否存续。上苍指定的天子并非当今陛下，而是代王。因此他身侧之人不可出现差错。王后败坏帝王德行，为天道所不容。可代王立她为后。夫妻皆逆天而为。”

    太后沉默不语，吴绮只好看向刘恒：“上苍震怒，借太后之口训斥你，所以灵儿才特意说明埃及王逆天的后果。误捉羌人影响的不是代国，而是大汉。同为皇子，为何唯有您得到启示？难道您就从未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刘恒脸色惨白。他的确没多想。母子俩怔怔地看着三人。

    一直当背景板的张武亦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不过，他毕竟是武将。稍缓片刻，上前问道：“怎知晓是王后害死的？”

    李淮解释：“白衣人生前本可爬出水井，却被害他的男子堵住井口，这才死于井中。”张武终于明白失踪与死亡时间不同的原因了。

    “即便如此，那也未必是芮儿啊?”太后急着争辩道。

    看了眼太后，吴光淡定接口：“井底不深，且与宫中暗河相通。只要一直吃鱼便可等待救援。每日临近午时取水，是因为那时大家都去用膳了，而她需探明那宫女何时死去。”

    吴绮补上一刀：“听王后的侍女说：孕吐并不厉害。她只用茶水漱口。取井水不过是做做样子。但宫女觉得浪费，一直有喝。”

    母子俩跌坐在地上，这回连张武也无言了。只因他们已接到报告：宫中有多人染上疫症！

    看着他们难以接受的模样，李淮也很难过，但该说的还是得说：“白衣鬼用疫症来七日索命。灵儿到宫中之时已是第7日的最后时刻，因此才让张大人赶紧封锁水井。她的体内有对抗疫症的抗体，加上大病未愈，各种抗体极为活跃，所以才会亲自打捞女尸。”

    张武还有一丝不解：“她如何知道水井的位置？”

    一听此问，吴绮兴奋接话：“代王的竹简是请动上古四大神兽的祭文。此文亦源于传说。相传，出自上古圣王之时。女孩借朱雀神力封印邪魔，并借助腹中胎儿，重启国运。灵儿知晓的圣王且明确祭天时间与位置的只有“尧都平阳”。其祭台即王都东南方的半圆形观象台——通过山脊线上的日出方位来定节气。”

    吴光果断收尾：“身负金钺、白石砸鬼、现于批阅奏牍之处，此乃隐喻武丁第三位王后——妇好！她被葬于武丁处理军国要事的寝宫旁。殷人事鬼神。妇好是武丁时的第一武将，也是守护祭司。商王和王后所用的是大海龟的龟甲，经处理而呈白色。国运被断、日全食现，皆因真国母被假国母所害。因此，需有第三位国母接替顶上。”

    “……”承清殿内一片寂静。

    刘恒本来已经绝望，却没想到峰会路转，遂惊喜问道：“既如此，灵儿为何要离开？”

    李淮毫不留情地道明真相：“灵儿出身于繁荣的华夏——国强民富，百姓安乐，乃举世闻名、万邦敬仰的天下第一泱泱大国。那里没有只想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的天子王侯，唯有真心为民、大公无私的清廉官吏。”

    吴光看着低头沉默的刘恒，冷静补刀：“她生于一夫一妻、人人平等的时代，已有婚约、家庭美满，本是被千娇百宠的女孩。她反对封邦建国之制，讨厌俯视百姓的帝王权贵，更不喜朝三暮四之人。代王陛下！您本应是才德出众、万古流芳的旷世明君。如今因您的失误，害她沦落至此。她焉能不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