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外,夕阳如血。
当李明衍一行人从地下走出时,外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空旷的原野上,此刻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不仅有巴家和李明衍的人马,还有大批官军,以及罗家的队伍。
罗天的那顶奢华的滑竿格外显眼,但此刻,这位平日里颐指气使的罗家主,正站在滑竿旁,满头大汗,一脸惶恐。
"李君!"罗天看到李明衍,立即快步上前。他那肥胖的身躯跑起来格外吃力,但他顾不上体面了,"李君,老朽来迟了!"
说着,他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震惊了所有人。堂堂罗家家主,蜀地三大豪族之一的掌门人,竟然当众给一个"外人"下跪?
"罗家主,这是做什么?"李明衍上前扶他,但罗天死活不肯起来。
"李君,老朽该死!"罗天的声音都在颤抖,"若不是张郡守及时派人通知,老朽还蒙在鼓里。那个耿通,竟然用我罗家的名义行凶,想要嫁祸于我!"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老朽虽然愚钝,但也知道轻重。敢对李君下手,那是找死!可恨那耿通,差点让我罗家万劫不复啊!"
张若此时走上前来:"李君,事情我已经查清了。耿通确实伪造了罗家的令牌,调动了一批亡命之徒假扮罗家护卫。若不是李君明察秋毫,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罗天一眼:"罗家主虽然有失察之责,但确实是被陷害的。"
罗天连忙磕头:"多谢郡守大人明察!多谢李君不杀之恩!"
李明衍将他扶起:"罗家主言重了。此事与罗家无关,在下心知肚明。"
罗天站起身,仍然战战兢兢:"李君,老朽知道,之前多有得罪。老朽有眼无珠,不识真龙。从今以后,罗家愿唯李君马首是瞻!"
他转向身后:"玉儿,还不过来给李君磕头!"
罗玉早就等着了,立即上前跪下:"罗玉拜见李君!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李君恕罪!"
父子二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不适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经过今天这一战,蜀地的格局已经彻底改变了。
巴清走上前来,意味深长地说:"罗家主能够认清形势,实在是明智之举。"
罗天苦笑:"巴家主说笑了。老朽若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了。"
就在这时,一队官军押着耿通等人走了过来。耿通披头散发,身上的华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他的眼神依然倔强。
"李君。"张若走上前,"按照律法,耿通之罪理当斩首。不过"
他看了李明衍一眼:"李君若有其他想法,下官可以酌情处理。"
李明衍沉吟片刻:"耿家主虽然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况且,耿家在蜀地经营多年,若是斩草除根,恐怕会引起动荡。"
他看向耿通:"耿家主,你可愿意将功赎罪?"
耿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李君的意思是?"
"很简单。"李明衍淡淡道,"第一,交出耿家所有产业的详细账目;第二,配合官府,稳定耿家的生意不至崩溃;第三,你和你的家人迁往房陵,永不得返回蜀地。"
耿通沉默了。房陵,那是流放罪臣的地方。去了那里,就意味着彻底告别了往日的荣华富贵。
"我若不答应呢?"他试探着问。
"那就按律处置。"张若冷冷道,"抄家灭族,一个不留。"
耿通的身体颤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答应。"他终于低下了头。
李明衍点点头:"陈长史,劳烦你安排人手,接收耿家的产业。记住,要稳妥,不能引起恐慌。"
陈轸领命:"是,主公。"
这一声"主公",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陈轸的立场。吕门旧部,已经完全归附李明衍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成都都在震动。
耿通谋害李君和巴家主的消息传遍全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更让人震惊的是后续的处理——耿家的产业开始逐步易主,但过程却异常平稳。
在郡守府的大堂上,耿通面无表情地在一份份文书上按下手印。每一份文书,都代表着耿家的一处产业——茶庄、绸缎铺、钱庄、田产
"这是城东的三百亩良田。"陈轸拿出一份地契。
耿通看了一眼,按下手印。
"这是临江的五间铺面。"
按印。
"这是郊外的两座矿山。"
按印。
整整一天,耿通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完成着产业交割。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
坐在一旁监督的李明衍,始终保持着平静。他知道,这对耿通来说是一种折磨。但这就是失败者的代价。
"李君,"耿通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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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沉默片刻:"从你说要做我唯一的猎犬那天。"
耿通苦笑:"原来如此。我的野心,暴露得太早了。"
"不是野心的问题。"李明衍摇头,"是方法的问题。你想要的东西,本身没有错。但你选择的道路,注定了失败。"
"什么意思?"
"水之道,在于疏导,不在堵塞。"李明衍站起身,走到窗前,"你想独占蜀地,就像要把所有的水都堵在一处。结果必然是决堤。"
他转过身:"而我不同。我让水各行其道,看似分散,实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巴家、罗家,甚至你的耿家,都可以继续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耿通若有所思:"所以,你不杀我?"
"杀你容易,但耿家猝然崩溃会影响蜀地经济。"李明衍坦然道,"我要的是一个繁荣稳定的蜀地,不是一片废墟。"
耿通愣住了。他隐约感觉到,李明衍的志向,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最后一份。"陈轸拿出一个锦盒,"这是耿家的祖传之玉。"
耿通的手颤抖了。这枚玉玺,是耿家在赵国时就传下来的,代表着家族的荣耀。
"这个能不能"他艰难地开口。
李明衍想了想:"玉可以留给你。但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恩典,不是你应得的。"
耿通的眼眶湿润了。他没想到,李明衍会在这个时候展现仁慈。
"多谢李君。"他深深一拜。
三天后,耿家的车队缓缓驶出成都城。
耿通坐在马车里,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城墙依旧巍峨,但对他来说,这里已经成为了永远回不去的故乡。
他的妻子在旁边默默垂泪,几个孩子也都面色凄然。
"爹,我们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最小的儿子问道。
耿通摸了摸儿子的头:"或许等你长大了,情况会不一样。"
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安慰之词。房陵虽然不是死地,但对于曾经的豪族来说,与死无异。
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与此同时,李明衍站在城楼上,目送着耿家的离去。
"主公,"吕由走上前,"耿家的产业都已经安排妥当。明面上是被官府没收后拍卖,实际上"
"都被我们的人拿下了。"李明衍点头,"做得好。记住,要让巴家和罗家也分一杯羹,不能吃独食。"
"是。但是主公,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亏了?"
李明衍摇头:"表面上看是亏了,实际上却是赚了。巴家和罗家分到好处,就会更加依赖我们。依赖久了,就离不开了。"
他转过身:"水的智慧就在于此——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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