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沈砚脚边,那头重伤濒死的银月苍狼,不知从何处再次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它燃烧着银焰的巨瞳中,爆发出一种超越了肉体重伤的、源自灵魂的决绝!
它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数十只抓向沈砚的鬼爪,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蕴含着“白鹿祭主”最后神威的咆哮!
“嗷呜!”
恐怖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炸开!空气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涟漪!首当其冲的十几只鬼爪,在这蕴含着神圣气息的狼王咆哮冲击下,动作猛地一僵!覆盖其上的灰黑色“泥壳”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甚至有几只靠得最近的鬼爪,在声波冲击下直接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银狼巨大的身躯在发出这最后一声咆哮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轰然瘫软下去!头颅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脖颈上的银饰发出一声无力的轻响。燃烧着银焰的巨瞳,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暗。只有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证明它尚未彻底死去。
这一声垂死的咆哮,为沈砚争取到了生死一线的喘息之机!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于身负无垢之体和鼎印之力的沈砚来说,足够了!
眼中那因顾雪蓑未竟之言而升起的惊疑,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和求生的本能取代!母亲的血仇未报!爹的死因成谜!赫兰为他垂死!他怎能死在这里?!
“给我……破!”
沈砚喉咙里传出沙哑的嘶吼!体内因鼎片和人皇血而沸腾到极限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没有闪避!反而借着前冲的余势,身体猛地旋转!紧握着那块被鲜血浸透、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玉白光芒的山河鼎碎片,如同握着世间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划向那些被狼啸阻滞、布满裂痕的鬼爪!
嗤!嗤嗤嗤!
刺耳的切割声密集响起!如同热刀切入了半凝固的油脂!
蕴含着人皇血脉和鼎片之力的灼热锋锐,对上被邪术操控、又被狼啸震裂的“泥壳”,展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玉白的光芒在黝黑的鼎片边缘流转,所过之处,那些坚硬如铁的灰黑色“泥壳”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崩碎、瓦解!断裂的鬼爪如同被砍断的枯枝,带着黏稠的暗色液体,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沈砚的身影如同陀螺般在鬼爪的缝隙中急速旋转、切割!每一次挥动染血的鼎片,都带起一片碎裂的“泥壳”和断裂的肢体!暗红的液体飞溅在他染血的青衫和脸上,带来冰冷的触感,却更加点燃了他眼中燃烧的暗金火焰!
短短一息!沈砚硬生生凭借着手中的鼎片和爆发的力量,在数十只鬼爪组成的死亡之网中,撕裂出了一条血路!他突破了!带着一身淋漓的黏稠液体和冰冷的杀意,如同挣脱地狱束缚的复仇修罗,终于冲到了李烬所在的那座人俑高台之下!
“李!烬!”沈砚仰天怒吼,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充满了血与火的悲怆!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手中那染血的黝黑鼎片,在昏暗的狼烟背景下,划出一道夺命的玉白寒光,直刺高台上李烬的咽喉要害!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悲愤!快如闪电!狠绝无伦!
“小杂种!”李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猛缩!沈砚突破鬼爪封锁的速度和爆发出的恐怖杀意,超出了他的预料!仓促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再次结印催动人俑!只能凭借本能,爆发出全身的修为!他怒喝一声,覆盖着铁甲的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手臂上肌肉虬结偾张,青筋如同老树盘根般暴起!一层浓郁如实质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土黄色罡气瞬间覆盖双臂,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气息!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两座铜山相撞的恐怖巨响,瞬间席卷了整个狼烟祭坛!
黝黑的鼎片,狠狠刺在了李烬交叉格挡的、覆盖着土黄罡气的铁臂之上!
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预想中金铁交鸣、罡气破碎的景象并未立刻出现!
沈砚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带着必杀信念的一刺,竟如同刺入了一片黏稠厚重、深不见底的泥沼!李烬双臂上那层浓郁的土黄罡气疯狂流转、压缩、凝聚!形成了一层如同实质的、带着大地脉动般沉重气息的壁垒!
鼎片尖端爆发的玉白光芒与土黄罡气剧烈地摩擦、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刺眼夺目的能量火花!巨大的反震之力顺着鼎片传来,震得沈砚虎口崩裂,手臂发麻!身体被这股反冲之力硬生生阻在了半空!
“哼!人皇血脉?不过如此!”李烬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得意,双臂肌肉再次偾张,土黄罡气光芒更盛,竟隐隐有将沈砚连人带鼎片反震出去的迹象!他修炼的乃是戍守陇西、汲取地脉煞气的“铁壁玄罡”,最擅防御,以力破力!
然而,就在李烬旧力刚尽、新力将生,意图彻底震飞沈砚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沈砚眼中那沸腾的暗金光芒,骤然收缩!变得如同深渊般冰冷、纯粹!望气之瞳,全力发动!视线瞬间穿透了李烬双臂上那看似浑厚无匹、流转不休的土黄罡气!
找到了!
在李烬右臂肘关节内侧,一处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罡气流转节点上!那里,一丝极其微弱、与其他地方浑然一体的土黄光芒,在望气之瞳的洞察下,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地显现出一丝极其短暂的、不足发丝万分之一宽的……滞涩!
那是刚才他仓促格挡时,旧力运转与新力衔接之间,因沈砚爆发力太强而出现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稍纵即逝的破绽!是气运流转中,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机会!生死一线的机会!
沈砚的思维在这一刻快到了极致!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超越了意识!他紧握鼎片的五指猛地一松一紧,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极其精妙地一旋一抖!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切割声响起!
那黝黑的鼎片,在沈砚手腕微妙地抖动下,玉白的锋锐光芒瞬间凝聚于一点!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顺着望气之瞳捕捉到的那道微不可察的罡气裂痕,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薄冰,瞬间贯穿而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如同水囊被刺破的、沉闷的泄气声!
李烬双臂上那浑厚如山的土黄罡气,在鼎片刺入那微小节点的刹那,如同被戳破了核心的肥皂泡,猛地剧烈一颤!紧接着,无数细密的裂纹以那刺入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开来!
“噗!”
李烬脸上的狰狞得意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不再是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土黄色,仿佛混杂着他苦修的罡气本源!
双臂交叉形成的完美防御,在罡气核心被点破的瞬间,彻底崩溃!凝聚的土黄光芒如同潮水般溃散!
而沈砚手中的鼎片,在贯穿罡气壁垒后,再无阻碍!带着沈砚身体下坠的力量和所有积攒的恨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了李烬毫无防护的、裸露在破损铁甲之外的右臂肌肉之中!
“呃啊!”
李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仿佛被一条烧红的毒蛇钻了进去!那黝黑的鳞片不仅撕裂了他的血肉,更有一股冰冷灼热交织的、带着无上镇压意志的恐怖力量,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疯狂地破坏着他的经脉,焚烧着他的罡气本源!
“滚开!”李烬痛极狂怒,完好的左臂带着万钧之力,如同铁鞭般狠狠扫向近在咫尺的沈砚头颅!这一击含怒而发,足以开碑裂石!
沈砚刺入鼎片后,身体因下坠之势已经贴近李烬,面对这横扫而来的致命一击,他眼中厉色一闪!非但不退,反而猛地欺身向前!用肩膀硬生生撞向李烬的胸膛!同时,刺入李烬右臂的鼎片狠狠向下一拉!
“扑哧!”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和骨骼摩擦声同时响起!
李烬横扫的左臂重重砸在沈砚仓促抬起的左肩上!骨头碎裂的剧痛让沈砚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鲜血涌上!但他咬碎了牙,硬是借着这股撞击之力,身体如同泥鳅般从李烬身侧滑开!同时,手中向下猛拉的鼎片,如同最残忍的屠刀,硬生生在李烬的右臂上,撕开了一道从肩头直至肘关节的、深可见骨的巨大豁口!
皮肉翻卷!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断裂的肌腱和惨白的骨头茬子清晰可见!
“啊!我的手!!”李烬的惨嚎彻底变了调,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恐惧!他踉跄着后退,左手死死捂住右臂那恐怖的伤口,试图堵住喷涌的鲜血,却根本无济于事!剧痛和力量的飞速流逝让他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沈砚也被反震之力撞得向后踉跄数步,左肩传来钻心的剧痛,骨头显然裂了。他嘴角溢出一滴鲜血,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着痛苦哀号的李烬,手中染血的鼎片再次扬起!杀意没有丝毫减弱!他要用这仇人的血,祭奠父母!
就在沈砚强忍剧痛,准备再次扑上,彻底了结李烬的瞬间!
异变再生!
“呱!”
一声极其突兀、嘶哑、仿佛能刺穿耳膜的乌鸦啼叫,毫无征兆地在祭坛上空那铅灰色的、低垂压抑的夜幕中响起!
这叫声充满了不祥!如同丧钟敲响的前奏!
紧接着!
呼啦啦!
一大片……不!是遮天蔽日的阴影,如同骤然翻涌的墨色潮水,毫无征兆地从祭坛四周那几道粗大狼烟的阴影中席卷而出!
是乌鸦!
成千上万只!通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毛!唯有一双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死寂、毫无生机的……幽绿光芒!
它们汇聚成一片翻滚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死亡之云,带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气息和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抽干所有生机活力的诡异力场,如同黑色的海啸,朝着祭坛上残存的众人——沈砚、重伤的赫兰、正与人俑厮杀的霍斩蛟、瘫软在地的温晚舟,以及正在痛苦哀号的李烬——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每一只黑鸦的眼中,那冰冷的幽绿光芒,都死死锁定了祭坛上的生灵!尤其是沈砚手中那块染血的鼎片!
噩运黑鸦!谢无咎!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砚的心脏!比李烬的刀,比容嫣的琴,比顾雪蓑的冥火,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