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045·劫
清早七點, 為石澳別墅運送花材的貨車準時到達。傭人們井然有序,把一箱箱鮮花植物搬到戶外花房,再由專業的花藝師來醒花, 修剪枝葉, 搭配花材,拿一只只漂亮昂貴的器皿裝好, 最後送到房子各處,即使是不住人的客房, 鮮花也是每兩天更換一次。
偌大的別墅共有二十三間房, 五間客廳,三間餐廳,平均下來每日光花材費用就劃到了兩萬左右,更不提人工開支,三百六十五日, 這裏像一座不會凋謝的花園。
每年擲六七百萬而已, 就能留住一場春, 房子的主人喜歡這種浪漫的揮霍。
謝錦珠好多次拿這事吐槽謝琮月, 說大哥其實才是家裏最不把錢當錢的敗家子,憑什麽零花錢禁令只對她一個不碰黃賭毒的乖寶寶生效, 難道就沒人管管無法無天的大哥嗎!
謝錦琦聽後笑成一團,對這個比自己早出生幾十秒的姐姐表示愛莫能助,大哥花錢是花錢,可大哥掙的錢能買多少座花園呢?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jsg文學城
一百座一千座一萬座, 只要他想,只要錢能買到,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卧房裏,新風系統無聲運作, 持續輸入潔淨的空氣,昨晚的甜靡暧昧被一掃而盡。
謝琮月坐在床上,上身倚靠在床頭,秦佳苒就窩在他懷裏,被他用手臂圈住,另一只手則騰出來,翻着平板上的文件資料,察覺到細微的動靜,他将平板扔下,低頭去聽她在嘟囔什麽。
“醒了?”
“好香....什麽東西....”
秦佳苒恬靜地閉着眼,鼻子微皺,像是在貪婪嗅着什麽。空氣裏的确浮動着一股馥郁花香,是傭人早上新換的鮮花,濃粉色的枕邊語芍藥,配了雪山玫瑰,翠珠,綠玲和幾支噴泉草,就擺在她那側床頭櫃,散出來的香足夠把她包裹。
“是花香,寶貝。”謝琮月注視着她的睡顏,飽滿溫軟的一個人,乖順地窩在他懷裏,他一時心裏湧起餍足,低過去,吻了吻。
秦佳苒感受到一團溫熱落在她耳側,熱氣酥酥麻麻的,又輕柔,弄得她好癢,頭蹭了蹭他的胸口,“幾點了....”
謝琮月擡頭看牆上的鐘,“十一點。”
“..........”
秦佳苒繼續懶懶窩着,過幾秒,她倏地睜開眼,“十一點了?啊!我還有課要遲到了!”
“今天周末,你學校還有課?”
他昨晚一氣之下,把人從濱城直接綁架回了港城,這姑娘迷糊着,怕是都忘記自己換地方了。
“畫畫課.....好多錢呢。”
那美院教授的小班課很貴,一千一節,不去上也不會退錢,她就是死咯也要爬去上課。秦佳苒說着就要坐起來,沒想到剛動,就倒嘶一口涼氣,眉頭痛苦地糾在一起,重新倒下去。
“要死.....”她有氣無力地呻。
謝琮月心疼歸心疼,但後悔倒是沒有。
畢竟她也是爽的,不然也不會叫到車頂蓋都要掀翻了。
他鎮定自若,溫雅的口吻,仿佛昨晚幹畜牲事的人不是他,“很不舒服嗎?再塗點藥,或者讓傭人放水,我抱你去泡個澡。”
“......根本沒用。”秦佳苒委屈地瞪着他,想到那藥就氣得牙癢癢。
塗上去冰冰涼涼,辣得她直抽氣,還會不自覺出好多水,打濕整條小褲,除此以外,根本沒有用!
謝琮月眸色暗了暗,伏在她耳邊低聲誘哄:“那是你沒塗好。我幫你,要塗進去效果才好。”
“你——啊!”
秦佳苒啞着嗓尖叫一聲,羞得沒地躲,一骨碌縮進被窩裏,把頭深深埋進去。
躲了一分鐘後,謝琮月在被子上拍了拍,“出來,裏面空氣不好。”
秦佳苒扭了下,不吭聲。
“你要把自己憋死?”謝琮月無奈地看着一坨棉花包。
“不關你的事。”
她的聲音被被窩悶着,像一團潮濕的春雨。
謝琮月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這樣奇怪的形容,大概還是因為她是水做的,不論哪一處,都濕漉得像漲潮,昨晚在車上,直接廢了他一套西服。
不論謝琮月怎麽叫也叫不出來,秦佳苒鐵了心要憋死在被窩裏,無奈之下,他只能強行掀開被子。
秦佳苒在凝滞逼仄的空間裏艱難呼吸,自以為銅牆鐵壁的保護罩忽然打開一道缺口,氧氣與光一同盈進來,她下意識深呼吸,下一秒,那保護罩重新蓋上。
被窩裏的世界是狹窄,黑暗,悶熱的,突然多了一個人,情況只會更糟。
兩人面對彼此,側躺着,溫熱的被子蓋在上方,就這樣靜靜凝望對方,呼吸炙熱交融,四周好寂靜,她好像能聽見兩種心跳。
像沉穩的鐘聲和忐忑的秒針交錯。
黑暗裏,他的眼睛幽深而晦暗,注視着她,讓她快要溺死,臉上一陣陣發酥,心窩子也酸軟了。
“謝琮月,你進來做什麽....”仔細聽,她的聲音在發抖。
他們像背着家長談戀愛的十七歲高中生,在天真無畏中,偷嘗禁果。可他這樣穩重矜貴的男人,居然也會做這樣幼稚的事,令人錯愕。
謝琮月呼吸她唇齒裏散出來的甜香,保持平穩的聲線,可手指早已按壓住她的唇瓣,不停揉搓,從唇角輾轉到唇珠,又來到人中,來到鼻尖,“想看被窩裏有什麽好東西。”
“你騙人。”
“這有什麽值得騙人的。”
“你就是想欺負我。”
秦佳苒鼓着腮幫子。
黑暗裏,謝琮月笑了聲,手指戳着她鼓起來的臉頰,“欺負你随時都可以,不需要騙你。我沒那麽閑。”
秦佳苒輕哼一聲,“.......你很無聊!”
她覺得整個鼻腔都是他的氣味,濃郁的荷爾蒙,高貴的香氣,混在一起,漸漸也什麽都分不出來了。
“也許吧。”謝琮月滾了下喉結,不理會她小小的抗拒,“但是苒苒,我不想你覺得我是無聊的男人。”
兩人靜靜看着對方,鼻尖頂着鼻尖。秦佳苒最抗拒不了的就是他限定的溫柔。
“我沒有覺得您無聊。”她實話實說。
“是嗎?”謝琮月的手臂從她腋下繞過去,把人輕輕往懷裏帶,“可我怕。”
很輕也很溫柔的語氣,卻令她心跳停了節拍,他也會怕?他是多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從出生起就擁有數不盡的財富和權勢,是旁人用一生的努力辛苦也換不來的好命,這樣的男人也會怕?
多纡尊降貴。多不可思議。
“別這樣,謝先生。”秦佳苒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茫然地被他摟進懷裏,耳朵貼在他胸膛,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我三十歲了,可你只有二十一,苒苒,你以後會遇見很多喜歡你的男人,你還有青梅竹馬,就連去一趟摩納哥也能遇到愛慕你的男人。”
說着說着就奇怪了。
“你——?”
秦佳苒好不容易才在迷茫的思緒中找到一根牽引線,怎麽回事?怎麽又提青梅竹馬?又提摩納哥的誤會?
“我和陸彥和只是小時候認識而已。還有....還有摩納哥的那個,我都忘記了.....”她嘟嘴。
謝琮月笑了聲,有些嘲諷,但更多的是溫柔:“不着急,苒苒。我知道你已經解釋過了。這事也翻篇了。”
但怎麽能翻篇?嘴上是這樣說,心裏可不一定這樣想。
他昨晚的确嫉妒到發瘋,嫉妒一個毛頭小子居然能成為秦佳苒的青梅竹馬。嫉妒他們之間有過很多很多年,這麽多年,發生過什麽?有一秒的心動嗎?有情不自禁地要親一下嗎?
她以後的人生如此漫長,若是遇到了比他年輕,比他浪漫,比他溫柔,比他更懂得讨女孩歡心,比他懂得放下身段,她會不會被引誘?
她是否還會有什麽其他的亂七八糟的好朋友?
“也許你以後會遇到更喜歡的人。”謝琮月皺眉,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不屑。
可秦佳苒眼眶驀然酸澀。
是嗎?她會遇見很多喜歡她的男人嗎?但又有什麽重要的呢?他們會真心喜歡她?還是只肯喜歡她的漂亮,年輕?就算真心喜歡她,甚至愛她陰郁卑劣的靈魂,那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又不是謝琮月。
沒有男人是謝琮月。
她這一生中,謝琮月只會有一個,月亮也只會有一輪。
“我不覺得我很讨人喜歡,謝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不是一個值得被喜歡的人,我并沒有那麽好。”她小聲說着,不想暴露她哭了,可還是洩出一絲哽咽。
謝琮月在黑暗中的眼睛也是如此幽亮,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他一字一頓:“可我喜歡你。”
“你說什麽?”
秦佳苒眨了眨濕潤的眼睛,茫然,無措,緊張。不相信他在說什麽。
他在說喜歡她?這是第一次,他珍重,鄭重說喜歡。
她心底的廢墟被熊熊大火點燃,燒出灼灼火光,照亮了整片陰霾的天。
謝琮月感受到她臉頰忽然洇濕,他嘆氣,聲音沉穩有力,容不得她不聽,“我喜歡你,秦佳苒,是不是我的喜歡還不夠讓你覺得你很好?”
她啜泣,不停地搖頭,說不出話來。
謝琮月吻了吻她濕漉的眼,說出來的話像冷勁的箭簇,穿過黑暗而來,刺進她從來沒有被填滿的,自卑的心。
“那就不要再想這種浪費時間的問題。自信點,秦佳苒,你比你想象的自己要好千萬倍。”
-
直到悶成了汗透的小泥人,秦佳苒終于受不了,猛地從被窩裏鑽出來,大口大口呼吸氧氣。
“我去浴室洗澡。”她臉蛋緋紅,眼圈也紅着,聲音啞啞的。
“我抱你去。”
“不用不jsg用!”秦佳苒怕得要死,每次和他在浴室待在一起就要死一次,她才沒那麽笨。
謝琮月無奈地看着那上一秒還氣喘籲籲快要不行的小姑娘腳踩風火輪,飙進浴室,啪一下關上浴室門。
活像是有狼在背後追她。
“幼稚。”他嗤之以鼻。
謝琮月只好去隔壁浴室沖了個涼,沒有穿西裝,而是挑了較為休閑的針織外套。
瑞叔終于看見謝琮月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沒說早安,而是默默看了一眼腕表,“少爺,十一點半了。”
這真是君王不早朝啊。
荒淫無度!
“我知道。”謝琮月瞥他一眼。
“您的生物鐘越來越早了。”瑞叔贊嘆。
“少跟我陰陽怪氣。”謝琮月冷哼,壓根就懶得搭理他,神清氣爽地朝玻璃花房走去。
瑞叔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這間花房由他親手設計和布局,不同品種的芍藥插在青花瓷瓶,彙成一片汪洋花海,那八根支架撐着的雕花玻璃穹頂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陽光盡情灑落碎金,點亮最中間那座兩米高,三米寬的蝴蝶籠。
他的蝴蝶養在這裏。
京城太冷了,即使籠中能做到恒溫恒光,花房也能造得溫暖如春,但人造的還是比不過大自然最原始的恩賜。蝴蝶是喜光喜熱的動物,需要真正的陽光。
謝琮月拿起一小杯添了礦物營養的花蜜,那只栖息在一朵丁香花上的蝴蝶抖了抖翅膀,翩翩飛過來,停留在他掌心,口器伸進花蜜中,貪婪汲取。
另外幾只也嗅到了香氣,紛紛飛過來。
“查到沒有,昨晚那孩子是哪家的。”他眯着眼,眸光沉靜,欣賞他一手喂養的蝴蝶。
海倫娜當之無愧是世界上最美也最昂貴的蝴蝶,不過是養這樣幾只,都需要每年耗費數百萬元。況且蝴蝶的壽命是短暫的,不過幾個月而已,從最醜陋到最絢爛,這樣燦爛的生命也只是瞬息。
而他最喜歡的就是為瞬息的浪漫一擲千金。
“是陸家的小兒子,以前一直養在外面,去年陸董事長的原配夫人因病去世,就把他的母親接回了陸家。他本來也是濱大的學生,前幾個月辦了退學,陸家把他送去了美國,也不知什麽時候跑回來的。”
謝琮月沒什麽表情,只是搭着腿,漫不經心地看着蝴蝶,“你把那條項鏈送到陸總手上,告訴他,讓他把兒子送回美國,三年內不準回來。既然在那邊讀書,就認真讀,好好讀。”
瑞叔咋舌,這什麽邪火啊。
他颌首:“好的少爺,我會照辦。只是還有一件事,您要不要聽聽?”
“你說。”
“是這樣——秦家這幾天出事了。現在全網都在傳秦佳彤抄襲和霸淩的事,鬧得挺大,秦家的股價都跌停了兩天。”
謝琮月冷淡地打斷他,“這種事我不需要知道。”
瑞叔擺擺手,連忙掏出手機,點開微博熱搜,“不是,嗐,是苒苒小姐也跟着上熱搜了,您看,這個戴口罩的就是苒苒小姐。”
謝琮月這才多了三分認真,接過手機,點開那段視頻,反複看了三遍,他才退出。
畫面裏,一群記者把秦佳苒團團圍住,話筒和閃光燈要怼上她的鼻子,吓得她眼睛都暈出了淚水,驚慌失措。
——“不要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說錯話了,姐姐會打死我的。”
“打她?”
謝琮月眼眸深暗下去,漆沉,沒有光,不過是看這段視頻,心中就宛如被針刺。
秦公館的人會打她?
-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