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惊讶道:“落笔华光直上三丈,看来有佳作问世呀!”
王叔夜看着虽速度有所减缓但仍在不断上升的青气,欣慰道:“文华之光已蔓延接近三丈,并且向上的势头还未停止,看来此诗品级已经达到了‘传诵不绝’中的佳品,稍加传播,或许能达到‘出神入化’。”
张行成也感到激动:“能亲眼目睹此等佳作问世,我等主持这次考试也算是不虚此行,不知是哪位考生有此才华。”
王叔夜答曰:“哪位才俊,待吾等一看便知。”
他对着文华之光蔓延的根源,一招手,只见一团青气中浮现出一副光幕,梁泽及其周围的情况清晰的浮现在了光幕上,像是在看直播一样。
王叔夜使用的正是儒家五品境的神通:“历历在目”,可以消耗青气把远方的景物或者把自己过去亲眼目睹的事情清清楚楚地重现在眼前。在贡院中,他又是主考官,借助这个神通可以掌握整个考场的情况。
主考官有监察全场的权力,这样做虽然有点公器私用的嫌疑,但也没人会追究。
王叔夜看着光幕中神采英拔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这就是我刚才向二位提到过前些日子在茶楼偶遇的那位少年。”
崔敦礼附和道:“果真是少年俊杰。”
张行成则看着纸张上的诗赞叹道:“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好诗!好诗!”
王叔夜分析道:“前一联讲的是汉家重兵接敌,对胡兵一骑都不会放过。后一联则是表达以必死信念战胜胡兵,报国靖边以宁。并且化用了后汉定远候班超“生入玉门关”的句子,突出自己的爱国之切。”
“此诗虽是浅显直白,但是感情之强烈炽热却不见分毫。想来也正是其目睹了去年突勒叩关、国破家亡之后内心深处的写照。”
王叔夜接着说:“有此诗的珠玉在前,我倒是更加期待此考生接下来的策论文章了。”
三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这首塞上曲。
之前那位写出‘朝成暮遍’之诗的俊美少年,也感觉到自己侧后方传来的动静,带着些许羡慕望向华光;“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写出的佳作?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
而梁泽在写完塞上曲后,忽然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股淡淡的青气,青气在体内不断游走循环,所过之处有一种未曾体会过的舒爽,连带着思维也清晰了一些,身体也感到更有力量。这种感觉非常玄妙,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它。这是一份意外之喜,梁泽不经意间进入了“格物境”。
其实通常来说进入“格物境”没那么容易,儒家前期需要大量的积累,因此修行很缓慢。很多穷苦人家连书可能都没见过几本,根本没有可能走上儒道。不过梁泽的资质不错,又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巨量知识积累,这才能快速入品。
梁泽心中略微有些激动,“塞上曲并不算是脍炙人口的名篇,但是没想到在写塞上曲时我居然与天地产生了感应,文心勾连天道,青气油然而生,一步入儒道。差不多已经跨过了九品的门槛,如今也算是正式入了儒家修炼的大门,比预料中要顺利了很多。”
高兴过后,梁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平稳住心绪,压制下心中的喜悦。这番折腾过后,他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于是拿出自带的干粮吃了一些,又喝了点水。吃过饭之后,看天色已晚,光线逐渐暗沉。
梁泽没想到自己答题居然这么投入,一下子天就快黑了。反正想着试卷中三部分已经完成了两部分,自己答题的速度挺快的。明天剩下的时间用来写策论还很充裕,没必要挑灯夜战,不如劳逸结合,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
包括李应在内的大部分其他考生就没梁泽这么淡定了,此刻正在抓耳挠腮,却还是写不出来一首满意的诗词,只能是对着蜡烛,在那里苦思冥想,不知道明天多少人会有黑眼圈。不过这些事梁泽就不知道了,他此刻已经躺在了硬床板了,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梁泽被公鸡的打鸣声叫醒,睁开眼看天已经基本亮了。“哎,这床还怪硬的,有些硌的慌啊。”某人没有想起自己穿越来那一天睡在青石板上的窘迫。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又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然后美美地吃过早餐。经过一夜的休息,调整好了状态,开始着手于策论的选择。
策,古代考试以问题书之于策,令应试者作答,成为‘策问’,也简称为‘策’,后来就成为一种文体,《后汉书·边韶传》中有:著诗、颂、碑、铭、书、策凡十五篇。自两汉以来策论在中国就是一种重要的文体。
“策论和现代的议论文有一些相似,都要以论点为写作的中心。分条析理,解纷排难,于立谈之间树声望。要赢得更多的人对作者的注意、赏识,赞许作者的观点与才华,要突出自己的观点,一事一议,简洁而有力,犀利而练达。”
梁泽脑海中飞速闪过历史上的那些策论名家:“在前世,从古至今策论大家辈出,汉代的晁错、贾谊、唐宋的八大家,都有优秀的作品。其中贾谊《过秦论》、柳宗元《封建论》和苏洵的《六国论》更是被称为历史三大策论。”
“不过具体到这次的题目,要着眼于保境安民这一核心。我记忆中的那些策论有些是不符合主题要求,有些则是水平太高暂时不适合用,还有一些提出的对策则是不合时宜。”
梁泽苦苦思索,分析着当今的局势:大章以武立国,文道昌盛,威加四海,境内大多数地区已是早已是久无战事,只有边境地区偶有摩擦,而在北地有突勒厉兵秣马,近年来到秋冬时节更是多次破关打秋风,南境百越之地虽是早已被征服,但是近年来暗流涌动有复叛的迹象,西域都护府则是面临着景教东渐的压力。
大章王朝可以说是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稳坐钓鱼台,四面皆有潜在的敌人,只待大章露出疲怠之时,便一齐上来分吃这块令人垂涎的肥肉。但是由于大章整体承平日久,国内和平积习,甚至是出现了武备松弛的情况。也正是因为如此,去年冬岁突勒才能一举攻破云州防线,将云州北三郡劫掠一空,也给梁泽的父老乡亲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灾难。
然而,突勒的铁蹄并没有能够完全打醒还沉浸在天朝美梦中的大章臣民,很多人仍然认为大章江山稳固,突勒只是一时幸运才能突破边防,而且很快便被大章援军击败赶回了草原,周边的问题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想到这里,梁泽也不仅深深呼了口气,叹息道:“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古以来一个国家想要保持繁荣昌盛就要时刻牢记忘战必危的教训。当今大章的境遇,倒是有几分类似于北宋了,我想神都城的富饶繁华相较于北宋东京汴梁城也是毫不逊色……”
想到此处,梁泽灵光一动:“北宋、战备,有了,可算是找到合适的文章了。”