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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第 406 章
淩侍郎看他一眼, 見他方才有些渾濁的眸子立時清醒了。
心道我就猜你在借酒裝瘋。
“皇上曾經暗中去過半山寺幾次,先皇也去過。”
“去見誰?”
“我還沒有打聽清楚,你自己去瞧瞧吧。”
魏楹心頭嘀咕,難道那小廟子裏還有個影子國師, 一句話能讓先皇和皇帝都聽從的?
不應該啊!
有這麽一個高僧大德, 應該擺在明面上來才是。
不過, 終究是條路子,自己就去走一走。
還有,今天他已經把話撂給淩侍郎,也就是撂給皇帝了。
除非他立即被逮捕下獄,或者是被暗殺。
否則大鬧安王府讓那兩兄弟提前相争的事,他幹定了。
膿包就得早早擠破才好。
而無辜下獄和暗殺, 想來皇帝現在也不好動手。
安王虎視眈眈的看着呢。
自己出了事, 再把小寄被擄的事同時鬧大, 那皇帝臉上可就好看了。
君奪臣妻,坐實了!
所以, 皇帝未必不想這麽做,只是現在不敢動手罷了。
估計擄了小寄這事,跟安王也有點關系。
不然皇帝忍了那麽多年, 不該等不了再多個一年半載。
等到收拾了安王再下手不更好?
“我這就進宮去求皇上, 也将你提供的消息一并禀告。你千萬不要亂來。省得回頭尊夫人回家了,你卻出事了。豈不是白白失去了夫妻團聚的機會。”
淩侍郎說完匆匆離去,一邊不忘讓人盯着窅然樓。
雖然他相信魏楹此時不會亂來。
但這件事太大了,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得不慎之又慎!
淩侍郎進宮求見皇帝, 将魏楹說的情況告知。
“皇上,魏楹提供的情況正好補上了臣之前查探缺漏的一塊。只是那個投向了安王的重臣是誰還不得而知。”
宮裏此時有些雜亂, 小多子正領着人收拾明日要帶去西苑的東西。
皇帝想着沈寄那個态度,心頭跟紮了根刺似的,正在不爽。
聽得魏楹打算這麽魚死網破的鬧一場。
他冷笑道:“如何竟效女子情狀?這便是堂堂的大才子、探花郎,還是皇長子的侍讀學士?”
淩侍郎笑道,“古來便一向以夫婦來比君臣。在皇上面前,他也無有其他辦法啊。不過,此人即便到了此時,也還能立場堅定,這也是忠心的表現了。”
“你又要勸朕放手了?”
“皇上的掌上,應當是萬裏江山,這是斷斷不能放手的。至于旁的,都該為這個讓位。”
皇帝靜默了一陣,“既然知道了個全乎,該做什麽你就去做吧。”
淩侍郎心頭一凜,居然還是舍不得。
這老房子着火,真是吓人。
卻也只好退了出去,安排諸事。
且說魏楹,淩侍郎走後,他在臨窗的躺椅上靠了一會兒醒酒。
然後便起身從後門下樓。
管孟迎了上來,“爺,回府麽?”
“不回,去半山寺。”
家裏也沒別的人,回去也是滿屋凄冷,回去作甚。
管孟心頭疑惑,看魏楹身上帶着酒氣,着實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要去廟裏,而且還是半山寺。
好在起先擔心他喝了酒騎馬不穩,已經讓人回府把馬車趕了來。
這時候正好用上。
魏楹是想自己騎馬去的,也好散散酒氣。
可是腦袋卻有些發暈,便只能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吹風。
待到繞上了山,酒氣已經散盡。
不過,今日總歸是用了葷食,對菩薩可是不恭敬的很。
那廟裏的高人會不會計較?
半山寺有後臺,這話沈寄和他說過。
雖然是個猜測,如今看來可是猜準了的。
不過,他當初以為就是有貴人愛私下到半山寺禮佛而已。
如今聽淩侍郎這麽一說,真佛可是就在廟裏呢。
只是,淩侍郎的消息沒探周全。
這個廟雖小,和尚卻也不少。總不能一個一個的去找吧。
他也是喝了酒上頭,一沖動就跑來了。
這半山寺,沈寄但凡人在京中,每月都要來個兩三次,魏楹倒是來得不多。
如今故地重游,想起剛中進士和沈寄來此地游玩的情景,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管孟奉上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魏楹獨自進去了。
他站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仰首看着。
他是儒門子弟,一向并不信神佛。
站了半晌去拈香拜祭了,喃喃道:“臨時拜佛腳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沈寄常來,每季都給廟裏的和尚送僧服僧帽等。
也常和火頭僧談論些素食的做法。
魏楹知道,他一個人單獨來,肯定會有熟人問一問沈寄的情況。
說起來,她和這半山寺的和尚也有斷斷續續十來年的交情了。
當初她還戲言,這半山寺肯定有後臺。
沒準他在官場上什麽時候遇到些事兒還能借一借力。
就是猜錯了,也沒關系,她喜歡這裏的素面,日常的送些東西來也不費事。
到後來,半山寺大日子對外限量供應的素面,每每便會給她留下一些。
什麽時候來了,她和兩個孩子都能吃到。
這一回,她破天荒的近兩個月沒來了。
而現在自己來了,那些和尚怎麽都會問一聲才是。
雖然不知道哪個才是真佛,可是總是近着些。
而且這本就是沒辦法的辦法,權且試一試罷了。
果然,沒一會兒,便有小和尚來請魏楹到一名輩分頗高的廣德大師處小坐。
廣德大師,魏楹聽沈寄提起過,說是個挺有趣的老和尚。
便是他身邊的一個和尚很擅長烹饪素食,時常和她談論一番。
這會兒天色其實已經比較晚了,一衆和尚是剛下了晚課。
如果魏楹是普通人,想來連寺門都不容易進。
“魏大人怎麽這麽晚了來禮佛上香?”
“心頭煩悶,出來散心。路過貴寶剎,想起內子愛往這方來,便信步而來。倒是打擾了諸位大師的清淨。”
說起來,半月前,挽翠還按着慣例、打發人送了這一季的僧衣僧帽過來。
“尊夫人最是憐貧恤苦的一個人。她平日的行事,佛祖也都看在眼底的。貧僧觀魏大人面帶郁色,可是尊夫人身子有什麽不妥當?說來也是一兩個月沒見過她了。往常來了倒愛來貧僧的院子裏坐坐。”
“倒不是身子不爽,她随芙葉公主往別苑去小住去了。”
自己有家、有夫婿,卻都丢下了,去表姐的別苑小住。
這事兒一看就透着古怪。
不過,廣德是紅塵外的人,自然不會過問這些俗事。
不過這話倒是說明了為啥魏大人這麽晚了跑到山上來,又面帶郁色。
媳婦兒不在,而且這麽久不回家。
他路過,因為思念而來了媳婦兒愛來的半山寺也說得過去。
再往深了問就不好了。
于是廣德和魏楹閑話了幾句,魏楹看天色确實不早,便告辭了。
出去之後上了馬車,管孟來禀報,“留了幾個人,讓在半山寺查探一番,看有沒有什麽異常。爺放心,都是高手,即便探不出什麽,也不會露了行跡得罪了人。”
“小侯爺那裏,有了回音就立即告訴我。”
光靠這麽沒有目标的找,就是找到了怕也來不及了。
所以,魏楹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至于他來這一趟,的确是因為心頭思念之苦。
同時,也有着投石問路的用意。
如果這寺廟裏真有位真佛,自己這個三品大員,平時從不來禮佛的,近乎無緣無故的來此一趟。
也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過問此事,便給了留下的人一個查探虛實的機會。
還是得問林子欽借些人手才好。
既要盯着此處,還要盯着那幾處圈定的地方。
如果還是找不到人,如果皇帝還是不肯放人,他就真的只有豁出去闖安王府了。
給芙葉公主的信、給魏家的信、給徐茂和胡胖子的信、甚至給小芝麻、小包子的信他都已經寫好了。
全鎖在書房裏。真到了那一步,就只有全發出去了。
魏楹抹了自己的臉一把。
十年寒窗苦讀,十年仕途慘淡經營,想不到到頭來是這麽個了局。
要是早知道,他還會這樣汲汲營營麽?
搞得現在這麽妻離子散的有什麽好?
魏楹回到府裏不久,卻是再一次的上山到了半山寺。
他手下的好手被人發現了,還讓人當場拿下。
對方讓他上山領人。
對此,他倒是喜多于憂。
如無意外,這便是那位真佛的人出手了。
要真是這樣,倒是個意外之喜。
他其實沒抱什麽期望的。
魏楹如約到了半山寺後門,甚至這一趟也沒有打火把是悄悄兒來的。
“爺——”留下的人裏的小頭目一臉赧然的上前。
小聲道:“本來沒事的,可是有個和尚說話聲音不太對。小四驚訝之下一個不留神就被發現了。”
魏楹忙問:“怎麽個不對法?”
“有些尖細,不男不女的。”
呃,那豈不是太監!
看來,還真是好大一尊真佛啊。
魏楹按捺下心頭的激動擺了擺手。
然後跟随前來迎客的僧人進入後院一個并不起眼的院落。
至于管孟等人,都被攔在了寺外。
為了不被人發覺走漏風聲,各自找了隐蔽的地方藏身。
對方應該沒有惡意。
如果有,他們之前就打輸了,現在也依然打不過人家。
而且魏楹覺得自己是來求人的,對方還不知是什麽來頭的大人物。
之前以為是有道高僧。
可是聽說身邊居然有太監跟着出家,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應該是從宮裏出來的吧,那會是什麽身份呢?
幾彎幾拐進去,僧人叩響房門,“師傅,人到了。”
“請進來吧。”屋裏傳來一個淡然平靜的聲音。
僧人将門推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魏楹邁步進去,結果一進去就吓了一大跳。
回過神來便直接跪下了。
因為前方蒲團上的僧人,居然和先帝有七八分相似。
這要說不是嫡親兄弟都沒人信的。
魏楹叩首道:“晚輩因一己之私打擾大師的清淨了。”
“請起、請起,不用如此大的禮性。”
僧人手裏的念珠轉了一轉,魏楹想了想便起身站立了。
“先前老衲的幾個徒弟出手也嫌重,那幾個施主沒事吧?”
魏楹恭敬的回答:“沒有大事,傷者已經往山下醫館送了。”
他心頭十分驚駭。
如果猜測屬實,這位也當是太後親子才是。
他看過國朝史書,先帝是十二歲沖齡即位。
倒是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惜八歲時就夭折了。
難道就是眼前這位?
那僧人看魏楹一眼,“你大概也猜出貧僧的身份了。”
“臣見過醇親王。”
魏楹作勢要再拜,醇親王便是先帝那個親弟後來追封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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